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坤圣子 第206章 边关营寨

东夷国，一个存在于玄天界最东边的传说之地。它与玄天界大陆之间，相隔着一片辽阔无垠、凶险莫测的无尽海。从未有玄天界的修士或凡人真正抵达过东夷本土，但他们的骚扰，最近几年却如同无尽海的潮汐，从未断绝，有越演越烈之势。

这些东夷来的海盗，驾乘着一种奇特而迅捷的黑色狭长船只，神出鬼没。他们不仅劫掠海上往来的商船，手段残忍，有时甚至会突然登陆沿海的村镇，进行疯狂的烧杀抢掠，所过之处，一片狼藉，沿海百姓对其深恶痛绝，闻之色变。

然而，他们的行动极其狡猾，采取的是典型的游击战术，一击即走，绝不停留，让沿海驻军疲于奔命，难以捕捉其主力。因此，在朝廷中枢看来，东夷之患虽令人厌烦，却并非如三眼盟或魂殿那般能动摇国本的心腹大患，只能算作是边陲痼疾，尚不足以倾举国之力应对。

但如今，皇帝李乾亲自下旨，命新晋的荡寇将军、名震天下的天佑亲自督办此事，性质便截然不同了。无论出于何种原因，这件事已被提到了前所未有的高度。

东部沿海，边关第一营寨。

督办王不超，一个在军伍中摸爬滚打了十几年，靠着资历和些许油滑才混到如今位置的老兵痞，正拿着刚刚收到的一份加急朝廷文书，眉头紧锁，一脸茫然。

文书上白纸黑字写着：不日将有新任荡寇将军天佑赴任，全权负责清剿东夷事宜，望边关好生接待安排，不得有误。

“天佑？荡寇将军？”王不超挠了挠他那有些油腻的头发，喃喃自语，“没听说过这号人物啊？朝廷怎么会突然派个将军到我们这鸟不拉屎的前线来？还是个专设的‘荡寇’衔？难道东夷那些矮骡子最近闹得太凶，引起上头注意了？也不对啊，真要重视，也该多派点兵马来，派个光杆将军来顶什么用？”

他正百思不得其解，脑子里盘算着这突如其来的变化会对自己这小小的督办之位产生什么影响，是福是祸时，帐外突然传来守门士兵有些慌张的报告声：

“报——报告督办！辕门外来了……来了个朝廷的将军，自称是荡寇将军天佑，指名要督办大人您亲自接待！”

“什么？！”王不超像是被针扎了屁股，猛地从椅子上弹起来，手里的文书差点掉在地上。他瞪大了眼睛，仿佛听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你……你再说一遍？谁来了？”

士兵咽了口唾沫，更加紧张地重复道：“是…是一位叫天佑的将军，说是朝廷派来的荡寇将军，要见您！”

王不超彻底愣在原地，脑子里一片混乱。文书刚到，人就直接出现了？这……这速度也太快了吧？！从京城到这里，就算快马加鞭日夜兼程，至少也得大半个月啊！难道是同名同姓？或者是……骗子？

这个念头刚一冒出，就被他立刻按了下去。冒充朝廷命官，还是在这种军寨重地，那是找死！更何况，那份加急文书此刻就在他手里，做不得假。

心思电转间，王不超那点官场生存智慧立刻发挥了作用。他脸上的茫然迅速被一种混合着惊疑和谄媚的表情取代，他有些犹豫地对士兵道：“有…有请……”但马上又改口，“等等！还是……还是本督办亲自和你一起去迎接！”

他担心万一真是那位正主，自己若是托大只在帐内等候，被怪罪个怠慢之罪，那可就吃不了兜着走了。在这边关，他一个小小的督办，在一位朝廷钦派的将军面前，屁都不是。

王不超赶紧整理了一下自己有些褶皱的军服，深吸一口气，努力摆出最恭敬的姿态，跟着士兵快步向辕门走去。

辕门外，天佑负手而立，小小的身影在巨大的军营辕门衬托下，显得有些单薄，但他站姿如松，自有一股渊渟岳峙的气度。他那双清澈却锐利的眼睛，正缓缓扫视着整个营寨的布置。

只见营寨的栅栏有些地方已经腐朽歪斜，哨塔上的士兵倚着栏杆，显得有些无精打采，营区内的道路坑洼不平，器械堆放也颇为散乱，甚至能看到几个士兵正聚在一处偷懒闲聊……整个军营弥漫着一股松懈、怠惰的气息。

天佑心中暗暗摇头，粉雕玉琢的小脸上看不出表情，但眼底已掠过一丝不满。这哪里像是时刻备战的边关军营？戒备如此松散，军纪如此涣散，难怪那些东夷海盗能来去自如。若是三眼盟或魂殿的高手来袭，这等营寨恐怕一刻都守不住。

就在这时，王不超带着士兵急匆匆地赶到了辕门。王不超第一眼看到天佑时，整个人都愣住了。

眼前只是一个看起来**岁、漂亮得如同瓷娃娃般的孩童，穿着一身看似普通却用料极为考究的锦袍，身上没有任何表明军阶的标识。这……这就是朝廷派来的荡寇将军？开什么玩笑？！

巨大的荒谬感和被戏弄的恼怒瞬间冲垮了王不超刚才那点谨慎，他上上下下、毫不客气地打量着天佑，语气充满了怀疑和不耐烦，甚至带着一丝呵斥：

“喂！小孩！你找谁啊？这里可是军营重地，不是你玩闹的地方！谁让你来的？”

天佑闻言，眉头微不可察地蹙了一下。他虽不计较虚礼，但对方这般无礼审视和轻蔑的语气，依旧让他心中生出一丝不快。他懒得与这等小人物多费唇舌，直接从怀中取出那份盖有兵部大印和皇帝玉玺的任命文书，平静地递到王不超面前，声音清脆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本将军，天佑。”

简单的五个字，却如同惊雷般在王不超耳边炸响！

王不超的目光触及那明黄色的绢帛和上面清晰无比的朱红大印时，脸上的怀疑和傲慢瞬间凝固，然后如同冰雪般迅速消融，被无边的惊恐所取代！他的脸色“唰”地一下变得惨白，额头瞬间冒出密密麻麻的冷汗。

他手忙脚乱地接过文书，双手甚至因为过度紧张而微微颤抖。他飞快地扫过文书上的内容，每一个字都像锤子一样砸在他的心上——没错！是真的！眼前这个孩童，竟然真的是朝廷新任的荡寇将军天佑！

想到自己刚才的冒犯之言，王不超只觉得双腿发软，一股寒气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他扑通一声，毫不犹豫地跪倒在地，将头磕得砰砰作响，声音因为极度的恐惧而变得尖利颤抖：

“小……小人王不超！有眼无珠！冲撞了将军大人！罪该万死！罪该万死啊！求将军大人大量，饶恕小人这不敬之罪！小人该死！小人该死！”

他一边磕头，一边语无伦次地求饶，恨不得扇自己几个大嘴巴子。他此刻才猛然想起，最近军中似乎是有传闻，说京城出了一位了不得的少年英雄，年纪极小却修为通天，曾以一己之力斩杀数十名涅盘境魔头……难道……难道就是眼前这位？！

天佑看着跪在地上磕头如捣蒜的王不超，心中那点不快也散了，只觉得有些可笑又可悲。这就是戍守边关的将领？欺软怕硬，前倨后恭，毫无风骨可言。

他淡淡地开口，声音里听不出喜怒：“起身吧。带本将军入营。”

“是！是！谢将军不罪之恩！谢将军！”王不超如蒙大赦，连忙爬起来，也顾不得拍打膝盖上的尘土，躬着身子，脸上堆满了最谄媚、最卑微的笑容，小心翼翼地引着天佑向营内走去。

他一边走，一边偷偷用眼角余光打量着身旁这位年幼得过分的上官，心里如同掀起了惊涛骇浪，十二万分的庆幸自己刚才没有说出更过分的话，同时也充满了难以置信的震撼和后怕。

“娘的……竟然是真的……这么小的娃娃……竟然是将军……还能杀涅盘境魔头？这世道真是变了……幸亏……幸亏老子反应快……”王不超心里嘀咕着，后背的冷汗依旧涔涔而下，态度愈发恭敬谨慎，每一步都走得小心翼翼，仿佛生怕惊扰了身边的“瓷娃娃”。

而天佑，则在一路走向中军大帐的过程中，更加细致地观察着这座营寨，将他所见的一切松懈、涣散之处都默默记在心里。东夷之患，或许外部敌人并非最可怕的，内部的问题，恐怕才是症结所在。他的边关之行，看来首先要做的，并非直接去找东夷海盗，而是得先好好“整顿”一下自己人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