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满居”门口那棵老梧桐树的金黄落叶刚铺满人行道不久,一个寻常工作日的下午,前厅难得的清闲时光。阳光透过落地窗洒进来,暖洋洋的。林小满正和方晴在角落的卡座里低声讨论着冬季菜单的雏形,手边的笔记本上画着潦草的草图。
玻璃门被推开,带进一阵微凉的秋风。前厅经理小李立刻带着职业微笑迎了上去:“欢迎光临‘小满居’,请问几位……”她的话音在看到来人时,微妙地顿了一下,脸上的笑容也似乎凝固了零点几秒。
进来的是一男一女,打扮得极为扎眼。男的染着一头夸张的银发,穿着铆钉皮衣,耳朵上至少打了七八个洞,挂着亮闪闪的耳饰。女的妆容精致得如同瓷娃娃,穿着短裙和过膝长靴,肩上挎着一个造型奇特的迷你摄像机包,手里还举着一个最新款的云台稳定器,手机已经架在上面,镜头正对着小李的脸。
“两位。”银发男开口,声音带着刻意营造的酷劲儿,眼神却像探照灯一样四处扫视,充满了审视和一种……找茬儿的兴奋感。
“哦!是‘毒舌哥’和‘美美酱’!”旁边一个正在擦桌子的年轻服务员小吴忍不住低呼出声,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林小满和方晴也抬起了头,交换了一个警惕的眼神。这两位可是本地美食圈里“臭名昭着”的网红组合,以言辞犀利刻薄、擅长恶意剪辑制造冲突博眼球而闻名。他们探店,对餐厅来说往往意味着麻烦。
小李不愧是经验丰富,瞬间调整好状态,笑容更加标准:“原来是‘毒舌哥’和‘美美酱’,久仰大名!两位这边请,靠窗的位置视野好。”她引着两人走向一个光线充足的四人位。
“视野好?方便拍摄是吧?”美美酱娇滴滴地开口,声音甜得发腻,眼神却带着毫不掩饰的挑剔。她熟练地调整着手机角度,镜头毫不客气地扫过餐厅的装潢、其他食客,甚至服务员的脸。毒舌哥则大喇喇地坐下,随手拿起菜单,翻得哗哗作响,眉头越皱越紧,嘴里开始念念有词:“啧,这价格……人均三百?米其林吗?还是镶金边了?”
点菜的过程更是火药味十足。美美酱对着菜单指指点点:“这个‘开水白菜’?开水煮白菜卖188?金子做的白菜啊?还有这个‘二十四节气时令宴’,888一位?名字起得挺玄乎,不就是些家常菜换个说法?噱头!”她每说一句,镜头就刻意拉近,对准菜单上被她点名的昂贵菜品。
小李保持着微笑,耐心解释:“我们的‘开水白菜’用的是最传统的川式吊汤技艺,汤底清澈见底,却融合了鸡、鸭、火腿、干贝等多种食材的精华,需要慢炖十几个小时,味道非常醇厚鲜美。‘时令宴’则是根据每个节气最新鲜的本地食材精心设计……”
“行了行了,说那么多干嘛?”毒舌哥不耐烦地打断,手指在菜单上重重一点,“就给我们按着最贵的、听起来最玄乎的点!我倒要看看,你们这‘小满居’是名副其实,还是挂羊头卖狗肉!开水白菜,时令宴按位来两份!再随便配几个你们所谓的‘招牌’!”他啪地合上菜单,动作带着明显的挑衅。
小李脸上的笑容有些僵硬,但还是保持礼貌:“好的,两位稍等。”她转身走向后厨,脚步明显比平时快了几分。
后厨接到这张特殊的单子,气氛瞬间凝重。林小满亲自走到传菜口,压低声音:“方晴,阿炳,老周,都打起十二分精神!开水白菜,时令宴的头盘和主菜,我亲自盯着!火候、调味、摆盘,一丝一毫都不能差!这是场硬仗!”他眼神锐利,后厨众人心领神会,立刻进入高度戒备状态。
然而,当一道道堪称艺术品的菜肴被精心呈现到“毒舌哥”和“美美酱”面前时,两人的反应却令人心寒。镜头始终开着,记录着他们脸上刻意放大的嫌弃和挑剔。
晶莹剔透、汤色清亮如茶汤的“开水白菜”被端上桌。美美酱用勺子轻轻拨弄着汤里那朵宛如白玉雕琢的白菜心,镜头凑得极近。“哇哦,这就是传说中炖了十几个小时的‘开水’?”她语气夸张,带着浓浓的嘲讽,“看起来……真的很像白开水泡白菜耶!好神奇哦!”她舀起一小勺汤,象征性地沾了沾嘴唇,立刻做出一个极其浮夸的皱眉撇嘴表情:“唔……好淡!什么味道都没有嘛!就这?188?金子煮的汤吗?”她对着镜头耸耸肩,一脸“我被坑了”的表情。毒舌哥则直接夹起白菜心,咬了一口,咀嚼了两下,就一脸痛苦地吐在旁边的骨碟里,还刻意对着镜头展示:“我的天!这白菜梆子还是生的吧?嚼都嚼不动!就这水平还敢收钱?”
接下来,时令宴的头盘“秋实·蟹酿橙”——将蟹肉蟹黄精心填入当季鲜橙中蒸制,橙香与蟹鲜交融。美美酱用叉子戳了戳,对着镜头抱怨:“这橙子皮好厚!肉都抠不出来!吃起来好麻烦!而且味道……怪怪的!橙子是橙子,蟹是蟹,一点也不搭!”她只尝了一口,就嫌弃地推到一边。毒舌哥则直接攻击食材:“这蟹肉看着就不新鲜!颜色发暗!腥味重!绝对有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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