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瞳断玉 第38章 暗潮又引旧仇家

王都的轮廓在天际线上逐渐清晰，那是一座依山傍水的宏伟城池。高耸的城墙如巨龙盘踞，在夕阳下泛着金属与玉石特有的光泽。数十座高塔耸立，塔顶镶嵌的巨大灵玉散发着各色光辉，构成一个笼罩全城的巨大防护阵法。

越是接近王都，官道上的人流车马就越是密集。各式各样的行人：有满载货物的商队、有鲜衣怒马的贵族、有风尘仆仆的旅人，甚至还有身负玉器的修炼者。各种方言口音混杂在一起，形成一种独特的喧嚣。

林枫三人混在人群中，小心地观察着四周。铁山用一块破布裹住头脸，遮住了显眼的蛮族特征；林枫则压低斗笠，将面容隐藏在阴影下；薇儿被林枫用一件旧披风裹得严严实实，只露出一双眼睛。

“前面就是王都外城的南门了。”铁山压低声音，“检查很严，尤其是对蛮族和来历不明的人。”

林枫点点头。他注意到城门口排着长队，守城士兵仔细盘查每一个入城者，甚至还有几个身着特殊制服的鉴玉师在用某种玉器检测行人。

“那些是‘玉鉴司’的人。”铁山顺着林枫的目光解释道，“直属国师的机构，负责检查所有入城的玉器和修炼者。”

林枫心中微沉。国师的势力果然无处不在。他们这样进去，很可能被查出来历。

“我们不能从正门进去。”林枫低声道，“铁山大哥，你知道其他路径吗？”

铁山皱眉思索：“王都戒备森严，暗道密道大多被封锁了。除非...”他眼睛一亮，“除非走‘暗渠’。”

“暗渠？”

“王都地下有一套古老的排水系统，有些出口在城外。蛮族以前...呃...做生意时用过。”铁山含糊其辞，“但里面错综复杂，而且可能有守卫。”

林枫权衡片刻，觉得这比从正门冒险要好：“带路吧。”

三人悄悄脱离主道，绕到王都南面的一片荒芜丘陵。铁山在一片茂密的灌木丛后找到了一个隐蔽的洞口，仅容一人通过。洞内漆黑一片，散发着潮湿霉烂的气味。

“跟紧我，里面像迷宫一样。”铁山率先钻入洞中。

林枫让薇儿走中间，自己断后。洞内果然是纵横交错的甬道，不时有滴水声和窸窣的爬行声传来，令人毛骨悚然。

凭借铁山的记忆和林枫灵瞳对能量流动的感知，三人在地下迷宫中艰难前行。偶尔能听到头顶上方传来的城市喧嚣，提醒他们正穿行在王都地下。

走了约莫一个时辰，前方突然传来微弱的光亮和人声。铁山示意停下，悄声道：“前面是暗渠的一个枢纽，通常有守卫。”

林枫凝神感知，果然察觉到两个气息不弱的人守在光亮处。他想了想，从怀中取出一点之前在黑水湾得到的“迷尘玉粉”——这是余沧海送的几种特殊玉粉之一，能让人短暂昏睡。

“等我信号。”林枫悄声道，然后借着阴影向前摸去。

两个守卫正无聊地坐在石凳上玩玉子棋，完全没注意到悄然接近的危险。林枫看准时机，将迷尘玉粉轻轻吹出。玉粉在空气中化作无形无味的迷雾，两个守卫很快哈欠连天，相继趴倒睡去。

“解决了。”林枫招手让铁山和薇儿过来。

三人快速通过这个枢纽区，继续向前。又走了半个时辰，前方出现向上的阶梯，尽头是一扇锈迹斑斑的铁栅栏。

“从这里上去是外城的一个废弃仓库区，相对安全。”铁山用力推开栅栏，小心地探出头观察后，才让林枫和薇儿出来。

他们终于站在了王都的土地上。虽然只是外城的偏僻角落，但依然能感受到这座城市的宏伟。远处街市喧嚣，人流如织；近处仓库林立，货物堆积如山。

“先找个地方落脚。”林枫道，“铁山大哥，你有熟悉的地方吗？”

铁山点头：“跟我来，我知道一个小旅店，老板不问来历。”

三人穿行在错综复杂的小巷中，尽量避免主干道。王都的繁华远超林枫想象，街道宽阔整洁，两旁店铺林立，随处可见玉器行、鉴玉馆、修炼坊等与灵玉相关的产业。行人中修炼者的比例也远高于其他地方，偶尔还能感受到强大的玉气波动。

铁山所说的旅店位于外城西南角，一个名为“碎玉巷”的偏僻小巷里。旅店招牌歪斜地挂着，上面写着“归客居”三个模糊的字。店面不大，但还算干净。

老板是个独眼老者，看到铁山只是微微点头，并不多问，直接给了他们一间位于后院的僻静房间。

安顿下来后，林枫决定立刻开始打听治疗寒症的方法。根据石老之前的说法，王都的“百草堂”拥有全国最好的医师和药材。

第二天一早，林枫将薇儿托付给铁山照顾，独自前往百草堂。为了不引人注目，他换上了一身普通的粗布衣裳，并用灵瞳稍微改变了自己的眼神气质，让自己看起来像个普通乡下少年。

百草堂位于内城与外城交界处的繁华地段，是一座占地广阔的宏伟建筑。前来求医问药的人排成长队，其中不乏衣着华丽的贵族和气息强大的修炼者。

林枫排了整整两个时辰的队，才终于得以进入诊室。坐诊的老医师须发皆白，但双目炯炯有神，手指如玉般温润——这是长期接触灵药和玉气的表现。

“什么症状？”老医师头也不抬地问。

林枫详细描述了薇儿的寒症表现，但隐去了“寒玉绝脉”这个名称和灵瞳等相关信息。

老医师听完后皱眉思索片刻，又为林枫把脉——这是为了通过血脉感应亲人的病症，一种高阶医术。

良久，老医师松开手，面色凝重：“这病症...非同一般。似是传说中的‘寒玉绝脉’，乃先天玉脉异变所致。寻常药物根本无效，需以特定属性的高阶灵玉为核心，配以‘暖阳生脉散’长期调理，或有一线生机。”

林枫心中既失望又期待。失望的是诊断结果与石老所说一致，并无新法；期待的是老医师提到了“暖阳生脉散”，这似乎是更对症的药方。

“请问医师，暖阳生脉散何处可得？需要何种灵玉？”

老医师叹道：“暖阳生脉散乃本堂秘方，价格不菲。至于灵玉...最好能寻得五品以上的‘炎阳玉’或‘凤血玉’作为核心，嵌入特制玉佩戴在患者胸前，日夜温养经脉。”

他看了看林枫的衣着，摇摇头：“不过这两种玉都极为罕见，价值连城。即便只是配药，也需三百玉币一剂，每月一剂，至少连续三年方可见效。”

林枫心中一沉。三百玉币一剂！这简直是天文数字！更何况还需要五品以上的稀有灵玉！

他谢过老医师，失魂落魄地走出百草堂。原本以为到了王都就能找到治好妹妹的方法，没想到希望近在眼前，却又远在天边。

漫无目的地在街上走着，林枫不知不觉来到一个热闹的集市。这里是外城最大的玉器交易市场，各式各样的玉器摊铺林立，叫卖声不绝于耳。

突然，他的目光被一个地摊上的某件物品吸引——那是一个残破的玉镯，质地普通，但上面刻着的纹路却让他心跳加速！那纹路与石老给他的碎玉符上的纹路有几分相似！

他快步走到摊前，装作随意地问道：“老板，这个镯子怎么卖？”

摊主是个精瘦的中年人，瞥了一眼：“那个啊，残次品，十个玉币拿走。”

林枫正欲掏钱，突然一个声音插了进来：“这镯子我要了，我出二十玉币！”

林枫转头，看到一个锦衣青年带着几个随从站在旁边，正用挑衅的目光看着他。青年腰间佩着一块品质不俗的灵玉，显然是个修炼者。

摊主见状立刻眉开眼笑：“好好好，价高者得！”

林枫皱眉：“总有个先来后到吧？”

青年嗤笑：“穷小子，买不起就别在这碍眼。这镯子本少爷看上了，识相的就滚远点。”

林枫心中恼怒，但不想惹事，只好加价：“三十玉币。”

“五十！”青年毫不犹豫。

“六十！”

“一百！”

价格很快飙到了一个离谱的数字。周围渐渐围拢来看热闹的人。

林枫终于放弃，他所有的钱加起来也不够这个数。他深深地看了那青年一眼，转身离开。

背后传来青年的嘲笑声和随从们的哄笑。

林枫走在街上，心中疑惑重重。那青年明显是故意针对他，而且似乎认得那个镯子的价值？难道...

他忽然想起老医师说的，薇儿的病需要罕见灵玉和大量资金。或许，他可以利用自己的鉴玉术在这个玉器市场上赚取所需费用？

说干就干。林枫找到一个僻静处，用仅剩的钱买了一套简单的鉴玉工具——强光玉灯、放大镜、刻刀等。然后回到市场，在一个角落摆了个简易地摊，挂出“代客鉴玉”的牌子。

起初无人问津，毕竟他太年轻，不像有经验的样子。直到一个老汉拿着一块原石犹豫不决，林枫主动上前免费为其鉴定，准确判断出内部有中等品质的翡翠，这才渐渐吸引顾客。

凭借灵瞳和《鉴玉秘要》中的技巧，林枫的鉴定又快又准，收费却比正规鉴玉馆低得多。很快，他的小摊前就排起了队。

一天下来，林枫竟然赚了五十多玉币！照这个速度，或许真能攒够买药的钱。

然而好景不长。第三天，当林枫照常出摊时，几个彪形大汉突然闯了过来，一脚踢翻了他的摊子。

“谁允许你在这里摆摊的？”为首者恶狠狠地吼道，“懂不懂规矩？在玉市做生意，得先交保护费！”

林枫冷静地看着他们：“请问各位是哪个帮派的？保护费要交多少？”

“我们是黑虎帮的！每月一百玉币，少一个子儿就砸了你的摊子！”

这明显是敲诈。林枫心中明了，这很可能与前几天那个锦衣青年有关。

“如果我拒绝呢？”林枫平静地问。

“拒绝？”大汉狞笑，“那就别怪我们不客气了！”说着伸手抓向林枫。

林枫早有准备，身形一闪，同时手中刻刀精准地刺向对方手腕穴位。大汉惨叫一声，手腕顿时无力垂下。

另外几人见状一拥而上。林枫凭借灵瞳的预判和《鉴玉秘要》中记载的几招防身术，勉强周旋，但双拳难敌四手，渐渐落入下风。

眼看就要吃亏，突然一个清脆的女声响起：“住手！”

众人停手望去，只见一个身着淡绿衣裙的少女站在不远处，身后跟着两个气息沉稳的护卫。少女约莫十五六岁年纪，容貌清丽，气质不凡。

“光天化日之下，欺行霸市，好大的胆子！”少女冷声道。

黑虎帮的人显然认得她，顿时气势矮了半截：“苏、苏小姐...这是误会，我们只是...”

“只是什么？”少女目光如刀，“需要我请玉鉴司的人来评评理吗？”

几个大汉顿时脸色发白，连声道歉，灰溜溜地跑了。

林枫松了口气，向少女行礼：“多谢小姐相助。”

少女打量着他，眼中带着好奇：“你鉴玉很厉害？我观察你两天了，从没失手过。”

林枫心中微惊，没想到自己被人注意到了：“略懂皮毛而已。”

少女笑了笑：“不必谦虚。我叫苏婉清，家父经营一点玉石生意。有兴趣为我工作吗？报酬比你摆摊丰厚得多。”

林枫心中一动。苏婉清...这名字似乎在哪里听过？而且她姓苏，与暗影商会的苏会长有什么关系吗？

他谨慎地回答：“多谢苏小姐好意，但我需要时间考虑。”

苏婉清也不强求，递过一张名帖：“想通了可以来内城苏府找我。”说完翩然离去。

林枫收起名帖，心中疑虑重重。这个苏婉清的出现太过巧合，是又一个陷阱，还是真的机遇？

收拾好被砸的摊子，林枫决定提前回去。刚走进归客居所在的巷子，他就感到不对劲——太安静了！

他悄悄摸到旅店后墙，透过缝隙向院内望去，顿时心中一紧——只见旅店老板被打晕在地，几个黑衣人正在搜查房间！

是冲他们来的！

林枫急忙绕到前门，正遇上匆忙出来的铁山和薇儿。

“林兄弟！快走！有杀手！”铁山低吼道，手中战斧已沾满血迹。

三人来不及多说，急忙向巷子另一端跑去。身后传来追兵的脚步声和呼喝声。

就在他们即将冲出巷口时，前方突然出现一个身影拦住了去路——正是那天在市场上与他争抢玉镯的锦衣青年！

青年冷笑道：“跑啊？怎么不跑了？把东西交出来，饶你们不死！”

林枫心中一沉。果然是他引来的麻烦！

“什么东西？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林枫一边周旋，一边寻找突围的机会。

青年狞笑：“还装傻？那个镯子，还有石云天留给你的东西！交出来！”

林枫瞳孔骤缩。对方不仅知道石老，还知道碎玉符！究竟是什么来头？

没有时间多想，铁山已经怒吼着冲向前去：“挡我者死！”

战斗再次爆发。这次对方显然有备而来，除了锦衣青年，还有几个实力不弱的修炼者。铁山虽然勇猛，但还要分心保护林枫和薇儿，很快陷入苦战。

林枫拼命思考脱身之法。忽然，他想起《鉴玉秘要》中记载的一种简易玉阵，可以利用环境临时布置。他快速观察四周，发现这条巷子的墙壁上镶嵌着一些残破的玉饰——这是王都许多老建筑的特色。

他一边躲闪，一边用刻刀在几个玉饰上快速刻画符纹，同时将微弱的灵瞳之力注入其中。

当最后一个符纹完成时，林枫大喝一声：“启！”

那些玉饰突然发出微弱光芒，彼此呼应，形成一个简陋的障眼法阵。追兵顿时陷入混乱，仿佛看不到近在咫尺的三人。

“走！”林枫拉着薇儿，与铁山趁机冲出巷子，混入外面街道的人流中。

他们不敢停留，连续穿过数条街道，直到确认摆脱追兵，才在一处僻静的小庙里暂歇。

“那些是什么人？”铁山喘着气问，“实力不弱，不像普通混混。”

林枫面色凝重：“他们提到石老和那个镯子...我怀疑与石老的过去有关。”

他想起市场那个镯子上的纹路，与碎玉符相似。难道那个镯子也是“混沌钥”的一部分？而那些人是国师派来的？

王都的水，比想象中还要深得多。

“我们不能回旅店了。”林枫决定，“得找个更安全的地方。”

铁山想了想：“我知道一个地方，是蛮族以前的一个秘密联络点，应该安全。”

三人稍事休息后，再次启程。在王都的街巷中穿梭，林枫感受到无数暗流在涌动。旧仇家、新敌人、神秘的苏小姐、未知的险境...

前路愈发艰险，但他别无选择。为了妹妹，也为了石老的遗愿，他必须在这王都中活下去，并找出真相。

暗潮汹涌，少年能否破浪前行？王都的故事，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