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导?陈导您还在吗?”
电话那头,老贺没听到回音,焦急地喊了两声。
“等一下,有电话进来。”陈默说着,按下了通话保留键,然后深吸一口气,接通了王教授的来电。
他已经做好了被一顿劈头盖脸的咆哮所淹没的准备。
然而,出乎他意料的是,电话那头传来的,并非是王教授那中气十足的怒吼,而是一阵有些急促的、压抑着兴奋的喘息声。
“陈……陈默?”王教授的声音,听起来有点飘,还有点抖,像是刚跑完八百米。
“是我,王教授,这么晚了,有事吗?”陈默的语气依旧平静。
“有事!天大的事!”王教授的声音猛地拔高,但又很快压了下去,仿佛怕惊扰到什么,“你……你现在在哪儿?在拉面馆?”
“嗯,准备打烊了。”
“别!别打烊!你站那儿别动!我马上过来!马上!”王教授的语速快得像是在打机关枪。
“教授,到底什么……”
“别问!见了面再说!我……我……我现在脑子有点乱!总之你等我!”
“嘟……嘟……嘟……”
电话被干脆利落地挂断了。
陈默拿着手机,愣在原地。
什么情况?
这老头子大半夜的,嗑药了?这么兴奋?
他划开手机,切回到与老贺的通话。
“老贺,王教授要过来,我先挂了,电影节的事,明天再说。”陈默说完,也不等老贺反应,直接挂了电话。
他现在没工夫去管什么法国的电影节了,他得先应付眼前这个不知道又发什么疯的王老头。
陈默把手机揣回兜里,看了一眼墙上的挂钟,时针已经指向了十一点半。
他叹了口气,认命地从吧台后面走出来,将刚刚挂上的“本日售罄”的牌子又翻了回去,变成了“营业中”。
然后,他重新坐回自己的位置,安静地等待着。
他有预感,今天晚上,注定是个不眠之T。
……
与此同时,江城大学音乐学院的家属楼里。
王建国教授“啪”地一声挂断电话,整个人还处在一种极度的亢奋和眩晕之中。
他那张平时不苟言笑的脸上,此刻写满了震惊、狂喜,以及一种近乎荒诞的不真实感。
就在十分钟前,他接到了一个电话。
一个来自“追光者”工作室,自称是陈默下属的,名叫老贺的人打来的电话。
一开始,王教授还以为是什么诈骗电话,毕竟“陈默的下属”这几个字听起来就足够离奇了。
可当老贺用一种近乎朝圣般的语气,说出了“克莱蒙费朗国际短片电影节”这个名字时,王教授整个人都僵住了。
作为一名在艺术领域浸淫了一辈子的老教授,他或许对电影圈不甚了解,但对于各个领域里最顶尖的圣殿,他还是如雷贯耳的。
就像搞音乐的,没人不知道肖邦国际钢琴比赛。
搞电影的,尤其是短片,克莱蒙费朗就是那座独一无二的,金字塔的塔尖。
“王教授,您是陈导最敬重的长辈,也是他艺术上的领路人!”
电话里,老贺的声音带着哭腔,充满了计谋得逞前的紧张,“陈导他……他收到克莱蒙费朗的官方邀请函了!主竞赛单元!可他……他居然想退出!”
“什么?!”王教授感觉自己的心脏都漏跳了一拍。
“他那个人您是知道的,视名利如浮云,一心只想追求纯粹的艺术和……和拉面。”
老贺的声音里充满了“恨铁不成钢”的痛心,“我劝不住他啊!这事要是黄了,我就是中国电影的罪人!”
“所以……所以只能求您了!您说话,他肯定听!这可是为国争光的好机会啊!”
为国争光……
这四个字,像一把锤子,狠狠地砸在了王教授的心上。
挂了电话后,他整个人都处于一种魂不守舍的状态。
自从那天在录音棚里,亲眼见证陈默“即兴”创作出整部电影配乐之后,王教授就陷入了一种深深的自我怀疑和世界观崩塌的“自闭”状态。
他感觉自己几十年来建立的对音乐、对天才的认知,被那个年轻人碾得粉碎。
他甚至开始怀疑人生,觉得自己这辈子都活到狗身上去了。
他不敢再催陈默练琴,因为他不知道该教他什么。
他不敢再提肖邦,因为他觉得,用肖邦的条条框框去束缚那样一个“怪物”,本身就是一种亵渎。
他就那么浑浑噩噩地过了好几天,整天在工作室里像个幽灵一样飘来飘去,看着陈默的背影喃喃自语。
可现在,这个电话,就像一道惊雷,把他从那种混沌的状态里,彻底劈醒了!
导演……
电影节……
克莱蒙费朗……
这些词汇在他的脑子里疯狂地盘旋、碰撞,然后组合成了一个让他头皮发麻、浑身战栗的结论。
那个小子,那个被他以为只是个“钢琴天才”的小子,他不仅仅是在音乐领域,他在另一个他完全陌生的领域,也达到了一个令人望而生畏的高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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