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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以诗文开天门 第39章 靠近咸阳

作者:墨启新元 分类:玄幻 更新时间:2025-12-05 22:30:12

离开骊山,一路向西,咸阳的气息越来越近,空气里的肃杀也愈发浓重。脚下的直道宽阔坚实,夯土平整得像尺子量过,车辙印深深刻在上面,规整得让人觉得这路不是走出来的,而是被巨尺一笔一划描成。路旁松柏成行,间距一致,枝干挺直,树冠被修剪得整整齐齐,连风穿过林间,都少了山野的奔放,只留下克制的低语。

路上的车马和行人渐渐多了,却始终安静有序。无论贵族还是役夫,都靠右而行,超车避让,悄无声息,几乎听不到喧哗。一种无形的约束笼罩四周,沉甸甸地压在肩头,也压在心里。

荆云撩起车帘,默默望向窗外。一队赭衣刑徒在黑衣吏卒的监视下修补路旁的土坡,动作机械,面无表情,只有铁耒石杵敲打泥土的沉闷声响。没人交谈,没人抬头,仿佛他们只是道路的一部分,随时可替换的零件,只为维持这宏大规矩而存在。

“快到函谷关了。”驾车的本地驭手低声提醒,语气里满是敬畏和紧张,“过了函谷,就是真正的京畿了。”

荆云放下车帘,车厢里只有他一人。阳光从帘隙透进来,在地板上划出一道明亮的光带,尘埃在光里浮动,却仿佛不敢越雷池半步。

函谷关,天下雄关,“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不仅是地理屏障,更是秦法威严的象征。远远望去,关城依山而建,巍峨耸立,黑色旌旗在城头猎猎作响,甲士的身影在垛口后若隐若现,兵刃寒光偶尔一闪,刺目惊心。

车队在关前数里外便开始减速,排入查验通关的长龙。关隘前设有多重拒马哨卡,身穿黑色甲胄、手持长戟弓弩的秦军士卒分布各处,眼神锐利如鹰,扫视每一个接近的人。空气里混着尘土、汗水和金属的冷味,更浓的是那无声的肃杀,令人屏息。

没人敢大声说话,连孩童都蜷缩在母亲怀里,不敢啼哭。只有官吏短促的命令、文牒翻阅的窸窣、车轮碾地的单调声响。

终于轮到荆云的车队。一名面色黝黑、法令纹深刻的关吏走上前来,目光先扫过车辆货物,最后定在荆云脸上。

“照身贴。”声音不高,却带着不容置喙的权威。

荆云从怀中取出打磨光滑的竹板,刻着姓名、籍贯、相貌特征,还有官府的红色印鉴。

这是他在秦地的身份凭证,是里正为他这个“投奔亲戚的韩地工匠”办理的,手续繁复,层层上报,才得以核准。

这竹板握在手中,微凉的触感让荆云心头一紧。那伪造照身贴的情景,如昨日般清晰浮现于脑海。那夜,里正的屋内昏暗,一盏油灯摇曳,映得四壁幽深。

里正枯瘦的手紧握刻刀,在竹板上一笔一划雕琢,神情凝重得如同在执行某种神圣的仪式。刀锋划过竹面,发出细微的“沙沙”声,每一道刻痕都小心翼翼,力求与官府样本分毫不差。刻到姓名处,里正停顿片刻,抬眼望向荆云,低声道:“‘荆云’二字,需得沉稳,不可轻浮,免得落人口实。”

刻籍贯时,刀锋略作迟疑,里正压低声音:“郢陈……如今是秦地了,这籍贯写得要巧,不可露怯。”相貌特征一栏,里正仔细端详荆云面容,将“眉骨略高,目深而长”等字句反复斟酌,力求既真实又不至于引人注目。

末了,里正从怀中取出一枚小小的铜印,印面刻着官府的红色印鉴。他将印泥均匀涂抹,再郑重地盖在竹板上,印鉴鲜红,在昏黄灯光下显得格外醒目。里正反复检查,又用指腹轻抚印鉴边缘,确保无丝毫模糊。

他低声叮嘱:“这印鉴是关键,需得像真的一般。秦吏盘查时,最重此物。你此去咸阳,万事小心,切莫露了马脚。”荆云接过竹板,指尖抚过刻痕与印鉴,心中五味杂陈,既有感激,亦有沉重。

他知道,这张薄薄的竹板,承载着他的性命与使命,也承载着里正的托付与风险。

关吏接过竹板,指尖摩挲刻痕和印鉴,又抬眼将板上描述与荆云反复比对,目光像刷子一样,从眉骨刷到下颌,不放过任何细节。

“荆云?郢陈人士?匠籍?”

“是。”

“入秦所为何事?”

“投奔咸阳的表叔,寻个营生。”荆云按事先准备的说辞答道,语气平静。

关吏不再问,转向旁边捧着籍册的佐吏。佐吏快速翻动竹简,核对条目,低声念诵。关吏示意两名士卒上前,检查车辆行李。动作熟练彻底,每件物品都被拿起查看放下,井然有序。

时间在沉默中流逝。荆云能感觉到身后队伍投来的目光,有关切,有焦虑,更多的是麻木。他垂着眼睑,心神高度集中,感知着周围。士卒的站姿、握兵器的方式、眼神的交换,都透着千锤百炼、浸入骨髓的纪律性。这就是虎狼之秦的根基吗?

“为何携带铁凿三把,规格不一?”关吏突然发问,拿起荆云行李中的工具。

“匠人依活计不同,需用不同工具。”荆云答,“谋生之本,皆在郢陈市吏处登记,有契为凭。”

关吏瞥向佐吏,佐吏翻阅另一卷竹简,片刻后点头。

关吏将照身贴递还荆云,挥挥手:“验讫。过!”

竹板入手微凉。荆云接过,躬身一礼,重新登上马车。车队缓缓驶入幽深的城门洞。阴影笼罩下来,马蹄车轮在门洞内激起回响,隆隆作响,仿佛碾过每个过关者的心脏。

出了函谷关,景象骤变。如果说之前的道路是“整齐”,这里的一切只能用“刻板”形容。田地阡陌笔直如线,禾苗间距仿佛尺量。村落房屋形制高低、屋顶茅草厚度都极为相似,如同一个模子倒出来。道旁偶见石刻律法条文,冰冷矗立,向路过者宣示不可违逆的规则。

路上行人更多,却几乎听不到笑语。黔首步履匆匆,目光低垂,专注于前方方寸之地。统一的赭色或青色短衣,发髻一丝不苟。连耕作农夫的动作都带着奇异节奏,高效而沉默。吏卒骑马驰过,行人立刻避让路旁,垂手而立,待其远去才重新上路。

这就是商君、韩非子描绘并实践的理想国度吗?国家如精密机械,万民如标准零件,一切为“富国强兵”,一切遵循“法”的指引。效率惊人,秩序井然,却缺乏生气。个人情感、偶然性、人性中不“有用”的部分,都被律法无情剔除。

荆云想起稷下学宫时与友人激辩法家之学,那时更多从学理探讨利弊,如今身临其境,才真切感受到纯粹“法治”带来的无孔不入的压迫。这里没有“私”的空间,一切皆为“公”器。

黄昏时分,车队停在官方传舍外。传舍规制统一,黑瓦灰墙,门前有士卒守卫。入住需再验照身贴,登记名册,规矩明确:不得喧哗,不得串门,不得留宿未经许可之人,入夜后不得随意出入。

荆云被分到一间狭小洁净的斗室,一榻一几一盏油灯,再无他物。墙壁光滑,地面平整,蒲席摆放棱角分明。他放下行囊,走到窗边。窗外小院整洁无落叶,几个商旅或小吏默默打水擦拭车马,动作轻缓,彼此无交流。

空气里弥漫着过于干净的、近乎消毒过的气息,混着泥土和说不清道不明的“规矩”味道。这就是靠近咸阳的感觉吗?连呼吸都需遵循固定频率。

荆云看见传舍小吏手持竹鞭,训斥不小心洒水出界的仆役。小吏声音不高,语速平缓,引述维护公物整洁的律令。仆役跪伏在地,身体微颤,不敢辩解。

荆云轻轻关上窗户,将景象隔绝在外。

夜色渐深,传舍寂静,只有巡夜士卒规律沉重的脚步声,由远及近,再由近及远,如同庞大国家机器永不停歇的心跳。

他躺在坚硬榻上,望着天花板单调的椽木阴影。咸阳,传说中的都城,吞噬六国财富人才、即将吞噬六国社稷的巨兽巢穴,已近在咫尺。那里的“规矩”,想必比这里严密百倍千倍。

自己这张伪造的“照身贴”,能在那座城市隐藏多久?那必须完成的使命,又如何在这铁桶法度下寻得缝隙?

他闭上眼,脑海中浮现函谷关前关吏摩挲照身贴时冰冷审视的眼神。

那眼神,仿佛能穿透竹板,直视灵魂。

咸阳就在前方,笼罩在咸阳上空的,不仅是帝国荣耀,更是无所不在、冰冷彻骨的秦法之网。

他,正一头撞向这张网的中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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