斩神：我，程实，诸神愚戏 第110章 教堂尖啸

死寂的灰白荒原仿佛没有尽头。小队在松软的尘埃中跋涉，每一步都消耗着体力与心神。那座尖顶教堂的轮廓在视野中逐渐放大，从地平线上的剪影，变成一座庞然巨物的清晰轮廓。

越是靠近，越是能感受到那股源自建筑本身的、沉重的压迫感。教堂完全由某种漆黑的、仿佛能吸收光线的石材垒砌而成，风格古老而阴森，布满了岁月和某种非自然力量侵蚀的痕迹。高大的尖顶直刺铅灰色的天空，彩窗破碎，只剩下黑洞洞的窗口，像一只只失明的眼睛。

而最引人注目，也最令人心悸的，是尖顶最高处，悬挂着的那一点惨白。

那是一个巨大的、没有五官的纯白面具。与舞会执事佩戴的样式相同，却更加巨大，更加……“鲜活”。它并非静止，而是随着不知从何而来的阴风，极其缓慢地、轻微地左右晃动着，如同一个被吊死的苍白鬼影，无声地俯瞰着整片荒原，以及正在靠近的渺小生灵。

左脸的荆棘纹路灼热到几乎让程实以为自己的皮肤在燃烧。脑海中牧者低语的诱惑，已经变成了某种焦躁的催促和冰冷的警告，与面具散发的无形威压里应外合，冲击着他本就脆弱的意识防线。他不得不将更多的精力用在维持“暖气片”的自我欺诈上，对抗这内外交困的精神侵蚀。

其他队员的状态同样不佳。长时间在遗忘坟场中跋涉，经历记忆回廊的冲击，付出记忆的代价，所有人的精神都如同绷紧到极限的弦。眼前这座散发着不祥气息的教堂，更是让这根弦发出了不堪重负的呻吟。

“提高警惕。”林七夜的声音干涩，他握刀的手稳如磐石，但眼神深处也写满了疲惫与凝重，“这里就是最终目标。一切小心。”

就在小队踏入距离教堂正门约百米范围，异变陡生！

尖顶上，那个一直缓缓晃动的惨白面具，毫无征兆地猛然“睁”开了“眼”！

当然，它没有真正的眼睛。但在面具原本应该是眼部的位置，骤然亮起了两点深不见底、仿佛能吞噬灵魂的幽暗红光！

紧接着，面具那光滑的、没有嘴巴的平面，如同水波般扭曲、撕裂，形成了一个无声咆哮的孔洞！

“吼！！！！！！！”

并非通过空气传播的声波，而是一股纯粹到极致、凝练到恐怖的精神冲击！如同亿万怨魂在同一瞬间发出最凄厉、最绝望的尖啸，又像是宇宙诞生之初最混乱的噪音集合，化作一股无形无质、却足以碾碎灵魂的海啸，从尖顶面具上轰然爆发，朝着下方广场上的众人席卷而来！

精神冲击所过之处，连空间仿佛都泛起了痛苦的涟漪。广场上那些光滑的黑色石板表面，瞬间爬满了细密的裂纹！

首当其冲的小队成员，更是如遭雷击！

百里胖胖连哼都没哼一声，双眼翻白，直接软倒在地，口鼻渗出鲜血，显然精神防御在第一时间就被击溃。

迦蓝闷哼一声，体表的净化之光剧烈闪烁，如同风中残烛，她单膝跪地，双手死死抱住头，表情痛苦扭曲。

沈青竹身体剧震，踉跄后退数步，以匕首拄地才勉强站稳，嘴角溢血，眼神涣散了一瞬才重新凝聚起凶狠的光芒。

安卿鱼的防护仪器屏幕瞬间爆出大片乱码和火花，他本人也如同被重锤击中胸口，脸色煞白，咳出一口鲜血，但依旧咬着牙维持着摇摇欲坠的认知屏障，将程实和林七夜勉强护在身后。

林七夜闷哼一声，额头青筋暴起，黑眸中仿佛有刀光炸裂，他以绝强的意志力硬抗这股冲击，身体晃了晃，却一步未退，只是持刀的手，指节因过度用力而发白。

程实……他感觉自己的脑袋像被塞进了一口被疯狂敲击的巨钟内部！尖锐的嘶鸣、混乱的噪音、疯狂的意念……无数负面精神洪流瞬间冲垮了他本就脆弱不堪的防御。左脸的荆棘纹路如同烧红的烙铁，剧痛无比，仿佛要将他整个头颅点燃、撕裂！

视线模糊，耳中嗡鸣，意识像是暴风雨中的小舟，随时可能倾覆。他甚至感觉，自己刚刚付出代价、空出一块的那部分记忆区域，都要被这股狂暴的冲击填满、污染！

不能晕！不能崩溃！否则所有人都得死在这里！

就在意识即将沉入黑暗的最后一刹那，求生的本能和某种深入骨髓的“欺诈”惯性，让他颤抖的手摸向了自己的口袋。

那里，装着那枚在之前冒险中获得的、正面“真”反面“假”的“规则硬币”！

他不知道这玩意儿对如此恐怖的精神冲击能有多大作用，但这是他此刻唯一能想到的、可能带有规则对抗性质的道具！

用尽最后一丝力气，他将硬币掏出，甚至来不及看是正是反，朝着尖顶面具的方向，用尽全身力气，嘶声喊出了他能想到的、最荒诞、最违背此刻现实的一句话：

“这声音！！！”

“是摇篮曲！！！！”

“哄孩子睡觉的！！！！！”

话音出口的瞬间，他拇指用力，将硬币高高弹起！

硬币在空中翻滚，划出一道微弱的弧线，正面那个清晰的“真”字，在教堂散发的幽暗光线下，似乎闪过一抹极其微弱的异彩。

紧接着，那枚硬币并未落地，而是在某种规则之力的作用下，于半空中停滞了一瞬，然后“噗”的一声轻响，化作点点细碎的光尘，消散无形。

而就在硬币消散的同时……

那如同亿万怨魂尖啸、足以撕裂灵魂的恐怖精神冲击，其“性质”……发生了诡异到极点的变化！

尖锐到极致的高频噪音，陡然降低，变得舒缓、轻柔。疯狂混乱的意念洪流，被一股温和、宁静、甚至带着点笨拙的“安抚”意味所覆盖。

那毁灭性的精神海啸，在触及小队成员的前一刻，竟真的变成了一阵……悠扬、轻柔、断断续续的……

摇篮曲哼唱声？

“嗯……嗯嗯……睡吧……睡吧……”

曲调简单，甚至有些走音，但确实不再蕴含任何攻击性，反而带着一种催人入眠的倦意。

刚刚还濒临崩溃的众人，顿时感觉施加在灵魂上的恐怖压力骤然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突如其来的、强烈的、无法抗拒的……

困意。

百里胖胖原本翻白的眼睛眨了眨，脑袋一歪，直接发出了轻微的鼾声。

迦蓝紧绷的身体松懈下来，抱着头的手滑落，眼皮开始打架，身体摇摇欲坠。

沈青竹拄着匕首，晃了晃脑袋，试图驱散那股睡意，但眼神还是不由自主地开始涣散。

安卿鱼咳着血，却感觉思维变得迟钝，维持屏障的意念如同陷入泥沼，难以集中。

连意志最为坚定的林七夜，都感觉一股沉重的疲惫感从灵魂深处涌起，握刀的手微微一松，他猛地甩头，强迫自己清醒，但眼中也布满了血丝和困倦。

程实自己也不例外。那股强烈的睡意如同温暖的潮水，瞬间淹没了他。但他左脸荆棘纹路的灼痛，以及脑海中牧者低语转化成的、带着惊怒意味的杂音，还在顽抗，让他处于一种极度困倦又极度不适的扭曲状态。

他瘫坐在地，看着尖顶上那个依旧在“无声咆哮”的惨白面具，听着那回荡在广场上的、走调的摇篮曲哼唱，忍不住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迷迷糊糊的笑容。

“看……”

“我说了吧……”

“就是……”

“哄孩子睡觉的……”

“就是……”

“这调子……”

“跑得……有点远……”

话音未落，他的眼皮也沉重地耷拉下来，意识在摇篮曲的哼唱中，向着黑暗的睡眠滑落。

尖顶上，那惨白面具眼眶中的红光明灭不定，仿佛充满了极致的困惑与……被亵渎后的暴怒？但它发出的“声音”，却依旧被那枚硬币的规则之力牢牢锁定在“摇篮曲”的范畴，持续地、轻柔地……哼唱着。

整个教堂广场，陷入了一种诡异无比的“静谧”与“昏睡”氛围之中。

而沉眠教堂那扇紧闭的、雕刻着无数痛苦面孔的漆黑大门，在摇篮曲的哼唱声中，似乎……微微向内，开启了一道缝隙。

一股更加阴冷、更加死寂、仿佛沉睡了无数纪元的腐朽气息，从门缝中悄然溢出。

第二卷结束啦，明天开启第三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