邪瞳九霄 第195章 问心冰峰 轮回叩心

问心冰峰，高耸入云，通体由一种名为“万载问心冰”的奇特种构成。此冰不仅奇寒无比，更能映照攀登者内心深处的种种景象，引动心魔，拷问本心。山峰之上，并无实体台阶，只有光滑如镜、几乎垂直的冰壁，以及无处不在、足以冻结神魂的“蚀神寒罡”。

凌邪落在山脚，一股直透灵魂的寒意便席卷而来，让他激灵灵打了个寒颤。这寒意并非仅仅作用于肉身，更仿佛能冻结思维，勾起内心最不愿面对的回忆与情感。

他深吸一口气，混沌雷帝经在体内轰鸣运转，周身泛起一层薄薄的混沌雷光，将那股直击心灵的寒意稍稍驱散。

“雪儿在等我，我必须上去！”

信念一定，他不再犹豫，身形一动，如灵猿般向上攀跃。指尖触及冰壁的瞬间，一股冰冷刺骨的寒意顺着手臂蔓延，同时，脑海中不由自主地浮现出昔日在青林城受辱、被人肆意嘲笑的画面。

“废物！”“凌家之耻！”

那些早已被尘封的嘲笑声，此刻却异常清晰地在耳边响起。

凌邪眼神一冷，左眼混沌雷瞳中帝纹一闪，如同惊雷炸响于心间。

“昔日蝼蚁，安能扰我今朝之道心？破！”

幻象应声而碎。他速度不减，继续向上。

越往上，蚀神寒罡越发猛烈，如同无数冰冷的刀片，切割着他的护体雷光，试图钻入他的识海。同时，冰壁映照出的心象也越发凶险。

他看到了自己修炼《噬天魔神诀》时，因吞噬过多能量而险些失控，化身只知杀戮的魔头的景象。

他看到了在葬魔渊中，因实力不济，眼睁睁看着同伴受伤而无能为力的瞬间。

他看到了云芷鸢离开时，那复杂难明、带着决绝与不舍的眼神。

一幕幕遗憾、恐惧、愧疚与迷茫，如同潮水般涌来，冲击着他的心神。他的速度不可避免地慢了下来，额头渗出细密的冷汗，但眼神却始终坚定。

“过去不可追，未来不可惧！我所行之路，只求无愧于心，守护我想守护之人！”

他低吼一声，裁决雷意自识海中爆发，如同煌煌天雷，涤荡一切阴霾幻象，将那些纷乱的心绪强行镇压、斩灭！

攀至山腰，压力骤增。这里的寒意已然实质化，形成了无数挥舞着冰晶锁链的“心魔冰傀”，它们没有实体，专攻神魂，发出惑人心智的呓语，不断钻入凌邪的识海。

“放弃吧，你救不了她……”

“接受冰皇传承，对她才是最好的归宿……”

“你所谓的坚持，不过是自私的占有欲……”

凌邪紧守灵台，混沌雷瞳光芒大放，在识海中化作一片雷霆净土，万法不侵。他并指如剑，以神念为引，衍化出一道道微缩的混沌帝雷，将那些侵入的心魔冰傀一一劈散、净化。

“我的道，我自己走！她的路，该由她自己选！无人可替她决定，即便是所谓的纪元之皇！”

他的道心在这一次次拷问与战斗中，变得愈发剔透、坚定。

终于，在不知击碎了多少心魔冰傀，承受了多少次神魂冲击后，他攀上了问心冰峰之巅。

峰顶平整如镜，方圆不过数丈。中心处，悬浮着一枚拳头大小、不断变幻着色彩的冰晶，它时而呈现万物生机勃勃之绿，时而化作宇宙归墟死寂之灰，仿佛浓缩了无数纪元的轮回与沧桑。

这便是冰皇留下的“纪元之问”。

当凌邪的目光落在冰晶之上时，一个宏大、古老、不带丝毫感情的声音，直接在他灵魂深处响起：

“纪元轮回，众生如蚁。救一人而倾一界，可否？”

“宿命枷锁，天定难违。逆天改命而祸延苍生，可愿？”

“情之一字，至坚至脆。为情执着而道毁身殒，可悔？”

三个问题，如同三柄重锤，狠狠敲击在凌邪的道心之上！每一个问题，都直指他行为的核心矛盾，关乎救洛雪可能引发的后果，关乎他打破宿命可能带来的灾难，关乎他为了情念可能付出的终极代价！

峰顶的寒意在这一刻达到了极致，连他周身的混沌雷光都仿佛要被冻结。他的思维变得无比缓慢，每一个问题的重量，都足以压垮寻常修士的信念。

凌邪站在原地，眉头紧锁，陷入了深深的沉思。时间仿佛在这一刻静止。

救一人而倾一界？宿命与苍生？情与道？

他回想起自己一路走来的点点滴滴。从只为复仇和守护身边人，到逐渐接触九霄秘辛，背负破局之人的责任。他想起洛雪温柔而坚定的眼神，想起云芷鸢离去时决绝的背影，想起清虚观主莫测的布局，想起凌太虚那笼罩万古的谜团……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是一瞬，也许是万年。

凌邪缓缓抬起头，眼中的迷茫尽去，只剩下如磐石般的坚定。他目光清澈，直视那枚变幻的冰晶，声音平静却带着斩钉截铁的力量，缓缓开口：

“界域存亡，非系一人之身。若救一人便致界倾，是此界秩序早已腐朽，当破而后立！我救她，亦会守护该守护之秩序，若祸起，我便平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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