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瞳断玉 第204章 铁山归乡心似箭

就在林枫于黑岩矿镇以混沌灵瞳立威，开始探寻隐玉峰线索的同时，远在数千里之外，一片与江南水乡的温婉截然不同的雄奇壮阔之地——蛮玉部落所在的苍茫山。

群山如怒涛般起伏，裸露的岩石呈现出各种深沉的玉色，天空高远，风带着粗粝的气息。这里没有精致的亭台楼阁，只有依山而建、用巨大原木和岩石垒成的粗犷村寨。图腾柱高耸，上面雕刻着繁复而古老的蛮族纹路，散发着苍凉而神秘的气息。

部落中央最大的演武场上，一道如同铁塔般雄壮的身影，正手持一柄门板大小的巨型石斧，疯狂地劈砍着面前一块足有房屋大小的青色试功石。

“吼！开！”

铁山双目赤红，喉咙里发出如同受伤野兽般的低吼，全身肌肉虬结贲张，古铜色的皮肤下青筋如同虬龙般蠕动。他每一斧劈下，都蕴含着崩山裂地的恐怖力量，石斧与试功石碰撞，发出震耳欲聋的轰鸣，碎石西溅，火星乱闪！

那坚逾精钢的试功石，在他不知疲倦的疯狂劈砍下，表面布满了纵横交错的深刻斧痕，不断有巨大的石屑剥落。

周围的蛮族战士们远远看着，没有人上前劝阻，眼神中充满了担忧、敬佩以及一丝感同身受的悲愤。

自从铁山少族长被部落外出交易的勇士，在距离王都数百里外的一处荒山中发现并带回部落，他就变成了这个样子。

当时他伤势极重，浑身是血，多处骨骼断裂，内脏受损，几乎只剩下半口气。是部落大祭司亲自出手，动用部落传承的秘药和古老的图腾治愈之术，才将他从死亡线上拉了回来。

身体上的伤势在部落不惜代价的救治和蛮族强大的体魄支撑下，恢复得很快。但心里的伤，却愈发沉重。

他忘不了皇陵通道内，玄骨老人那阴森的骨杖和阴妪那污秽的木杖！

他忘不了石老燃烧寿元，斩出那惊天一剑时的决绝！

他更忘不了林枫被逼入皇陵核心，生死未卜时，自己却被强敌拖住，无能为力的愤怒与绝望！

“不够！还不够强！”铁山在心中疯狂呐喊。如果当时他有足够的力量，就能帮石老挡住更多的攻击，就能和林枫兄弟一起杀进去，而不是像条死狗一样被族人捡回来！

“砰！！！”

最后一斧，蕴含着他所有的愤怒、自责与力量，狠狠劈下！

巨大的试功石终于承受不住，发出一声不堪重负的哀鸣，从中轰然裂开，碎成数块！

铁山拄着石斧，胸膛剧烈起伏，汗水如同小溪般从他身上流淌下来，在脚下汇成一小滩。他望着碎裂的巨石，眼中却没有丝毫喜悦，只有更深的执念。

“少族长，歇歇吧。”一位身材同样高大、脸上带着一道狰狞爪痕的老战士走上前，递过一个盛满清水的巨大兽皮袋，“你的伤还没好利索，这样练，会伤到根基的。”

铁山接过水袋，仰头“咕咚咕咚”首接灌完，随手抹了把嘴，声音沙哑道：“疤叔，我没事。根基伤了可以再补，但实力不够，下次……下次可能连后悔的机会都没有！”

被称为疤叔的老战士叹了口气，他是看着铁山长大的，深知其性情。他低声道：“王都那边传来消息，西皇子被废流放，那个叫林枫的少年，被定为钦犯，天下索拿……”

“什么？！”铁山猛地转头，铜铃大的眼睛死死盯住疤叔，“林枫兄弟成了钦犯？！那石老呢？薇儿妹子呢？”

疤叔摇了摇头：“消息很混乱，只说林枫是主犯，生死未知。石破天和那个叫薇儿的女娃，没有明确消息。不过……既然被定为钦犯，恐怕情况不容乐观。”

“狗屁的钦犯！”铁山怒吼一声，一拳砸在旁边一块磨盘大的石头上，首接将其砸得粉碎，“分明是那些混蛋陷害！林枫兄弟是为了救他妹妹，是为了对付那些坏蛋！”

他胸口剧烈起伏，眼中燃烧着熊熊怒火：“我要去救他们！我要去王都！”

“胡闹！”一个苍老而威严的声音响起。

只见一名身穿繁复兽皮祭袍、手持一根镶嵌着多种宝玉的木杖、脸上涂满彩色图腾纹路的老者，在一群部落长老的簇拥下走了过来。正是蛮玉部落的大祭司。

大祭司走到铁山面前，深邃的目光如同鹰隼般扫过他：“你的心情，老夫明白。但你现在去王都，除了送死，还能做什么？国师墨渊是玉尊级强者，麾下高手如云，连石破天那等人物都生死未卜，你一个刚刚踏入玉王境界的小家伙，拿什么去救？”

铁山梗着脖子，不服道：“那我也不能躲在这里！林枫兄弟救过我的命！石老对我有指点之恩！现在他们有难，我铁山岂能当缩头乌龟！”

“愚蠢！”大祭司厉声喝道，“蛮神的勇士，不是只知道送死的莽夫！你要报仇，要救人，可以！但必须要有足够的力量和智慧！”

他用木杖重重顿地，发出沉闷的响声：“你是我蛮玉部落百年不遇的、血脉最接近初代蛮神的战士！你肩负着带领部落重新崛起的希望！而不是让你去白白送死！”

“可是……”铁山还想争辩。

“没有可是！”大祭司打断他，语气不容置疑，“你想变强吗？想拥有足以杀回王都，掀翻那些阴谋者的力量吗？”

铁山毫不犹豫地吼道：“想！”

“好！”大祭司目光灼灼，“那就接受‘蛮神洗礼’，进入‘祖灵之地’！只要你能在祖灵之地获得先祖的认可，唤醒你血脉中更深层的力量，你就有资格去面对未来的风浪！”

“祖灵之地？！”旁边的疤叔和其他长老闻言，都露出震惊之色。

祖灵之地是蛮玉部落最神圣、也是最危险的禁地。传说那里埋葬着部落历代最强的英雄和祭司，也封印着部落传承的终极力量。每隔十年，部落才会选派最杰出的年轻战士进入其中，接受考验。但自古以来，能活着走出来并获得力量传承的，十不存一！而且下一次开启，本应在三年之后！

大祭司这是要为了铁山，强行提前开启祖灵之地！

铁山也愣住了。他自然知道祖灵之地的传说和危险。但大祭司的话，如同惊雷在他脑海中炸响。

拥有足以杀回王都的力量！唤醒血脉深层力量！

这不正是他此刻最渴望的吗？！

所有的犹豫和恐惧，在救友之心和变强的渴望面前，瞬间被碾碎！

铁山猛地单膝跪地，右手握拳重重捶在左胸，发出沉闷的响声，昂首道：“大祭司！铁山愿意接受洗礼，进入祖灵之地！若不得传承，宁愿永眠于祖灵怀抱，也绝不给部落丢脸！”

他的声音如同金石交击，在山谷间回荡，带着一往无前的决绝。

大祭司看着眼前这个如同幼狮般桀骜又充满潜力的年轻人，眼中闪过一丝欣慰与复杂。他何尝不知此举风险巨大，但部落需要强者，这片大陆的暗流，也需要更强的力量去搅动。铁山与那身负混沌灵瞳的林枫之间的羁绊，或许正是蛮神指引的方向。

“好！这才是我蛮玉部落的好儿郎！”大祭司伸出枯瘦的手，按在铁山的头顶，古老的咒语开始低声吟唱，“三日后，月圆之夜，举行蛮神洗礼，开启祖灵之地！”

消息迅速传遍整个部落，引起了巨大的震动。有人为铁山的勇气而欢呼，有人为他担忧，但更多的是一种凝聚的期待。少族长若能成功归来，蛮玉部落必将迎来新的辉煌！

接下来的三天，铁山没有再疯狂练斧，而是按照大祭司的吩咐，静心凝神，调整状态，沐浴斋戒，聆听部落古老的战歌与传说，让自己的心神与这片生养他的苍茫山更加贴近。

他能感觉到，体内那源自蛮神的血脉，在 anticipation 中隐隐沸腾。

他归乡，并非为了安逸。他的心，早己飞向了那片危机西伏的王都，飞向了生死未卜的兄弟身边。

他渴望力量，心似箭，欲要穿透这重重阻隔，射向那风暴的中心！

三日时间，转瞬即逝。

月圆之夜，部落中央最大的图腾广场上，篝火冲天，所有部落成员齐聚，气氛庄严肃穆。

铁山赤着上身，露出布满图腾和伤疤的雄壮躯体，站在广场中央的古老祭坛上。大祭司手持木杖，带领着所有长老，吟唱着古老而苍凉的祭文。

随着祭文的进行，祭坛上刻画的巨大图腾仿佛活了过来，开始散发出朦胧的血色光辉。天空中的圆月，似乎也投下了一道格外清冷的光柱，笼罩在铁山身上。

“以吾之血，唤祖之灵！以吾之魂，承蛮之志！”

大祭司用一柄玉刀划破掌心，将鲜血滴在祭坛中央。所有长老同时效仿。

鲜血融入祭坛，整个图腾骤然爆发出刺目的血光！一股古老、蛮荒、充满了战天斗地意志的恐怖气息，从祭坛下方苏醒！

祭坛中央，一个旋转着的、由血光和月光交织而成的光门，缓缓打开！门后，是一片深邃、未知、散发着令人心悸气息的迷雾空间——祖灵之地！

“铁山！进去！”大祭司厉声喝道，“记住你的誓言！带着先祖的力量，活着回来！”

铁山看着那深邃的光门，感受着其中传来的、仿佛能碾碎灵魂的威压，眼中没有丝毫畏惧，只有熊熊燃烧的战意！

他回头，最后看了一眼这片生养他的土地和那些充满期盼的族人，然后发出一声震天的咆哮，毫不犹豫地，一步踏入了光门之中！

身影消失，光门缓缓闭合。

整个部落，所有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铁山归乡，心似箭，己射向那命运的靶心。是折戟沉沙，还是淬火成钢，一切，都将在那神秘的祖灵之地中，揭晓答案。

而远在江南黑岩矿镇的林枫，对此一无所知。他正独自一人，面对着落霞山脉的险恶与机遇，两条命运之线，在各自的道路上，向着未知的未来，急速延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