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瞳断玉 第96章 枫以瞳术逆乾坤

夜色褪去，晨曦微露。王都从沉睡中苏醒，昨日的喧嚣与震撼似乎已沉淀，但暗地里的波澜却愈发汹涌。

驿馆内，林枫缓缓收功，眼中精芒内敛，气息比昨日更加沉凝。经过一夜调息，借助血魂玉髓之力，他不仅完全恢复，修为更是隐隐触及了玉师中期的门槛，神识之力增长尤为显着，灵瞳运转起来也越发圆融如意。

“哥，你感觉怎么样？”林薇儿端来温水，关切地问道。她脸色依旧有些苍白，但眼神中多了几分光彩，哥哥的成就和那份为她求取的希望，如同暖阳般照进了她冰封的心田。

“无碍，甚至略有精进。”林枫接过水杯，微微一笑。他目光扫过窗外，看似平静的街道上，暗哨似乎比昨日更多了。玄玉宗的刺杀虽被挫败，但麻烦显然不会就此结束。

“林兄弟，俺去打听了，”铁山从门外进来，压低声音，“昨晚的事情被压下去了，官府说是帮派火并。不过玄玉宗那边肯定咽不下这口气，俺看他们不会善罢甘休。”

林枫点点头，对此早有预料。他沉吟片刻，道：“皇室关于‘九天暖阳玉’的消息还未传来，我们不能干等。铁山大哥，麻烦你再去探听一下，王都可有什么地方，能快速获取情报，或者能接触到高阶的鉴玉师、玉修？”他需要了解更多王都的势力格局，也需要寻找可能救治薇儿的其他途径，不能将希望完全寄托在皇室。

“好嘞！包在俺身上！”铁山拍着胸脯应下，转身离去。

铁山刚走不久，驿馆外便传来一阵喧哗。一名身着宫内服饰的太监，在一队皇城卫兵的护卫下，径直来到林枫房外。

“陛下有旨，宣鉴玉师林枫，即刻入宫觐见！”

宣旨太监尖细的嗓音，打破了驿馆的宁静。

来了！林枫心中一动，与林薇儿对视一眼，皆看到对方眼中的紧张与期待。皇室终于对“九天暖阳玉”的请求做出了回应！

“民女林枫，接旨。”林枫整理了一下衣袍，沉声应道。他如今有官身，但面对圣旨，仍需保持礼节。

“林鉴师，请随咱家入宫吧，陛下还在等着呢。”宣旨太监脸上带着程式化的笑容，语气却不容拒绝。

“公公请稍候，容我交代舍妹几句。”林枫对太监拱了拱手，转身对林薇儿低声道：“薇儿，你留在驿馆，哪里都不要去，等我回来。若有任何变故，立刻激发我留给你的传讯玉符。”

“哥，你小心。”林薇儿紧紧抓住林枫的衣袖，眼中满是担忧。皇宫大内，深似海，她怕哥哥卷入更大的漩涡。

林枫拍了拍她的手背，递给她一个安心的眼神，随即转身，跟着宣旨太监走出了驿馆。

乘坐着皇室安排的马车，穿过重重宫门，林枫第一次踏入了天玉王朝的权力中心——天玉皇城。但见殿宇巍峨，鳞次栉比，玉砌雕栏，灵气氤氲，远比外界想象的更加宏伟壮观。浓郁的天地灵气几乎凝成实质，行走其间，令人心旷神怡。但在这份恢弘与祥和之下，林枫却能敏锐地感觉到无数道隐晦而强大的气息潜伏在暗处，守卫着这座帝国的中枢。

宣旨太监并未将林枫引向通常接见外臣的金銮殿，而是带着他穿过几条回廊，来到了一处较为僻静的宫殿前。殿门上方悬挂着一块匾额，上书“玉心殿”三个古朴大字。

“林鉴师，陛下就在殿内，请吧。”太监在殿门外停下脚步，躬身示意。

林枫深吸一口气，整了整衣冠，迈步踏入殿中。

殿内陈设简洁而雅致，不似外殿那般金碧辉煌，反而更像是一处清修之所。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檀香和玉石气息。殿内只有寥寥数人。

正中央的玉座上，端坐着一位身着明黄常服、面容清癯、不怒自威的中年男子。他并未刻意释放气势，但那双深邃如同星空的眼睛，仿佛能洞悉人心，正是天玉王朝当代皇帝——玉擎天。

在皇帝下首，坐着两人。一人是林枫见过的七皇子玉龙霄，此刻他面带微笑，对着林枫微微颔首。另一人，则是一位身着玄色道袍、面容古拙、气息如同深渊般不可测的老者，正是当朝国师！

林枫心中凛然，没想到连国师都在场。他上前几步，依礼参拜：“臣林枫，叩见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平身。”皇帝玉擎天开口，声音平和，却带着天然的威严。他的目光落在林枫身上，带着审视与探究。“林枫，你年未弱冠，便能在王都赌石大赛中脱颖而出，与隐世传人冰无痕并列魁首，更解出‘血魂玉髓’这等奇珍，着实令朕惊讶。”

“陛下谬赞，臣愧不敢当，侥幸而已。”林枫垂首应答，不卑不亢。

“侥幸？”一旁的国师忽然开口，声音沙哑如同金石摩擦，“能以混沌灵瞳洞察血煞，引导玉髓，这可并非侥幸二字可以概括。”

林枫心中剧震！国师竟然一口道破了他最大的秘密——混沌灵瞳！他强行压下心中的波澜，抬头看向国师，只见对方那双看似浑浊的老眼中，仿佛有漩涡在流转，要将他的一切都看穿。

“国师大人慧眼如炬。”林枫没有否认，也无法否认。在国师这等人物面前，狡辩毫无意义，反而落了下乘。他坦然道：“晚辈确实身负异瞳，但修行尚浅，时灵时不灵，让国师见笑了。”

皇帝玉擎天眼中闪过一丝异彩，饶有兴趣地问道：“哦？混沌灵瞳……朕只在古籍中见过记载，据说能窥破虚妄，直指本源，乃鉴玉师梦寐以求的至高天赋。想不到今日竟能得见。林枫，你师承何人？”

这是要探究他的根脚了。林枫早已准备好说辞，恭敬答道：“回陛下，臣出身石叶城，父母早亡，并无固定师承。幼时曾得一位游方老人指点基础辨石之术，后来大多靠自行摸索，偶得石叶城一位隐居长者石老点拨，方有今日微末之技。”

他将一切都推给了“游方老人”和“石老”，既解释了能力的来源，又显得虚实难辨。

皇帝与国师对视一眼，并未深究。到了他们这个层次，更看重的是结果和潜力，而非单纯的出身。

“自行摸索便能达到如此境界，你的天赋确实惊人。”皇帝点了点头，话锋一转，“你昨日于大赛之上，以金龙令请求‘九天暖阳玉’，是为救治你妹妹的寒玉绝脉？”

“正是！”林枫抬起头，眼神坚定而恳切，“舍妹薇儿，自幼身负寒疾，体质特殊，需以至阳灵玉续命。寻常暖玉已难压制其寒气，唯有‘九天暖阳玉’或可根治。恳请陛下开恩，赐下灵玉，救舍妹性命！林枫愿以此身所学，报效王朝！”他再次躬身，言辞恳切。

殿内沉默了片刻。

皇帝缓缓道：“‘九天暖阳玉’乃皇室珍藏，乃镇压皇朝气运的至宝之一，非同小可。朕虽怜你兄妹情深，但此玉关系重大，不可轻动。”

林枫的心微微一沉。

这时，七皇子玉龙霄起身拱手道：“父皇，林枫兄妹情深，其情可悯。况且他天赋异禀，于鉴玉一道前途无量，若能得皇室恩典，必能感恩戴德，为王朝效力。儿臣以为，若能以他法救治其妹，或可两全其美。”

皇帝看向玉龙霄：“哦？皇儿有何建议？”

玉龙霄道：“儿臣听闻，皇室玉库之中，除‘九天暖阳玉’外，尚有一块‘九阳昊天镜’的残片，虽不及暖阳玉至阳至纯，但亦蕴含磅礴纯阳之力，或可缓解林姑娘病情，为其争取更多时间。此外，太医院刘御医曾言，若能寻得‘赤炎朱果’、‘地心火莲’等至阳灵药，配合高阶丹药，亦有治愈寒玉绝脉的可能。”

他这番话，看似在为林枫争取，实则将“九天暖阳玉”替换成了价值稍逊的“九阳昊天镜残片”和更加渺茫的灵药途径，既展现了仁德，又保全了皇室重宝，更将林枫进一步绑定在寻找灵药、为皇室效力的道路上。

林枫心中冷笑，面上却露出感激之色：“多谢七殿下为舍妹筹谋！只是那‘赤炎朱果’、‘地心火莲’皆是传说中之物，踪迹难寻，舍妹病情恐难以久拖……”他再次看向皇帝，“陛下，臣愿以此次大赛所得‘血魂玉髓’，换取‘九天暖阳玉’！此玉髓乃滋养神魂、炼制化身之圣物，其价值绝不逊于暖阳玉！”

为了薇儿，他愿意付出任何代价。

皇帝眼中闪过一丝动容，但还未开口，国师却再次出声，声音依旧平淡无波：“血魂玉髓虽好，但于皇朝气运而言，九天暖阳玉更为契合，不可替代。”

一句话，堵死了交换的可能。

林枫的心彻底沉了下去。难道皇室竟如此吝啬，连一丝希望都不愿给予？

就在殿内气氛有些凝滞之时，国师忽然站起身，走到林枫面前，那双深邃的眼睛紧紧盯着他：“林枫，陛下并非不愿赐玉。只是九天暖阳玉干系重大，非立下不世之功者，不可轻授。你虽有天赋，但寸功未立，若贸然赐下，难以服众，亦有损皇室威严。”

“那国师之意是？”林枫迎上国师的目光，毫不退缩。

国师缓缓道：“皇室有一难题，困扰已久。若你能解决，便证明你有资格获得皇室重宝，陛下赐下九天暖阳玉，也无人敢置喙。”

“请国师明示！”林枫精神一振，只要有一线希望，他绝不放弃。

国师袖袍一挥，一面被厚重黑布覆盖的物体出现在殿中。他揭开黑布，露出里面的事物——那是一块足有半人高的巨大原石！通体呈现一种死寂的灰黑色，表皮布满扭曲的裂纹，毫无灵气波动，甚至隐隐散发出一股排斥一切生机的腐朽气息。

“此石，乃三年前自‘陨星谷’深处所得。”国师指着巨石说道，“谷中诡异，此石更是奇特。三年来，皇室召集无数鉴玉宗师、玉皇级高手探查，皆无功而返。有人以无上玉气轰击，石皮无损；有人以神魂探测，如泥牛入海；更有人断言，此石内蕴‘绝灵’属性，乃天地厌弃之物，根本无玉！”

他目光灼灼地看向林枫：“林枫，你身负混沌灵瞳，号称可窥破虚妄，直指本源。陛下与老夫，便给你一个机会。你若能当众断定此石有无灵玉，若有，指出其位置与属性，便算你立下大功！陛下即刻赐你‘九天暖阳玉’！”

“若你判断错误，或者无法判断……”国师语气转冷，“那便证明你之天赋不过如此，之前所求，休要再提！并且，你需将‘血魂玉髓’与‘混沌灵瞳’之秘，尽数上交皇室！”

条件极其苛刻！成功，则得救妹至宝；失败，则失去一切，甚至连自身的秘密都保不住！

七皇子玉龙霄微微蹙眉，似乎觉得条件过于严苛，但并未出声。皇帝玉擎天则面无表情，默许了国师的提议。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林枫身上。

这块“陨星石”连玉皇级高手都束手无策，其难度可想而知。国师此举，分明是要借此机会，彻底摸清林枫的底细，甚至可能想要谋夺他的混沌灵瞳！

这是一个阳谋！林枫若退缩，便坐实了“徒有虚名”，之前的一切荣耀都将大打折扣，救治薇儿的希望也更加渺茫。若接受，则面临巨大风险！

林枫看着那块死寂的巨石，瞳孔深处，混沌之色缓缓流转。在他的灵瞳感知中，这块石头如同一个黑洞，不仅没有任何灵光散发，反而在不断吞噬着周围微弱的灵气和光线，充满了诡异。

连灵瞳都几乎感知不到异常？这怎么可能？

他深吸一口气，知道这是最关键的时刻。他不能退，也无路可退！

“臣，愿意一试！”林枫的声音清晰而坚定，在玉心殿中回荡。

他上前几步，走到那块陨星石前。闭上双眼，全力催动《混沌玉心诀》，将自身状态调整到巅峰。随即，他猛然睁开双眼！

嗡！

眼底深处，混沌光芒以前所未有的强度爆发！不再是模糊的感知，而是近乎实质化的目光，如同两柄开天辟地的神剑，刺向那块死寂的巨石！

在混沌灵瞳的全力窥视下，巨石的表象开始剥离开来。那死寂的灰黑色石皮，在灵瞳视野中变得半透明，内部并非实心，而是充满了无数扭曲、混乱、如同混沌未开般的灰色气流！这些气流疯狂旋转，形成了一个强大的能量漩涡，隔绝了一切内外的探查，甚至连光线和神识都能吞噬！

怪不得连玉皇级高手都束手无策！这石皮本身，就是一种天然的、强大的隔绝屏障！

林枫咬牙，不顾精神力的飞速消耗和双眼传来的刺痛感，将灵瞳的力量催动到极致！目光如同钻头，强行穿透那层混沌气流屏障，向更深处探去！

一寸，两寸……精神力如同开闸洪水般倾泻。林枫的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苍白，额头青筋暴起，汗珠滚落。但他眼神依旧锐利，死死锁定着巨石内部。

突然！

在穿透了不知多厚的混沌气流后，他的“视野”豁然开朗！

在那巨石的最核心，在那无尽混沌气流的包裹之中，并非空无一物，而是静静地悬浮着一枚……只有指甲盖大小、通体透明、内部仿佛蕴含着一条微缩星河、散发着微弱却无比纯粹古老波动的——晶体！

这晶体太过微小，气息又被外层的混沌气流完全隔绝、吞噬，难怪无人能够发现！

而在看到这枚晶体的瞬间，林枫脑海中如同有惊雷炸响！一股源自混沌灵瞳本能的悸动涌上心头！这晶体散发出的波动，竟然与他的混沌灵瞳，与他修炼的《混沌玉心诀》同根同源！甚至……更加古老、更加纯粹！

它是什么？混沌源晶？世界碎片？

林枫心中掀起滔天巨浪，但他强行压下震惊，牢牢记住晶体的位置和那独特的波动。

灵瞳的力量几乎消耗殆尽，他闷哼一声，眼中混沌光芒迅速消退，脚步踉跄了一下，险些站立不稳。

“如何？”国师的声音立刻响起，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急切。皇帝和七皇子的目光也紧紧盯着他。

林枫稳住身形，深吸几口气，苍白的脸上露出一抹自信的笑容，朗声道：

“回陛下，国师！此石，有玉！”

一言出，殿内三人神色皆动！

“何在？何属性？”国师追问，目光如电。

林枫伸出手指，精准地点向巨石核心那枚晶体所在的大致方位（他自然不能精确到点出那微小的晶体），声音虽然虚弱，却掷地有声：

“玉藏于石心深处，其性……非金非木，非水非火，非土非风雷光暗……乃混沌之初，天地未分之气所凝！其质至纯，其形至微，其意至古！此乃——混沌源晶！”

“混沌源晶？！”

皇帝玉擎天猛地从玉座上站起，脸上充满了震惊与难以置信！国师那古井无波的脸上，也第一次出现了剧烈的波动，眼中爆发出骇人的精光！七皇子玉龙霄更是目瞪口呆，仿佛听到了天方夜谭！

混沌源晶！那是只存在于开天辟地传说中之物，是世间一切灵气、一切法则的源头雏形！其价值，根本无法用任何已知的品阶来衡量！若真如此，其意义，远超十块、百块九天暖阳玉！

“你……你确定？”皇帝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

“臣以性命担保！”林枫斩钉截铁，“若非混沌属性，若非源初之气，如何能形成这等吞噬一切、隔绝一切的混沌石皮护卫？此石皮，非绝灵，实乃护玉之屏障！”

国师死死盯着林枫，仿佛要将他从里到外看个通透。半晌，他忽然出手，并指如剑，一道凝练到极致、蕴含着恐怖力量的玉皇级玉气，如同激光般射向林枫所指的石心位置！

这一次，那原本坚不可摧、能吸收一切攻击的石皮，在接触到国师那蕴含着一丝特殊波动的玉气时，竟如同冰雪消融般，被无声无息地洞穿了一个小孔！

虽然小孔瞬间就被涌出的混沌气流修复，但在那一刹那，一股精纯、古老、仿佛来自天地开辟之前的混沌气息，如同火山喷发般从孔洞中泄露出来，虽然只有一丝，却让整个玉心殿的灵气为之沸腾、共鸣！

虽然无法亲眼看到内部的混沌源晶，但这股独一无二、凌驾于一切属性之上的混沌气息，足以证明林枫的判断——完全正确！

国师收回手指，脸上的震惊缓缓平复，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极度复杂的神色，他看向林枫，缓缓道：“混沌灵瞳……名不虚传。陛下，老臣确认，林枫所言无误，此石内蕴……混沌奇物！”

皇帝玉擎天缓缓坐回玉座，看着林枫，眼中充满了惊叹与欣赏，他深吸一口气，沉声道：

“好！好一个林枫！以瞳术逆乾坤，窥破连玉皇都无可奈何之秘！此功，足以载入史册！”

“传朕旨意！赐，鉴玉师林枫——九天暖阳玉！”

“并，加封为‘御前鉴玉使’，享三品待遇，可随时入宫觐见！”

圣旨一下，尘埃落定！

林枫悬着的心终于落下，巨大的喜悦和疲惫同时涌上心头，他躬身谢恩：“臣林枫，谢陛下隆恩！”

看着内侍捧出的那个散发着无尽光和热、如同小太阳般的玉盒，林枫知道，薇儿……有救了！

而他所展现出的价值，以及那块被证实存在的“混沌源晶”，也必将让他在王都的棋局中，占据一个全新的、举足轻重的位置！

玉心殿内，少年以无上瞳术，逆转乾坤，一举奠定了自身的地位，也照亮了妹妹生命的曙光。

王都的风云，因他这一眼，再次翻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