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瞳断玉 第15章 古纹石蛇毒牙现

石叶城的雨季来得又急又猛，豆大的雨点砸在青石板上，溅起朵朵水花。林枫撑着油纸伞，护着怀里的药包，快步穿过湿漉漉的街道。薇儿的咳嗽声昨夜又加重了，他特意去城南老药师那里抓了几味贵重的药材。

“听说了吗？赵家赌坊昨晚出事了！”路边茶棚下，几个躲雨的人正窃窃私语。

林枫本能地放慢脚步，雨水敲打伞面的声音掩盖了他的存在。

“死了三个鉴玉师傅，死状极惨，浑身发黑，像是被什么毒物咬了似的...”

“赵家封锁了消息，但我表弟今早去送菜，亲眼看见裹着白布的尸体被抬出来...”

林枫眉头微皱。赵家赌坊是石叶城第二大赌石场所，仅次于李家掌控的“残月赌坊”。一夜之间损失三位鉴玉师傅，对赵家无疑是沉重打击。

雨势稍小，林枫正准备离开，却听见另一个声音压低说道：

“据说是为了一块从西山矿坑新挖出来的原石...那石头邪门得很，表面有从未见过的古纹路，像是蛇鳞...”

林枫心中一动。古纹原石往往意味着年代久远，可能蕴藏珍稀玉种，但也可能伴随未知危险。他想起石老前几天无意中提起的话—“特殊纹路的原石，不是大吉就是大凶”。

加快脚步回到家中，薇儿还在熟睡，苍白的脸颊因发热泛着不正常的红晕。林枫轻手轻脚地煎上药，坐在床边，忧心忡忡地看着妹妹。寒玉绝脉如同悬在她头上的利剑，必须尽快找到更高品质的暖玉才能缓解病情。

窗外雨声渐歇，林枫的思绪却飘向了赵家赌坊那块神秘的原石。如果真是古矿所出，或许...

“哥...”薇儿微弱的声音打断他的思绪，“你回来了...”

林枫连忙扶她坐起：“别说话，先把药喝了。”

喂完药，林枫正准备去准备午饭，门外突然传来急促的敲门声。

“林枫小哥在家吗？”一个略显焦急的声音。

开门一看，是个身着赵家服饰的年轻人，神色慌张。

“什么事？”林枫警惕地问。赵家与李家素来不和，而林枫因在残月赌坊崭露头角，已被视为李家的鉴玉师。

年轻人递上一个密封的信函：“我家主人请小哥过府一叙，事关重大，务必赏光。”

林枫拆开信函，是赵家家主赵坤的亲笔信，言辞恳切地邀请他前往府上，说是有要事相商，并承诺重金酬谢。信中还特意提到“有一疑难原石，盼小哥慧眼一观”。

林枫心念电转。赵家刚损失鉴玉师傅，此刻邀请自己，显然与那块神秘原石有关。这很危险，但也是个机会—赵家珍藏的玉石品质在城内数一数二，或许有能缓解薇儿病情的暖玉。

“等我片刻。”林枫对来人说，转身回到屋内。

他先去了隔壁石老的住处，将情况告知。老人正在擦拭一枚古玉，听后沉吟良久。

“赵坤此人狡诈多疑，此刻相邀，必是遇到了他们解决不了的难题。”石老眯着眼睛，“但那块原石...古纹如蛇鳞...我似乎在哪本古籍中见过类似记载...”

“您觉得我该去吗？”林枫问。

石老放下手中的玉，神情严肃：“危险肯定有，但机遇亦然。你灵瞳初成，需要多见世面。只是切记，安全第一，莫要强求。”

回到家中，林枫嘱咐薇儿好好休息，随即跟着赵家来人出了门。

赵府坐落在城东，高墙深院，气派非凡。穿过几重庭院，林枫被引到一间守卫森严的侧厅。赵坤是个身材微胖的中年人，面带和气生财的笑容，但眼中精光闪烁，显是精明之辈。

“林小哥赏光前来，赵某感激不尽。”赵坤拱手笑道，态度出奇地客气。

林枫还礼：“赵家主客气了，不知有何见教？”

赵坤叹了口气，不再寒暄：“实不相瞒，赵家昨夜遭逢大变，损失三位老师傅。如今遇到一块棘手原石，无人能断，只好请小哥相助。”

“赵家鉴玉师傅众多，晚辈才疏学浅，恐怕...”林枫故意推辞。

赵坤摆手打断：“小哥在残月赌坊的表现，赵某早有耳闻。特别是前几日一眼断出那块‘藏霞石’内蕴火玉，令人叹服。说实话，这块原石非同小可，赵某不敢再让自家师傅冒险...”

林枫心中明了。赵家不愿再损失鉴玉师，故而找上他这个“外人”。

“不知是何等原石，让赵家主如此为难？”

赵坤神色凝重：“此石来自西山古矿坑，表面生有奇异纹路，触之如蛇鳞，已有三人因它丧命...”

“哦？”林枫故作惊讶，“竟有此事？”

赵坤压低声音：“不瞒小哥，那三位师傅死状诡异，皆是被什么尖利之物刺入眉心，浑身发黑，玉灵气尽散...”

林枫心中一震。玉修死亡时玉灵气散逸是常理，但被刺入眉心却闻所未闻。人体眉心是玉灵气汇聚之处，是鉴玉师运用灵瞳的关键所在。

“小哥若愿一试，赵某愿出五十枚玉币为酬，无论成败。”赵坤开出价码。

五十玉币！这足够林枫和薇儿半年用度，还能买不少珍贵药材。林枫沉吟片刻，道：“晚辈可否先看一看那原石？”

赵坤眼中闪过喜色：“当然！小哥请随我来。”

二人穿过几条回廊，来到一处独立小院。院外有十余名护卫把守，如临大敌。进入院内，正中石台上摆放着一块黑黢黢的原石，约莫磨盘大小，周围三丈内空无一物。

林枫运起灵瞳，远远观察。原石表面果然有细密纹路，似蛇鳞般层层叠叠，隐隐泛着幽光。更奇特的是，石内似乎有某种活物般的能量在流动，时强时弱，捉摸不定。

“小哥请看，但切记不可靠近三尺之内。”赵坤提醒道，神色紧张。

林枫点头，灵瞳全力运转。渐渐地，他看清原石内部结构—外层是普通石壳，内里蕴藏着一种深绿色的玉料，灵气充沛，但夹杂着丝丝黑气，诡异非常。

正当他试图看得更清楚时，原石表面的纹路突然仿佛活了过来，如蛇般蠕动！林枫感到一阵头晕目眩，眉心刺痛，急忙收敛灵瞳，后退两步。

“小哥也感觉到了？”赵坤面色凝重，“此石邪门得很，似乎能反噬窥探之力。”

林枫心中骇然。这块原石确实诡异，内部玉料品质极高，却蕴含着某种致命危险。那三位鉴玉师傅很可能是在深入探查时遭了毒手。

“如何？小哥可愿一试？”赵坤追问，“若成功断出此石，酬劳还可再加。”

林枫沉吟。风险极大，但回报也丰厚。更重要的是，他隐约感觉这块原石与薇儿的寒玉绝脉或许有某种联系—那绿色玉料中的黑气，与他曾在薇儿病发时感知到的寒气有相似之处。

“好，我试一试。”林枫最终点头，“但需要一些准备。”

赵坤大喜：“需要什么，尽管开口！”

林枫要了一间静室休息片刻，实则是在心中默默呼唤石老传授的《辨石三诀》心法。这三诀是“辨形、观纹、察气”，乃鉴玉术的基础，但修炼到高深境界，能窥见常人不可见的奥秘。

半个时辰后，林枫回到院中，手中多了一盆清水和一面铜镜—这是他特意要求的。

赵坤和几个赵家高层都紧张地站在远处观看。林枫深吸一口气，将铜镜对准原石，借助反射阳光观察石面，避免直接目视。

阳光下，原石表面的纹路更加清晰，果然如蛇鳞般排列，隐隐组成某种古老图案。林枫一边观察，一边用手指在水面上划出所见纹路。

突然，水面无风起涟漪，林枫感到一股阴冷气息扑面而来！他急忙运转《灵目观天诀》守神定心，同时灵瞳开启，看向原石内部。

这一次，他看得更加清晰—那绿色玉料中央，竟有一道细微的裂缝，裂缝中隐约有什么东西在蠕动！而那丝丝黑气，正是从裂缝中渗出！

“这不是普通玉料...”林枫喃喃自语，“这是‘孕生玉’，内有活物！”

话一出口，赵坤等人脸色大变：“孕生玉？传说中的活玉？”

林枫点头，继续观察。灵瞳穿透玉料，终于看清裂缝中的东西—那是一条极小如玉雕的蛇形生物，通体碧绿，唯有一双眼睛漆黑如墨，此刻正抬头“看”向林枫的方向！

四目相对瞬间，林枫眉心剧痛，如被针刺！他闷哼一声，急忙切断灵瞳连接，但为时已晚—那玉蛇眼中射出一道无形黑气，直刺他眉心！

危急关头，林枫怀中那枚得自石老的护身玉符突然发热，一道柔和白光闪现，挡住了黑气大半。但仍有少许黑气渗入，林枫只觉头脑一昏，险些栽倒。

“小哥！”赵坤惊呼，却不敢上前。

林枫强忍不适，咬破指尖，以血在水面上迅速画出一个镇煞符—这是石老闲暇时教他的小术。血符即成，盆中清水突然沸腾，蒸腾起阵阵白气！

与此同时，原石剧烈震动，表面纹路发光，那玉蛇似乎要破石而出！

林枫心知不妙，大声道：“快！取黑狗血和朱砂来！”

赵坤不敢怠慢，急忙命人取来。林枫将黑狗血混入朱砂，迅速在原石周围画下一个禁锢阵法—这也是石老所授，本是用于镇压玉中邪气，此刻派上用场。

阵法完成瞬间，原石震动减弱，表面光芒渐息。林枫松了口气，擦去额头冷汗。

“小、小哥...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赵坤战战兢兢地问。

林枫缓了口气，解释道：“此石内蕴‘碧鳞玉’，是上古玉种，本已罕见。更奇特的是，玉中孕生了一条‘古纹石蛇’—这是一种玉精，以玉气为食，能释放毒煞，伤人神魂。”

赵坤等人目瞪口呆：“玉中生灵？这...这怎么可能？”

“天地造化，无奇不有。”林枫道，“古纹石蛇通常处于沉眠状态，但若有人以灵瞳窥探，惊扰它，便会反击。那三位师傅，想必是被石蛇毒煞刺入眉心，玉灵气散尽而亡。”

众人骇然，再看那原石，眼神已充满恐惧。

“那...此玉可还有价值？”赵坤最关心的还是这个。

林枫点头：“碧鳞玉本身是上品玉料，价值不菲。只是这石蛇...若不能驯服或驱除，开石必遭反噬。”

“小哥可有办法？”赵坤急切地问。

林枫沉吟片刻：“我可以一试，但需要时间准备，且风险依旧。”

赵坤咬牙道：“只要小哥能解决这祸患，赵某愿出百枚玉币，外加三块上品暖玉！”

听到“暖玉”二字，林枫心动—这对薇儿的病情大有裨益。

“好，容我准备三日。这三日内，切不可让任何人靠近此石，尤其不可再用灵瞳窥探。”林枫嘱咐道。

赵坤连连答应。

回到家中，林枫立即去找石老，将情况详细告知。

老人听后神色凝重：“古纹石蛇...没想到真存在这种东西。我在古籍中见过记载，说是上古玉矿中的精灵，能以目光释放毒煞，专伤鉴玉师灵瞳。”

“您可知道对付它的方法？”林枫问。

石老沉吟良久，从床底翻出一本泛黄的古籍，翻到某一页：“据记载，古纹石蛇畏雷音、惧真火。但强行消灭可惜，若能驯服，反而是大机缘。”

“驯服？”林枫惊讶。

“嗯。”石老点头，“古纹石蛇虽是玉精，却有灵性，若能以精血喂养，认主护身，可助鉴玉师洞察玉中奥秘，更能防御他人灵瞳窥探。”

林枫心动：“该如何驯服？”

石老神色严肃：“极为凶险。需以自身精血为引，灵瞳为桥，与石蛇神魂交锋，胜则驯服，败则...神魂重创，灵瞳尽毁。”

林枫倒吸一口凉气。风险太大了。

石老看着他：“你意如何？”

林枫沉思良久，想起薇儿苍白的脸庞，想起赵坤承诺的暖玉，更想起自己变强的渴望—只有强大，才能保护妹妹，查明父母之死的真相。

“我欲一试。”林枫最终坚定地说。

石老凝视他片刻，缓缓点头：“好！有胆气！这三日我传你‘血魂契约’之法，能否成功，就看你的造化了。”

接下来的三天，林枫白日去赵家稳固禁锢阵法，夜晚随石老修炼血魂契约。此法玄奥非常，需以自身精血为媒，精神力为引，与目标建立联系，进而驯服。

第三天黄昏，一切准备就绪。赵家院中，原石周围的阵法加强了许多，赵坤等人远远站在院外，紧张观望。

林枫静坐阵前，调整呼吸。石老站在他身后，罕见地神色严肃：“记住，神魂交锋，最重心志坚定。石蛇必会制造幻象恐惧，万不可动摇！”

林枫点头，咬破中指，以血在眉心画下一个符印，随即双手按在阵法枢纽上，闭目凝神。

灵瞳开启，精神力透过阵法，再次深入原石内部。

那玉蛇似乎感知到他的到来，猛然抬头，漆黑双眼凶光毕露！一股冰冷毒煞直冲林枫眉心！

早有准备的林枫运转《灵目观天诀》，守住灵台清明，同时催动血魂契约，以自身精血为引，向玉蛇传递友善之意。

玉蛇先是疑惑，继而更加狂暴—它被困玉中千年，最恨鉴玉师，岂会轻易屈服毒煞更盛，冲击林枫心神。

林枫咬牙坚持，精血不断流失，脸色逐渐苍白。脑海中开始出现幻象—父母惨死的画面、薇儿病重垂危、自己灵瞳被毁成为废人...

“坚守本心！皆是虚妄！”石老的喝声如惊雷般在耳边响起。

林枫猛然惊醒，全力运转灵瞳，眼中泛起淡淡金芒—这是《灵目观天诀》小成的征兆！

金芒与玉蛇黑眼对视，神魂层面的交锋激烈异常。林枫感到头痛欲裂，眉心符印灼热，几乎要燃烧起来！

就在他快要支撑不住时，怀中的灵辉玉突然散发温暖气流，汇入他体内。同时，远在家中的薇儿似乎心有感应，手中把玩的那枚得自石老的神秘玉铃无风自鸣，发出清脆铃声。

铃声穿越空间，传入林枫耳中，顿觉神智一清，精神力暴涨！

“就是现在！”林枫把握时机，血魂契约全力发动！

玉蛇终于抵挡不住，发出一声无声嘶鸣，屈服下来。林枫感到一股清凉气息顺着手臂流入体内，最终汇入眉心灵瞳所在。

成功了！

林枫睁开双眼，精疲力尽却难掩喜悦。再看那原石，表面纹路依旧，但给他的感觉已完全不同—不再是危险的毒物，而是如臂使指的延伸。

“如何？”赵坤急忙上前问。

林枫微笑：“幸不辱命。”

他轻轻挥手，原石表面纹路发光，一条碧玉小蛇的虚影浮现，绕林枫飞舞一圈，又没入石中不见。

赵坤等人看得目瞪口呆，继而狂喜：“小哥真神人也！”

按照约定，赵坤兑现承诺，给予百枚玉币和三块上品暖玉。林枫检查暖玉，品质极佳，对薇儿的病情大有好处。

临走时，赵坤忍不住问：“小哥，那石蛇...”

林枫知他心思，道：“石蛇已认我为主，离我太远会重新沉眠。家主可放心开石，取得碧鳞玉后，石蛇我自会带走。”

赵坤这才放心，又赠予林枫不少珍贵药材以示好意。

回到家中，林枫立即为薇儿换上新得的暖玉。温暖玉气弥漫房间，薇儿的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红润起来，呼吸也变得平稳。

“哥，这暖玉好舒服...”薇儿轻声说，很快沉沉睡去，这是数月来她第一次睡得如此安稳。

林枫守在床边，心中满是欣慰。冒险是值得的。

夜深人静时，林枫意识沉入眉心，与古纹石蛇沟通。小蛇对他已十分亲昵，传递来许多信息—它已存活千年，见证过无数玉石奥秘，这对林枫的鉴玉术将大有裨益。

更让林枫震惊的是，从石蛇传递的零碎记忆中，他看到了父母模糊的身影！他们似乎也曾接触过类似的古纹原石...

林枫心中激动，也许通过石蛇，他能逐步揭开父母之死的真相。

窗外月光如水，林枫握紧拳头，眼神坚定。

石叶城的风云，才刚刚开始。而他的路，还很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