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此同时,皇宫外围宽阔笔直的国王大道上,由巨大青石板铺就的路面光洁如镜,倒映着两侧巍峨的宫殿围墙和巡逻卫兵锃亮的盔甲。
阳光有些刺眼,卡罗琳·安萨斯微微眯起那双红宝石般的眼眸,抬手用蕾丝折扇遮了遮额角,无奈地叹了口气。
“虽然很不想来这充满束缚和算计的地方,”她对着身边落后半步、如同影子般忠诚的女仆长艾莎低声抱怨,声音里带着显而易见的抗拒,“但似乎还是到了非来不可的地步。啧,比预想中要早得多。”
“我还以为这项工作能更晚一些。”
“小姐,恕我直言,”艾莎的声音平稳而恭敬,如同最精准的钟表,她保持着完美的仪态,目光警惕地扫视着周围的环境,“这项工作已经拖延得够久了。您其实应该在抵达圣埃洛斯堡的第一时间,就按照礼制前来向皇帝陛下请安。现在,只是弥补这项被您有意无意‘忽略’掉的必要程序。”
“我知道,我知道,”卡罗琳有些不耐烦地挥了挥扇子,扇面上精致的血蔷薇刺绣在阳光下泛着暗红的光泽,“艾莎,不用你时刻提醒我该做什么。但是……”
她顿了顿,红瞳中闪过一丝复杂,“毕竟跟咱们亲爱的皇帝陛下——我的‘叔公’大人,实在是不熟啊。”
帝国建立初期,塞纳德皇帝与前代安萨斯国君歃血为盟,约为兄弟,论辈分,塞纳德确实是卡罗琳父亲的叔叔辈,也就是她的叔公。
“但是,小姐,”艾莎的声音压得更低,几乎只有她们两人能听清,同时,一层极其微弱、难以察觉的魔法波动从她身上扩散开来,将两人的交谈声完全隔绝在方寸之间,这是高阶隔音法阵的效果。
“帝都是您未来能否获得安萨斯公国继承权的重要助力来源地。您必须主动争取,至少……绝不能让这份助力落入您兄长萨卡斯的手中。”
卡罗琳的脚步微不可察地顿了一下,红宝石般的眼眸里掠过一丝疲惫和更深的自嘲。
“艾莎,你错了。其实根本不用我刻意去‘争取’,”她的声音里带着洞悉世事的清醒,“我本来就是皇帝陛下唯一的选择——如果他还没有昏庸到我父亲那种程度的话。”
她看着前方越来越近的、金碧辉煌的宫门,守卫的皇家骑士如同雕塑般肃立。
“支持萨卡斯?”卡罗琳的唇角勾起一抹冰冷的讥讽,“那无异于养虎为患——虽然他更像一只纸糊的老虎。他性格懦弱,缺乏主见,资质平庸得令人绝望,完全就是个标准的‘摆设’玩意儿。他若上位,权力只会立刻被那些老奸巨猾的旧臣们瓜分殆尽,安萨斯公国将彻底沦为保守派对抗帝国新政的桥头堡。皇帝陛下不会看不到这点。”
“万一……万一萨卡斯少爷他……是在韬光养晦呢?我们不能完全排除这种可能性,小姐。”
“韬光养晦?”
“好吧,艾莎,就算真有这种万分之一的可能性,那也只能证明一件事:他比我更适合治理安萨斯领。在他手上,公国或许真能摆脱积弊,走向兴旺强盛。”
她的眼神变得有些空茫,“如果真是那样,那权力在我手上,还是在他手上,又有什么区别呢?我……又要那冰冷沉重的权力,有何用呢?”
她的声音低沉下去,带着一种与年龄不符的苍凉。
“为了自保?还是为了自立?艾莎,当我们被卷入权力漩涡的中心,很多时候,我们根本无法决定自己的航向,只能像无根的浮萍,在那些真正大人物的权谋博弈掀起的惊涛骇浪中随波逐流,走一步看一步,竭尽全力只为在倾覆的边缘保全自己一丝残存的生机。”
“权力的斗争,从来就不是请客吃饭,也不是贵族小姐们在花园里开的优雅下午茶沙龙——它……可血腥残酷得很,每一步都踏在荆棘和尸骨之上。”
“我装了那么多年疯,卖了那么多年傻,在安萨斯把自己打造成一个只知享乐、人畜无害的‘疯子’,为的是什么?不就是想摆脱那些如影随形的觊觎目光,躲到权力漩涡最不起眼的角落,图个清净自由么?”
她攥紧了手中的扇骨,指节微微发白,“奈何……萨卡斯是真他娘的不争气啊!连个一环【轻微治疗】术都学不会!他的脑子……他的脑子到底干什么吃的?!”
她的话语里充满了恨铁不成钢的挫败感。
但凡她的兄长萨卡斯能展现出那么一丁点儿的政治智慧、手腕或者哪怕只是像样的魔法天赋,卡罗琳都乐得继续扮演她的“逍遥公主”,远离权力的腥风血雨,都不至于被领地内的新势力拥护起来,成为夺嫡的一份子。
当个逍遥的花花公主不好么?
可惜,她特殊的血脉,她显赫却又尴尬的身份。无形的枷锁,早已将她牢牢锁定在命运的棋盘上,不容许她真正过上轻松自在的生活。
“对了,”卡罗琳似乎想到了什么,重新迈开脚步,语气转为刻意的轻松和探究,“听说皇帝陛下和我那糊涂老爹一样,也是育有一儿一女。儿子凯撒大主教的名号如雷贯耳,圣光教廷的明日之星。可那位公主殿下……似乎和我年纪相仿,养在深宫人未识,除了一个封号,外界几乎听不到关于她的任何消息,知名度低得可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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