就在谢烬那只带着失控力道的手,猛地钳住秦灵手臂的瞬间——
一股腥甜毫无预兆地涌上喉头!
“噗——!”
一口滚烫的鲜血猛地自谢烬口中喷出!猩红的血点如同炸开的朱砂,星星点点溅落在秦灵月白的袖口和他墨色的前襟上,触目惊心!
秦灵整个人如遭雷击!手臂上传来的剧痛尚未消化,那温热的、带着铁锈味的液体已经灼痛了她的视线。
大脑一片空白,方才的冰冷疏离、被冒犯的怒火、甚至计算好的反制重心,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彻底轰散。
她愕然地看着近在咫尺的谢烬——他脸上偏执的疯狂如同面具般碎裂,瞬间被一种难以置信的痛苦和迅速褪尽的血色取代,那双紧紧锁着她的眼眸,光芒如同风中残烛,剧烈摇曳后骤然熄灭。
搞什么?!这……真的假的?!
不对!这血……
念头未落,谢烬钳制她的手骤然失力,高大的身躯如同被抽掉了所有支撑,沉重地向前软倒!
而他倒下时,那只手仍下意识地、虚弱地揪住了她衣袖的一角!
“呃!”
秦灵猝不及防,被他下坠的力量猛地一带!重心瞬间失衡!
“砰!”
一声闷响,两人一起狼狈地摔倒。书卷再次散落一地。
“咳…咳咳咳……”
谢烬伏在地上,身体痛苦地蜷缩,剧烈地呛咳着,每一次都带出新的血沫,迅速在昂贵的波斯地毯上洇开一片暗红。
他脸色灰败如金纸,双眼紧闭,气息微弱得几乎难以察觉,唯有那只揪着秦灵衣袖的手,指节还带着濒死般的、无意识的紧绷。
秦灵被他压着,又惊又怒又懵。她奋力想抽回腿,却发现那揪着衣袖的手指,虽然力道虚浮,却固执得如同溺水者抓住浮木。
“喂!谢烬!”
她又急又气,声音带着自己都未察觉的颤抖,“你要晕倒是你的事!能不能先松手?!压着我腿了!” 她伸手去掰他的手指,那指尖冰凉,带着湿冷的汗意。
“谢烬?醒醒!谢烬!”
看着他那副气若游丝、人事不省的样子,心头那点恼怒迅速被一种更深的恐慌淹没,带着惊惶朝门外嘶喊:“来人!快来人——!”
暖阁的门被猛地撞开,楚宴带着惊惶的下人和府医冲了进来。看到地上景象,众人皆骇然。
一阵忙乱。楚宴和下人合力,小心翼翼地将昏迷的谢烬抬上软榻。
府医经验老道,迅速施针护住心脉,又撬开牙关喂下护心丹丸。但谢烬依旧昏迷不醒,气息微弱,唇边血迹刺目。
宫中的太医很快被急召入府。
太医凝神诊脉,指尖在谢烬腕间停留良久,又翻看了他的眼睑、舌苔,面色越来越凝重。
太医沉吟片刻,转向一直守在榻边、脸色苍白的秦灵,语气沉重:“王妃,殿下此番呕血昏迷,非是寻常急症,乃是……毒发之兆。”
“中毒?!” 秦灵心猛地一沉。
灯会刺杀已过数日,难道还有后手?她强自镇定,追问道:“太医可能确定?是何毒物?殿下今日……”
太医捋须,缓缓摇头:“王妃容禀。殿下此番所中之毒,其性暴烈,发作迅猛,应是新近入口之物引发。但棘手之处在于……”
他指了指榻上气息奄奄的谢烬,“殿下体内,似乎早有一种阴寒奇毒盘踞蛰伏,年深日久,已与气血相缠!此番新毒入体,如同烈火烹油,瞬间引燃了那沉寂的寒毒!两毒相激,水火不容,猛烈对冲之下,才致殿下心脉受创,气血逆乱,呕血如斯……此乃凶险至极的危症啊!”
(秦灵内心:双重毒?旧毒被新毒引爆?……这家伙到底有多少仇家?真是……祸不单行。)
她看着榻上毫无生气的谢烬,一股复杂的情绪翻涌——愤怒于算计下的欺骗,后怕于可能的幕后黑手,还有一丝……难以言喻的、对眼前这具脆弱躯体的……物伤其类?
太医详细交代了煎服的药方、禁忌和看护要点,尤其强调需静养,万不可再受刺激或妄动真气,这才忧心忡忡地告退。楚宴脸色铁青,立刻带人去追查毒源。
室内药味弥漫,气氛压抑。秦灵站在榻边,目光落在谢烬那张失去血色的脸上。此刻的他,褪去了所有深沉与偏执,脆弱得仿佛一碰即碎。
下人很快将熬好的浓黑药汁端了上来,苦涩的气味充斥房间。
就在这时,谢烬浓密的睫毛剧烈颤动了几下,缓缓掀开。
那双总是深不见底的眼眸,此刻蒙着一层虚弱的水雾,带着刚醒来的茫然和痛楚,失焦地转动着,最终落在秦灵身上。
“你……醒了?” 秦灵的声音有些干涩,努力维持着平静
“把药喝了。” 她示意端着药碗的下人上前。
那下人是个十五六岁的小内侍,连忙恭敬地捧着药碗走到榻前,小心翼翼地开口:“殿下,药……”
谢烬的目光掠过那碗漆黑的药汁,眉头下意识地蹙紧,流露出本能的抗拒。他尝试抬起手,手臂却虚弱得如同灌铅,随即无力地垂落在锦被上,他发出一声压抑的、带着痛楚的闷哼,眉心拧成川字,额角渗出细密的冷汗,喉结艰难地滚动了一下,气息更加急促不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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