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皇子府 · 书房
烛火摇曳,将谢珩的身影投在窗棂上,明明灭灭。
他手中捏着一页薄薄的纸,上面记录着刚查到的、关于那个“天外使者”的消息。
“主子,”
黑鹰侍卫低声禀报,“根据户籍档案和杨府下人口风,那姑娘确是杨尚书府上嫡出的三小姐,名唤杨与欢。其生母早逝,由继室夫人抚养长大,据说性子怯懦,深居简出,鲜少人见……”
谢珩指尖轻轻敲着那页纸,唇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带着讽刺意味的弧度。
杨与欢?杨府三小姐?
他可是亲眼看着她从那道诡异的光门里摔出来的,听着她惊呼那些不属于这个时代的词语。
一个深闺弱质,怎会有那般跳脱的神情和言语?又怎会出现在他那隐秘的祭奠之所?
这身份,做得倒是天衣无缝。
“继续盯紧,特别是这位‘三小姐’。”他声音淡漠,“看看她背后,到底是谁在插手布局。”
“是。”
侍卫退下后,谢珩走到窗边,望着太傅府的方向,眼神幽深。
时与欢?杨与欢?
【杨府 · 正厅】
杨尚书面色铁青地坐在主位上。
继室夫人柳氏正拿着帕子拭泪,哀哀切切地求情:
“老爷,您就原谅与欢这一次吧!她年纪小,不懂事,定是受了什么人的蛊惑才私自跑出府去游荡……我已经狠狠责罚过她身边那些不尽心的奴才了!
姐姐就这么一个女儿了,您要是再重罚她,叫她以后可怎么活啊……”
她哭得情真意切,仿佛真是心疼极了那个并非亲生的女儿。
杨尚书烦躁地揉了揉眉心。
他对这个前妻留下的、性子沉闷又不讨喜的这个三女儿本就没多少感情,此刻更觉丢脸。
但袁氏的话也不无道理,女儿家的名声要紧,若是传出去,于他杨府的颜面有损。
“罢了!”
他最终不耐地挥挥手,“既然找回来了,就严加看管!禁足在她自己的院子里,没有我的命令,不许她再踏出院子半步!好好学学规矩!若再有一次,我绝不轻饶!”
“是是是!谢谢老爷!谢谢老爷!”
袁氏连忙止住哭泣,连连应声,眼底却飞快地掠过一丝得逞的冷光。
将那个麻烦精关起来,正合她意。
【晋王府 】
夕阳的余晖透过雕花窗棂,懒洋洋地洒满房间,在地板上拉出长长的、温暖的光斑。
空气里飘浮着细微的尘埃,安静得能听到窗外树叶的沙沙声。
秦灵抱膝坐在临窗的软榻上,蜷缩成一团,愣愣地摊开自己的右手。
阳光照在那只白皙纤柔的手上,肌肤细腻,指甲圆润泛着健康的粉色。
可她却总觉得,指缝间,还残留着那种粘稠、温热、带着铁锈味的触感——那是楚一天溅出的鲜血。
阳光明明那样暖,她却感觉不到一丝温度,只觉得一股寒意从心底深处钻出来,蔓延至四肢百骸。
那个年轻人绝望的眼神、穿透胸膛的藤蔓、瞬间枯萎的绿色、喷涌的鲜血……画面在她脑中反复上演,挥之不去。
门被轻轻推开,谢烬缓步走了进来。
他早已听影鞘禀报了暗娼馆发生的一切。
他的目光第一时间就锁定了窗边那个异常安静、仿佛被抽走了所有生气的背影。
他走到她身边,没有立刻说话,只是安静地在她身旁坐下,温暖的体温悄然靠近。
“灵儿。”
他低声唤她,声音轻柔得像是怕惊扰了什么。
秦灵没有反应,依旧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目光空洞地望着自己的手。
“灵儿。”谢烬又唤了一声,伸出手,小心翼翼地、极轻地覆盖在她冰凉的手背上。
秦灵猛地一颤,像是被烫到一般,倏地抬起头,眼神里带着尚未褪去的惊恐和茫然,焦距慢慢凝聚在他脸上。
“谢…谢烬……”她的声音干涩沙哑,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嗯,我在。”谢烬握紧她的手,用自己掌心的温度温暖她,“没事了,都过去了。”
秦灵看着他,眼眶渐渐红了,积蓄的恐惧和后怕如同决堤的洪水,汹涌而出。
她反手紧紧抓住他的衣袖,像是抓住唯一的浮木,声音里充满了崩溃和无助:
“我……我杀人了……谢烬……我逼死他了……”眼泪大颗大颗地滚落
“我不是故意的……我没想让他死……我只是想问出幕后主使……我没想过会这样……”
她来自一个法治社会,生命是至高无上的概念早已深入骨髓。
即使穿越后见识了这个世界的残酷,但亲手哪怕间接导致一条鲜活的生命在眼前以如此惨烈的方式消逝,带来的冲击是颠覆性的。
道德感的谴责和对生命的敬畏让秦灵陷入了巨大的痛苦和自我怀疑。
谢烬的心被她眼中纯粹的痛苦和绝望狠狠刺了一下。
他见过太多死亡,阴谋、仇杀、灭口……人命在这个世道常常轻如草芥。他早已习惯,甚至善于利用这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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