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轱辘碾过青石板路,溅起的水花沾在车帘上,晕开点点湿痕。玄清掀开车帘一角,望着窗外连绵的雨幕,鼻尖萦绕着一股若有若无的檀香——这香气不是马车里的,是从前方那座隐在雨雾中的古宅飘来的。
“大哥,就是这儿了?”玄清回头看向闭目养神的苏珩,对方指尖还夹着半张泛黄的符纸,那是三哥沈砚临走前画的寻踪符,纸尖的朱砂印正对着古宅的方向亮着微弱的红光。
苏珩睁开眼,目光落在古宅朱红的大门上,门楣上“温宅”两个字漆皮剥落,却仍能看出当年的精致。“寻踪符的指引到这就断了,阿辞的气息,应该在里面。”他顿了顿,又补充道,“只是这宅子的气场不对劲,进去后别碰任何带金边的东西。”
玄清应了声,刚要推开车门,身后突然传来一阵轻响——是被他们安置在马车上的陆诀醒了。自从断骨崖那次后,陆诀就一直昏昏沉沉,只有偶尔清醒时,眼底还会闪过一丝阴煞,却再没像之前那样失控。
“别进去……”陆诀的声音沙哑,盯着古宅的方向,指尖微微发颤,“那里面有‘画皮鬼’,专挑……挑和它像的人换皮。”
玄清愣了愣,刚想问什么,苏珩已经推开车门:“先看看情况,他的话未必全错,但阿辞在里面,我们不能等。”
两人踩着积水往古宅走,刚到门口,朱红大门就“吱呀”一声自己开了。门内的庭院里长满了半人高的杂草,只有一条被踩出来的小路通向正屋,路两旁的石灯笼蒙着厚厚的灰,却在他们踏入庭院时,突然亮起了幽幽的绿光。
“小心脚下。”苏珩拉住玄清的手腕,指着路边的杂草,“这些草叫‘牵魂草’,根须能缠人的影子,一旦被缠上,就会被困在原地。”
玄清赶紧收回脚,跟着苏珩踩在路中间的石板上。越往正屋走,檀香就越浓,还夹杂着一股淡淡的墨香——那是二哥陆辞常用的松烟墨的味道。
正屋的门虚掩着,推开门的瞬间,玄清的呼吸猛地顿住——屋里的墙上挂满了画,每一幅画里都画着同一个女子,梳着双环髻,穿着青绿色的襦裙,眉眼间竟和陆辞有三分相似。而最中间的一幅画前,摆着一张梨花木桌,桌上放着一支熟悉的狼毫笔,笔杆上刻着的“辞”字,正是陆辞的随身之物。
“阿辞?”苏珩轻声喊了一声,没有回应。屋里静得可怕,只有窗外的雨声和自己的呼吸声。
玄清走到中间的画前,刚想伸手摸一摸画纸,就听见身后传来一阵轻柔的脚步声。他猛地回头,就见一个穿青绿色襦裙的女子站在门口,双环髻上插着两支银簪,眉眼弯弯地看着他:“你们是谁?怎么闯进我的宅子?”
女子的声音很软,却带着一股说不出的寒意。玄清握紧了腰间的骨笛,刚要开口,就被苏珩拉住了。苏珩盯着女子的脸,缓缓开口:“温姑娘,我们是来找人的,请问你见过一个穿青衫、带骨笛的男子吗?”
女子的笑容僵了一下,随即又恢复了温柔:“青衫男子?倒是见过,他说要借我的墨画画,现在正在后院的书房里呢。”她说着,侧身让开道路,“我带你们去找他吧。”
玄清刚要跟着走,就感觉袖中的骨笛突然发烫——这是陆辞教他的警示,一旦有邪祟靠近,骨笛就会发热。他立刻停下脚步:“不用麻烦姑娘,我们自己去找就好。”
女子的脸色沉了下来,声音也变得尖锐:“你们不信任我?”她说着,身上的襦裙突然无风自动,裙摆下竟露出了几条黑色的影子,像触手似的往玄清脚边缠去。
“画皮鬼,别装了。”苏珩抬手甩出一张符纸,符纸“啪”地贴在女子的额头上。女子惨叫一声,身体瞬间变得透明,墙上的画突然开始晃动,最中间那幅画里的女子,眉眼竟慢慢变成了陆辞的样子。
“你们毁了我的皮囊!”画里的女子嘶吼着,从画纸里跳了出来,变成了一个浑身是墨汁的黑影,“那青衫男子的皮囊多好看啊,我本来想换他的皮,现在……就换你们的!”
黑影猛地扑过来,苏珩赶紧把玄清推到身后,手里的墨笔在空中一挥,一道金色的符咒直刺黑影的胸口。黑影惨叫一声,往后退了两步,却很快又扑了上来,这次它的手里多了一把墨色的刀,刀身上还沾着细碎的画纸。
玄清握紧骨笛,凑到唇边吹了起来——这是陆辞教他的破魂调,笛声刚起,黑影就像被针扎似的尖叫起来,身上的墨汁开始往下滴。可就在这时,后院突然传来一阵骨笛的声音,和玄清的笛声一模一样,只是调子更沉,带着一股说不出的悲伤。
玄清的动作顿了顿,黑影趁机扑过来,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腕。就在这瞬间,后院的门“哐当”一声被撞开,一个穿青衫的身影冲了进来,手里的骨笛对着黑影猛地一吹——两道笛声撞在一起,黑影惨叫一声,瞬间化成了一滩墨汁,渗入了地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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