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萨斯公爵府的装潢比帝国学院的大礼堂还要金碧辉煌,还要奢华尊贵。
脚下厚实的织花地毯柔软得仿佛能陷进去,墙壁上悬挂着巨大的、笔触细腻的肖像油画,画中人物眼神威严地俯视着下方。
角落里的雕塑、壁炉架上精美的银器、书架上镶嵌着宝石的书脊……每一处细节都在无声地彰显着主人的权势与财富。
斯普林少女生怕自己一个不小心,动作幅度大了点,就把某个看起来就价值连城的古董摆件或花瓶碰倒摔个稀巴烂。
她才刚拿到小队分红,口袋里那四百金币的分量,在这里恐怕连一块地砖都赔不起。
“西奥拉学姐说,如果有一位贵族愿意为新解放的奴隶出面做背书的话,给卡嘉上户口的事情就会相对方便一点......”糖豆小声说道,耳尖因为紧张和一丝丝羞赧而泛着可爱的粉红色,身后的蝠翼也紧紧收拢着,不敢有丝毫舒展。
斯普林少女站在书桌前,身体微微绷紧,双手下意识地背在身后,像是课堂上被老师提问的学生。
她的目光不敢四处乱瞟,只敢落在卡罗琳书桌前方一小片地毯上。房间的肃穆和奢华让她感到一种无形的拘束,连呼吸都下意识地放轻了。
面前的混血少女自然也敏锐的察觉到了糖豆的局促不安,卡罗琳不动声色地吞咽了两下口水,强行把心头那因对方到来而瞬间萌生的、几乎要脱口而出的“母亲”冲动压制下去。
她告诫自己要维持贵族的体面和谈判技巧,不能失态,并且努力绷起一张脸,试图让表情显得高深莫测且富有权威感。
“话虽如此,但事情哪有那么简单呐。”
卡罗琳摇摇头道,身体向后靠进宽大舒适的高背椅中,指尖轻轻敲击着光滑的桌面,发出规律的轻响。
“我当然可以出面背书,公爵府的信誉在圣埃洛斯堡还是有点分量的。”她语气平稳,带着传统贵族特有的矜持。
“但光给那孩子上户口可还不够。她的住处呢?难道让她露宿街头?
她的工作呢?一个没有受过任何教育、可能连兽人语都说不利索的半兽人奴隶,在圣埃洛斯堡能找到什么正经工作?
她的生存技能呢?谁来培养她呢?后续的救济和保障措施呢?以及她是否真的能适应帝国的新生活,而不是陷入更深的困境呢......”
卡罗琳条理清晰地将一个个现实而残酷的问题抛了出来,书房里只有卡罗琳清冷的声音和糖豆轻微的呼吸声。阳光透过半开的窗帘,在地毯上投下一条狭长的光带,光带中漂浮着细微的尘埃。
“这些可都是问题,解放奴隶可不光是给她们斩断枷锁这么简单,”卡罗琳总结道,赤红的眼眸凝视着糖豆,“还得给她们找到一条切实可行能走通的活路才行。”
卡罗琳说完,心中却是在暗暗点头。
糖豆不愧是能够成为她母亲的女人(至少在她心里是),这份不计后果也要救助弱者的纯粹良善,正是她内心深处最渴望的、属于“母亲”的特质。
“唔......”
斯普林少女的耳朵彻底沮丧地耷拉下来,翅膀也无力地垂着。
卡罗琳的话像一盆冷水,让她发热的头脑彻底冷静下来,也让她深刻地感受到了当时自己贸然决策的鲁莽和考虑不周。
她只想到了救人,却忽略了救人之后更漫长、更艰难的生存问题。
生活生活,生容易,活也容易,但生活却不容易。
然而,如果让她扪心自问自己到底后不后悔?
那么少女会这般坚定的回答:“她不后悔,并且深切地为自己的选择感到快乐。” 救下卡嘉时,看到对方眼中重燃的对生命的微弱渴望,那份满足感是任何金币都无法比拟的。
只是,快乐之后的责任,比她想象的要沉重得多。
“当然,吾还没说完。”
卡罗琳似乎欣赏够了糖豆那副既懊恼又坚定的可爱模样(这让她内心的“母亲”滤镜更厚了),幽幽然把话题又转了回来。
她微微前倾身体,一双深邃的赤瞳在略显昏暗的光线下显得格外明亮,直视着糖豆那双漂亮的、此刻盛满了困惑与期待的琥珀色眼眸。
“我没说我不乐意提供后续的帮助。”她的语气放缓了一些。
“卡罗琳小姐,您的意思是?”糖豆猛地抬起头,黯淡的眼中重新燃起希望的火苗。
“小姐和您之类的敬称就免了吧,显得怪生分的。”
红发女孩儿耸耸肩膀,努力维持着表面的轻松,尽管她自己的心跳因为即将提出的条件和与“母亲”近距离接触而微微加速。
她拿起桌上的银质茶杯,优雅地抿了一口里面深红色的液体(只是红茶),借此掩饰自己的一丝紧张,装作游刃有余的样子。
“你也知道,吾刚从安萨斯公爵领搬到圣埃洛斯堡来,虽然这座公爵府邸不算特别大,”她环视了一下这间比普通人家整个房子还大的书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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