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云院的傍晚总带着点桂花的甜香,夕阳把石亭的影子拉得老长,青珞坐在石凳上,手里捏着半块没吃完的桂花糕,目光却落在地上的落桂上——那些细碎的花瓣被风卷着,聚了又散,像极了她心里乱糟糟的情绪。
怀里的月魄玉贴着心口,温温的却没往常那般让人踏实。早上和赤炎的争执像根细刺,扎在心里拔不出来——她知道赤炎是怕她分心,可那句“你怎么就不能相信我一次”,总在耳边绕,让她忍不住想:是不是自己真的太敏感了?是不是之前的质疑和栽赃,把她变得连最亲近的人都不敢完全信任了?
“啧,好好的桂花糕,都快被你捏成粉了。”
熟悉的铃铛声从院门口传来,脆生生的,打破了傍晚的安静。羽商摇着鸾鸟扇,慢悠悠地走进来,月白锦袍上沾了点夕阳的金辉,手里还提着个食盒,“我听小桃说你没吃晚饭,特意去西街的‘甜香斋’买了刚出炉的杏仁酥,比你手里的桂花糕好吃。”
青珞抬头看他,赶紧把捏碎的桂花糕藏在身后,有点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我就是有点走神,没注意。”
羽商也不戳破,把食盒放在石桌上,打开——里面的杏仁酥泛着淡淡的黄油色,还冒着热气,甜香混着桂花味,勾得人胃口大开。他捏起一块递给青珞:“尝尝,这家的杏仁酥加了月华蜜,吃了能安神,比你对着落桂发呆管用。”
青珞接过杏仁酥,咬了一口——酥松的外皮在嘴里化开,甜而不腻,带着月华蜜特有的清润,果然比桂花糕更合胃口。她慢慢嚼着,看着羽商坐在对面摇着扇子,扇面上的鸾鸟纹在夕阳下泛着微光,突然觉得,或许和羽商聊聊也不错——他总爱用调侃的语气说些实在话,说不定能帮她理清心里的乱麻。
“你是不是看出什么了?”青珞先开了口,声音轻轻的,像怕惊扰了傍晚的风,“早上我和赤炎吵架,你是不是知道了?”
羽商挑了挑眉,扇子顿了一下,语气里带着点似笑非笑:“整个守垣司都知道赤炎大人拿着封信红了眼眶,我要是再不知道,岂不是白当这个星枢了?不过我更好奇,你俩好好的,怎么就因为一封信吵起来了?”
提到这事,青珞的情绪又低落下来,她把手里的杏仁酥放在碟子里,指尖无意识地划着碟边:“他妹妹在陨渊附近被困了,他收到信却没告诉我,我怕他自己硬扛,就想让他拿出来一起看,结果……结果就吵起来了。”
“怕他硬扛?还是怕他像李三那样,瞒着你什么事?”羽商的问题直截了当,像把小刀子,轻轻划开了青珞不愿承认的小心思。
青珞的指尖顿住,眼眶有点发热:“我……我不是怀疑他,我就是……就是上次李三栽赃我,矿道里大家质疑我,我有点怕了,怕身边的人再有事瞒着我,怕信任的人突然变成不一样的样子。”
这话一说出口,心里的委屈像开了闸的水,再也忍不住。她想起刚到九域时,唯一信任的人就是赤炎,他护着她,帮着她,让她在陌生的地方有了依靠;可后来经历了太多算计和背叛,李三的栽赃、内鬼的挑拨、皇室的质疑,让她慢慢变得敏感,变得不敢轻易相信“隐瞒”,哪怕那隐瞒是出于好意。
羽商看着她泛红的眼眶,收起了玩世不恭的笑,语气沉了些:“我懂这种感觉。之前矿道里大家怀疑我,说我扇子上的鸾鸟纹是幽昙仿的,说我和赵文书有勾结,那时候我也怕——怕青岚不信我,怕苍溟把我当内鬼,哪怕我问心无愧,也还是会慌。”
他的话像一缕春风,吹进了青珞心里。原来不止她一个人有过这样的不安,连看起来什么都不在乎的羽商,也会因为质疑而慌神。青珞抬起头,看着羽商,眼里满是疑惑:“那你是怎么过来的?怎么做到不怀疑自己,也不怀疑别人的?”
“怀疑啊,怎么不怀疑?”羽商笑了,拿起一块杏仁酥,慢慢嚼着,“我怀疑过青岚是不是故意放我去探路,也怀疑过赤炎是不是真的像大家说的那样‘只护着你’,可怀疑归怀疑,我会等证据——就像你后来找墨尘的检测报告,找李三的通讯符,用事实推翻怀疑,而不是攥着‘可能’不放。”
他顿了顿,扇子指向青珞怀里的月魄玉:“你看这玉璜,之前大家说它被幽昙动过手脚,你也慌,可后来青岚找了检测报告,墨尘重新检测,你不就踏实了?信任这东西,不是不能有怀疑,是不能让怀疑堵死了‘等一等’的余地。赤炎瞒着你,是怕你分心,不是想害你,你要是当时多问一句‘是不是有难言之隐’,而不是直接要信,说不定就不会吵起来了。”
青珞愣住了——是啊,她当时只看到了“隐瞒”,只想到了之前的背叛,却没问一句“为什么”。如果她当时能静下心,听赤炎解释,而不是直接质疑,或许就不会让那道信任的微痕加深。
“我好像……真的太急了。”青珞的声音里带着点愧疚,“他之前总把事藏在心里,我怕他又自己扛着,却忘了问他是不是有苦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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