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日后,养生堂内室。
炭火烧得正旺,驱散了窗外残雪的寒意。
秦灵指尖轻点着铺在桌上的舆图,上面标记着京城各处信息节点,眼神明亮而锐利:
“如今,我们这张网已经织得足够细密,各处消息传递也算通畅。我认为是时候考虑下一步了,将触角伸向……”
“灵儿,稍安勿躁。”
苏凌霜放下手中的茶盏,温婉的声音带着一丝凝重,打断了秦灵的跃跃欲试。
她秀眉微蹙,看向秦灵
“你的想法没错,但眼下年节刚过,各方势力都在暗中观望,局势比年前更加微妙难测。
二皇子那边动作频频,宫里的风向也捉摸不定。
此时若贸然扩大动作,目标太大,极易引起有心人的注意,风险太大。
我认为,还是暂缓一步,以稳为主,先巩固现有根基,静观其变。”
秦灵看着苏凌霜眼中的谨慎,发热的头脑冷静了些许。
她沉吟片刻,不得不承认苏凌霜的顾虑更有道理:
“……是我心急了。确实,现在一动不如一静。”
两人正低声商议着后续的细节和需要特别留意的点,内室的门帘被轻轻掀开。
“两位的经营大计,可商讨完了?”
带着几分慵懒笑意的声音响起。
七皇子谢承凛一身墨蓝锦袍,披着银狐大氅,裹挟着门外一丝寒气走了进来。
他径直走向苏凌霜,极其自然地伸手揽过她的腰肢,动作亲昵熟稔,仿佛这里是他自家书房。
苏凌霜脸上飞起一抹红霞,嗔怪地轻轻拍了他一下,却并未挣脱。
秦灵见状,故意拖长了语调,促狭地笑道:
“七皇子殿下,这要是还没商量完,您可会心疼我们苏姐姐久坐劳累,直接把人抱走了呀?”
谢承凛朗声大笑,毫不避讳地紧了紧手臂:
“那是自然!天大地大,夫人最大。五嫂若有要事,改日再议,今日我得带霜儿去尝尝新开的醉仙楼了。”
“你们也早些歇着,外面雪又大了。”
谢承凛揽着苏凌霜,两人如同一对璧人,相携而去,留下内室一片暖融和淡淡的馨香。
秦灵又仔细交代了管事几项养生堂年后的注意事项,确保万无一失,这才拢了拢身上的银狐斗篷,推门而出。
刚迈出养生堂的门槛,寒风裹挟着细密的雪沫便扑面而来。
秦灵下意识地眯了眯眼,却在抬头的瞬间,脚步顿住了。
纷飞的细雪中,一道颀长挺拔的身影静立在阶下。
他撑着一柄素雅的青竹油纸伞,玄色的大氅领口镶着一圈墨色风毛,更衬得面如冠玉,气质清贵。
伞面上已积了一层薄薄的雪,细小的雪花无声地飘落在他的肩头、发间
他却恍若未觉,深邃的目光穿透雪幕,正静静地望着养生堂门口的方向,仿佛已在此等候多时。
是谢烬。
“你怎么在门口站着?也不怕冷吗?”
秦灵惊讶地快步走下台阶,走到他伞下,带着一丝自己都没察觉的嗔怪和心疼,伸手拂去他肩头的落雪。
谢烬将伞微微向她倾斜,挡住了所有风雪,目光落在她被寒气冻得微红的脸颊上,唇角勾起一丝浅淡却真实的弧度:
“来接你。见你与七弟妹相谈甚欢,便没进去打扰。”
他的声音低沉悦耳,带着雪夜特有的清冽
“雪景尚可,时辰尚早,王妃可愿陪本王……随意走走?”
秦灵被他眼中那点温和的笑意晃了一下,心头微暖,方才在室内讨论权谋的紧绷感悄然散去。
她弯起眉眼,点点头:“好啊。”
两人并肩而行,青竹伞下自成一方静谧的小天地。
因正值新春不久,虽下着雪,街上行人却也不少,两旁店铺张灯结彩
灯火在雪夜中晕染开暖黄的光晕,透着一股年节特有的慵懒与热闹气息。
行至一处街角,一个老手艺人支着小小的糖人摊子,炉火融融,金黄色的糖稀在灯光下泛着诱人的光泽。
摊前围着几个眼巴巴的小孩。
秦灵眼睛一亮,拉着谢烬的袖子就凑了过去:
“老板,我要两个糖人!”
她兴致勃勃地指着转盘
“我要一只小兔子,还有……”
她眼珠一转,带着促狭的笑意瞥了谢烬一眼
“再来一只狐狸!要威风一点的!”
老板笑呵呵地应下,熟练地舀起滚烫的糖稀,手腕翻飞,不多时,一只憨态可掬的糖兔子和一只线条流畅、带着几分狡黠神韵的糖狐狸便递到了秦灵手中。
秦灵喜滋滋地接过,将那只“威风狐狸”塞到谢烬手里:
“喏,王爷,你的!”
自己则迫不及待地舔了一口小兔子糖人的耳朵,甜蜜的滋味在舌尖化开,让她满足地眯起了眼,像只偷到腥的猫儿。
谢烬看着手中那造型略显幼稚的糖狐狸
再看看身旁人吃得一脸满足、唇瓣沾着一点晶亮糖渍的模样,素来清冷的眸底也染上了一丝无奈的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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