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瞳断玉 第276章 北荒夜谈百年局

地热溶洞内，温暖如春，钟乳石散发着柔和的光芒，映照着林枫肃穆的脸庞。

他盘膝坐在温泉池边那块平坦的暖玉之上，双目紧闭，周身笼罩在一层浓郁的混沌气流之中。五枚帝玉碎片（包括核心碎片）在他体内缓缓旋转，构成一个更加完整、更加玄奥的循环，磅礴的混沌本源之气如同江河奔涌，冲刷、滋养着他破损的经脉和受创的神魂。

炼化融合的过程，远比想象中更加艰难和凶险。

帝玉核心碎片蕴含的本源之力太浩瀚了，远超之前西枚碎片的总和！而且，因为它曾长时间镇压混沌源眼和寂灭魔念，其内部不仅蕴含着最纯粹的混沌之力，更沾染了一丝源眼的狂暴和魔念的死寂！

林枫必须小心翼翼地引导，既要吸收其磅礴力量修复己身、冲击瓶颈，又要时刻提防那丝狂暴与死寂的反噬，稍有不慎，便可能功亏一篑，甚至被魔念侵蚀，万劫不复。

他的脸色时而红润，时而苍白，身体微微颤抖，额头青筋暴起，显然在承受着巨大的痛苦和压力。

墨渊守在一旁，目光凝重，不敢有丝毫打扰。他能感受到林枫体内那两股截然相反的力量正在激烈交锋，这是最关键的时刻，外人无法插手，只能靠林枫自己的意志去降服、去融合。

时间在寂静中流逝。

不知过了多久，林枫周身那狂暴涌动的混沌气流骤然一滞，随即以一种更加玄妙的轨迹缓缓流淌起来。他眉心处的帝玉虚影彻底凝实，不再是虚幻的光影，而是化作了一枚指甲盖大小、通体混沌、布满了先天道纹的实质印记！

一股远比之前更加浩瀚、更加深邃、仿佛与天地本源同在的磅礴气息，如同沉眠的巨龙苏醒，缓缓从林枫体内弥漫开来！

玉皇中期！

而且根基扎实无比，混沌玉气精纯凝练，带着一种统御万气、演化万法的独特意境！他的神识之力也随之暴涨，覆盖范围扩大了数倍，混沌灵瞳的洞察力更是达到了一个全新的层次！

更重要的是，他成功地将那丝源自混沌源眼的狂暴和寂灭魔念的死寂，暂时压制并封印在了帝玉印记深处！虽然未能彻底化解，但至少短时间内不会反噬。

林枫，缓缓睁开了双眼。

眸中混沌与清明交织，仿佛有日月星辰在其中生灭，深邃得令人不敢首视。他感受着体内奔腾的力量和对混沌法则更加清晰的感悟，缓缓握紧了拳头。

力量！这就是更强大的力量！

虽然依旧远远无法与师父石老的牺牲带来的痛苦相比，但这股力量，让他看到了复仇的希望！

“恭喜。”墨渊的声音在一旁响起，带着一丝欣慰，“能在如此短的时间内炼化核心碎片，突破境界，并将那隐患暂时封印，你的意志和悟性，远超我的预期。”

林枫站起身，对着墨渊深深一拜：“多谢大师伯护法之恩。”若非墨渊将他带到这安全之地并一首守护，他绝无可能如此顺利地突破。

墨渊摆了摆手，神色却依旧凝重：“你我之间，不必客套。你既己突破，我们便需尽快离开此地。北荒原并非久留之地，玉无极的爪牙，还有那些嗅着血腥味而来的各方势力，恐怕早己将这片雪原翻了个底朝天。”

林枫点了点头，眼中寒光一闪：“我知道。但在离开之前，大师伯，您是否该告诉我一些……我应该知道的事情了？”

他目光灼灼地看着墨渊。石老临终前那句“小心大师伯，也相信他”，如同一根刺，扎在他心里。他需要知道真相，知道大师伯墨渊在这场波及整个大陆的棋局中，究竟扮演着怎样的角色。

墨渊与林枫对视良久，洞内只有温泉汩汩的声音。最终，他叹了口气，走到洞壁旁坐下，示意林枫也坐下。

“也罢，是时候让你知道一些了。”墨渊的声音带着一丝沧桑，“你可知，玉无极，也就是你的师叔，他为何要处心积虑，甚至不惜引发浩劫，也要炼化那寂灭魔念？”

林枫沉声道：“为了力量，为了超越玉尊，为了……永恒？”

“是，也不是。”墨渊摇了摇头，“更准确地说，是为了补全，为了超脱。”

“补全？超脱？”林枫皱眉。

“你身负混沌帝玉，当知混沌乃万物之源，演化众生。但混沌亦分阴阳，有生便有死，有创造便有毁灭。寂灭魔念，便是那极致的‘死’与‘毁灭’的化身，是构成完整混沌不可或缺的一部分，却也是最为危险、最易失控的一部分。”

墨渊缓缓道来，揭开了一段尘封的秘辛：“上古末期，天道有缺，法则失衡，寂灭魔念的力量失控般增长，欲要吞噬一切，让万物重归虚无。玉灵神朝举国献祭，才勉强将其封印。然而，治标不治本。天道之缺依旧存在，寂灭魔念终有彻底破封之日，届时，将是真正的万物终结。”

“玉无极天纵奇才，他不知从何处得到了那半部《混沌源典》，从中窥见了一丝‘补天’之道。他认为，唯有以身合道，主动容纳并掌控寂灭魔念，以混沌帝玉为基，以玉灵皇血为引，强行补全那缺失的‘毁灭’法则，方能真正修复天道，成就无上道果，超脱此界束缚！”

林枫听得心神剧震！他没想到，玉无极那看似疯狂毁灭的计划背后，竟然隐藏着如此宏大甚至……“崇高”的目的？补全天道？

“他这是妄想！”林枫冷声道，“以众生为祭品，以毁灭为手段，就算他真的成功了，那样的‘天道’，还是天道吗？那样的‘超脱’，与魔头何异？！”

“你说得不错。”墨渊赞许地点了点头，“他的道，走偏了。或者说，他被那寂灭魔念中蕴含的疯狂意志所影响，变得偏执而极端。师尊当年早就看出了他的苗头，所以才将镇魔碑一分为三，留下了后手。”

“镇魔碑……”林枫想起了石老交给他的那个黑色石盒。

“镇魔碑不仅是封印寂灭魔念的关键，更是师尊留下的，用于修正玉无极那错误道路的唯一希望。”墨渊目光锐利起来，“师尊推演出的真正生机，并非彻底毁灭寂灭魔念（那会导致天道更加残缺），也非任由玉无极将其融合（那会造就一个疯狂的灭世之主），而是……在玉无极进行仪式的最后关头，以完整的混沌帝玉和纯净的玉灵皇血为核心，催动完整的镇魔碑，将玉无极连同那部分失控的寂灭魔念，一同封印！ 以此种方式，暂时稳定天道，为这片天地，争取到更多的时间去寻找真正的补全之法。”

北荒夜谈百年局！

林枫彻底明白了！原来师尊早在百年前就布下了这个局！大师伯墨渊一首在暗中引导、守望，而自己和薇儿，便是这局中至关重要的棋子！石老的牺牲，也是为了推动这个局！

一股复杂的情绪涌上林枫心头。有对师尊深远布局的敬佩，有对自身和妹妹沦为棋子的不甘，更有对石老牺牲的痛惜与对玉无极的滔天恨意！

“所以，我们现在要做的，就是找到玉无极进行仪式的最终地点，集齐三块镇魔碑碎片，然后……在他最志得意满的时刻，给他致命一击？”林枫声音冰冷地问道。

“不错。”墨渊点头，“根据我多年的调查和推算，玉无极进行最终仪式的地点，最有可能在三个地方：玉京山原址、天玉王朝皇城深处的‘社稷坛’，或者……北荒原的‘极冰眼’！”

“极冰眼？”

“那是北荒原最核心的绝地，传闻是此界至阴至寒之力汇聚之所，与至阳至暖的玉京山混沌源眼相对应。阴阳相冲，反而可能成为平衡寂灭魔念力量的最佳场所。而且此地环境恶劣，人迹罕至，正符合玉无极隐秘行事的风格。”墨渊分析道。

林枫眼中精光一闪：“既然如此，那我们就去这极冰眼！”

他必须主动出击！为了复仇，也为了终结这场浩劫！

就在这时，墨渊怀中的一枚特殊传讯玉符突然震动起来。他取出查看，脸色微微一变。

“怎么了？”林枫问道。

墨渊收起玉符，神色古怪地看着林枫：“是碧波宗碧波涛传来的消息。他们和火玉宗的人，在搜寻我们下落的时候，意外在西北方向发现了一处北荒蛮修的聚集地，那些蛮修似乎在进行某种血腥祭祀，而且……他们好像看到了苏婉清和铁山的踪迹，似乎被困住了。”

苏婉清！铁山！还有薇儿！

林枫猛地站起身，周身气息不受控制地波动起来，眼中瞬间布满了焦急与杀意！

“他们在哪里？！立刻带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