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元纪 第100章 ［数字囚笼］追寻

“我叫徐绯然我是徐绯然，是东宫在南廷这边的主理事人。”

徐绯然话音落时，指节还搭在红木桌沿，骨节分明的手随侧身动作轻轻一滑，蹭过桌布上暗纹，留下道极淡的痕迹。他下颌微抬，视线半落半抬地扫过伊莲娜与龙擎，深棕眼眸里盛着慵懒，却又裹着层拒人千里的冷意，那姿态哪里是“坐”，分明是把这包间当成了自己的主阵，连呼吸都带着几分掌控感。

龙擎攥着斗篷下摆的手紧了紧，指尖触到口袋里匕首的冷铁，才压下心头那点不适。他偷眼打量徐绯然：深红色唐装领口别着枚银质领扣，上面刻着繁琐的图案，却被黑色皮衣的下摆遮去大半，露出来的部分反而更显张扬；头发梳得齐整，只在鬓角留了两缕碎发，添了点漫不经心的傲气。龙擎忍不住在心里嘀咕：奥托和秦言真与他共事的时候他的架子也摆这么大吗？

伊莲娜倒像是没察觉这微妙的气场，她指尖轻轻拨了下垂到肩前的金丝长发，碧色眼眸里没什么情绪，只淡淡开口：“徐先生，您好。这次冒昧登门，无意叨扰，只是想向您求证一件事，也盼您能帮个小忙。”她声音清冷，像碎冰撞在玉盏上，让徐绯然那点散漫的气焰淡了些。

徐绯然这才缓缓转回头，目光落在伊莲娜脸上时，瞳孔几不可察地缩了缩。他见过的美人不算少，南廷酒馆里常有穿着艳丽的女招待，东城来的贵族小姐也会光顾“徐记”，可从未有人像伊莲娜这样，金发衬得肤色像雪，眉骨高挺却不凌厉，连紧抿的薄唇都透着种清冷的贵气，偏偏那双碧眼亮得惊人，像盛着未化的冰川，看得人心里发颤。

他竟愣了两秒，直到伊莲娜轻唤“徐先生”，才猛地回过神，又飞快地侧过脸，耳尖悄悄泛了点红。方才那点掌控感荡然无存，倒像是被抓包的少年，只能用冷硬的姿态掩饰慌乱。

伊莲娜见他这反应，忍不住捂嘴轻笑，指尖抵着唇角，金丝长发随着低头的动作滑到胸前，晃出细碎的光：“说起来，我们与徐先生也算有点缘分。”

“缘分？”徐绯然的声音比刚才沉了些，带着点不易察觉的好奇。他重新转回头，连之前刻意摆着的姿态都收了，目光直直落在伊莲娜脸上，连眉峰都舒展开些，眼前这女人不仅生得好看，说话也有意思，倒让他想听听，这“缘分”究竟是怎么回事。

伊莲娜抬眼望他，眼底盛着浅淡的笑意：“我的兄长和弟弟，徐先生应该见过。我大哥叫奥托·里昂斯，弟弟叫秦言真。”

“奥托？秦言真？”徐绯然重复着这两个名字，手指无意识地敲了敲桌沿，节奏比刚才快了些。

他脸上终于露出点真切的神色，不再是之前的散漫或冷硬：“原来你们是弗兰克长官手下的人……我早该想到的。”这话里带着几分警惕，是害怕再跟他们合作，又要干上次相似的苦差事，他的肩膀才刚好。

伊莲娜听到这话，笑意深了些：“徐先生不必惊讶，我们这次来，不是找您麻烦的。”她说着，朝龙擎递了个眼色。龙擎立刻从斗篷口袋里掏出张照片，指尖捏着照片边缘，轻轻推到徐绯然面前，照片上的女人穿着红色大衣，站在西区的巷口，笑容明媚，正是谭筱熙。

“她叫谭筱熙，是弑主的人。”伊莲娜的声音沉了些，碧眼里的笑意褪去，多了点凝重，“我们正在调查弑主，前些天查到她的踪迹在西区，一路跟着到了南廷。我弟弟秦言真认识她，又想到南廷这边东宫的话事人是您，所以想问问徐先生，没有在南廷见过这个人？”

徐绯然拿起照片，指尖在谭筱熙的脸上轻轻划过。他盯着照片看了许久，眉头微微皱起，南廷的大小酒馆、黑市他都熟，常来“徐记”的客人里，穿红色大衣的女人不多，可也没见过照片上这张脸。他放下照片，摇了摇头：“没见过。南廷最近外来人多，可这么扎眼的红色大衣，要是见过，我应该有印象。”

伊莲娜和龙擎脸上都没露出失落的神色他们本就没指望能立刻找到线索。龙擎又从口袋里掏出个黑色发讯器和个木盒，一并推到徐绯然面前。伊莲娜解释道：“劳烦徐先生手下的人多留意些，若是见到谭筱熙，就用这个发讯器联系我。木盒里是一点心意，算给徐先生帮我留意人的报酬。”她说完，没等徐绯然拒绝，就起身转身往门口走去，斗篷下摆扫过红木桌腿，带起一阵轻风，混着她身上淡淡的冷香，留在了包间里。

徐绯然看着他们的背影消失在门口，才拿起那个木盒。盒子是深棕色的，上面刻着简单的花纹，打开时，一道冷光扑面而来，里面躺着把黑色匕首，刀柄上刻着个小小的“伊”字，刀刃在暖炉火光下泛着冷冽的光，连空气都像是被割开了般。

他指尖捏着匕首的刀柄，心里猛地一震，这是东宫执行理事的特制匕首，听说当年弗兰克长官打造了十把，给了他救下的十个孩子，眼前这把刻着“伊”，显然是伊莲娜自己的。

“倒是大方。”徐绯然低声说着，指尖在“伊”字上反复摩挲。这匕首能划破钢铁，切断以太晶体而不被腐蚀，是有价无市的宝贝，伊莲娜却就这么送了他，足见找谭筱熙的决心。他脑海里又浮现出伊莲娜的模样，金发碧眼，清冷又果敢，倒比很多男人都要利落。

“小梓！”徐绯然朝门口喊了声。穿浅粉色连衣裙的服务员很快跑了进来，马尾辫随着脚步轻轻晃：“老大，您叫我？”

徐绯然把照片递给她，又指了指桌上的发讯器：“把照片复印几十份，发给各个街口的兄弟，让他们盯着点，要是见到这个女人，不管在干什么，直接通知我。”

“好嘞！”小梓接过照片，看了眼上面的谭筱熙，用力点了点头，转身快步跑了出去。

而此刻，酒馆楼下的青石板路上，龙擎正皱着眉，看着伊莲娜：“姐，你就这么把你的匕首送给他了？”

伊莲娜抬手拨了下被风吹乱的头发，碧眼里带着点笑意：“怕什么？我要是想?，可以借你的啊。”

“啊？”龙擎瞪大了眼睛，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口袋里的匕首，那把刻着“龙”字的匕首，是他最宝贝的东西。

伊莲娜见他这副模样，忍不住笑出声，金丝长发在阳光下晃出细碎的光：“玩笑话。我再跟弗兰克长官说，让他再给我打一把就是了。”她说着，脚步慢了些，目光望向远处的街道，眼底的笑意渐渐褪去，多了点复杂，“只是……过去这么多年了，他们还记得我们的样子吗？”

西区贝林街122号

阁楼里，老式壁炉的火光在墙面投下跳跃的阴影，木柴燃烧时偶尔迸出的火星，落在铺着羊毛地毯的地板上，很快便熄灭了。秦言真握着通讯器的手指还带着点凉意，刚才弗兰克那声勉强的笑，透过电流传来时，像砂纸磨过铁皮，让他心里莫名发沉。

秦言真正在向弗兰克汇报着他与博士二人已经成功抵达西区的消息。

电话那头传来弗兰克略显牵强的笑声：“一切顺利就好。既然如此，那么现阶段你只需耐心等待即可。待到格伦和玖柒从监察局获释之后，我们就可以开展后续步骤的周密安排了。这段等待的时光嘛，就当是给你补休假了。”

秦言真一脸苦涩地摇了摇头，心中暗自叹息一声，但还是对着手中的通讯器开口道：“长官，我想远程调阅玖柒的个人档案。”

在向弗兰克详细说明了这么做的缘由之后，秦言真便静静地等待着对方的答复。弗兰克沉寂了一会通讯器那边才缓缓道来声音：“嗯......好吧，等会儿我把档案发你。不过关于这件事情，我觉得我也是需要多加留意才行。哪怕最后证实并非如此，至少我们也可以放心一些，对吧？”

话落，秦言真也汇报完了所有事情，通讯结束。通讯器的指示灯还在闪着微弱的蓝光，他抬手按灭屏幕。就在这时，手机屏幕突然亮了，加密文件的提示音打破了阁楼的寂静。秦言真快步走过去，指尖在屏幕上划过解锁，指纹识别的白光闪过，一份标注着“编号”的加密文件缓缓展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