钢铁与沃土 第163章 破局决策，自建水泥厂

埃弗里公司的核心会议室像一口密不透风的铁箱，将1867年1月的寒风与绝望一同锁在里面。窗帘被死死拉严，厚重的布料挡住了最后一丝天光，仅靠四盏煤油灯勉强支撑着昏暗的光亮，火苗在灯芯上微微颤抖，将长木桌周围的人影拉得忽长忽短，投在斑驳的墙壁上，如同众人此刻摇摆不定的心境。

桌上一片狼藉，原料库存报表被翻得卷了边，红色圆珠笔圈出的“水泥剩余5天”“木材剩余10天”字样像烙铁般刺眼；资金流水账摊开在中央，红色墨水书写的“流动资金：20万美元”格外醒目，与旁边建厂预算表上的“30万美元”形成尖锐对立；南方资源分布图被密密麻麻的批注覆盖，几个可能的原料产地被打上叉号；还有几份皱巴巴的应对方案，页角被撕得参差不齐，每一份末尾都画着一个大大的红叉，像是宣告着所有退路的断绝。

空气中弥漫着浓郁的烟草味，混合着咖啡的焦苦和纸张的霉味，构成一种令人窒息的焦虑气息。没有人说话，只能听到沉重的呼吸声和墙上时钟“滴答滴答”的走动声，那声音像一把锤子，每敲一下，都重重砸在众人的心上，提醒着他们时间所剩无几。

艾伦坐在长桌主位，身上的深灰色西装皱巴巴的，领口松开两颗纽扣，露出疲惫的脖颈。他的眼底布满了细密的红血丝，显然已经一夜未眠，胡茬也冒出了青色的一层，往日的沉稳锐利被一层浓重的疲惫覆盖，却依旧难掩眼神深处的倔强。乔坐在他左手边，双手死死攥着一本施工日志，指节因用力而泛白，青筋在手臂上凸起，显然正在极力压制内心的焦躁。莉莉安则坐在右侧，尽管黑眼圈重得像晕开的墨，却依旧保持着镇定，手中的钢笔在笔记本上无意识地转动，留下一圈圈浅浅的痕迹，大脑飞速运转着可能的解决方案。

“我们……要不向卡特妥协吧？”沉默许久，一位名叫汤姆的技术骨干终于打破了死寂，他的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先答应他的涨价要求，把原料拿到手，度过眼前的危机再说。”

他的话刚说完，就被乔猛地打断：“不行！绝对不行！”乔的声音带着怒火，一掌拍在桌上，震得煤油灯的火苗剧烈晃动，“卡特那老狐狸就是想长期控制我们，这次妥协了，他下次只会提出更过分的要求，把我们的利润榨干，最后让我们彻底依附于他，到时候他想让我们破产，就是一句话的事！我们绝不能跳进他的陷阱！”

另一位技术骨干犹豫着开口：“那……找小众供应商供货呢？虽然产量可能不够，但多少能撑一段时间，说不定能撑到我们找到更好的办法。”

莉莉安轻轻摇了摇头，语气无奈却坚定：“我已经让情报队联系了南方所有能找到的小众供应商，要么产量太小，连一个工地的需求都满足不了；要么就是惧怕卡特的报复，不敢和我们长期合作，就算勉强答应供货，也要求预付全款，还不保证交货时间，根本不靠谱。”

她顿了顿，补充道：“至于申请政府干预，刚才政府代表已经明确表态，卡特家族在南方的影响力太大，他们需要权衡各方利益，短期内不可能采取实质性行动，最多只能帮我们协调，可我们等不起那点时间。”

众人再次陷入沉默，桌上的备选方案又多了几个红叉，“妥协让利”“寻找小众供应商”“申请政府干预”，所有看似可行的路，都被一一堵死。绝望像潮水般涌来，几乎要将这间小小的会议室淹没，有人低下头，眼神中充满了迷茫，仿佛已经看不到希望。

“够了！”

一声沉雷般的怒吼突然响起，艾伦猛地站起身，一拳砸在长木桌上，震得桌上的文件和煤油灯都跳了起来。他的眼神不再疲惫，而是燃烧着熊熊的火焰，带着破釜沉舟的决绝：“求人不如求己！他们不是想断我们的原料吗？我们自己建水泥厂！”

所有人都被他的话惊呆了，齐刷刷地抬起头，眼中充满了难以置信。乔愣了一下，随即皱起眉头：“自建水泥厂？艾伦，这太冒险了，不仅技术复杂，而且需要大量的资金和时间，我们根本耗不起！”

“冒险也比坐以待毙强！”艾伦指着桌上的南方资源分布图，手指重重落在一个标注着“黑石镇”的位置，“你们看这里，萨凡纳郊区的黑石镇有丰富的石灰石矿，这是生产水泥的核心原料，储量大、品质高，足够我们用好几年；附近还有萨凡纳河，水路运输方便，不管是运原料还是运成品，都能节省大量成本；更重要的是，我们有模块化施工的经验，建厂速度一定能比传统方式快得多，别人需要半年甚至一年才能建成的水泥厂，我们说不定三个月就能投产！”

他从抽屉里拿出一份厚厚的资料，扔在桌上，封面赫然写着“水泥生产工艺初探”：“其实我早就预料到可能会面临原料供应问题，半年前就开始研究水泥生产技术，虽然复杂，但只要我们引进欧洲的先进设备和技术团队，再结合我们的模块化施工，快速投产完全有可能！”

资料里面夹着密密麻麻的笔记和草图，有水泥窑的结构设计，有原料配比的计算，还有生产流程的规划，显然是艾伦花费了大量心血研究的成果。看着这些详实的资料，众人眼中的震惊渐渐变成了一丝希望。

“可资金怎么办？”乔很快冷静下来，指着资金流水账和预算表，“建厂需要30万美元，我们的流动资金只有20万美元，还差10万美元，这可不是一笔小数目，短时间内根本凑不齐。”

桌上的资金预算表上，详细列出了每一笔开支：欧洲设备采购15万美元，土地租赁3万美元，人工成本5万美元，原料储备4万美元，其他杂项费用3万美元，总计30万美元，一分一毫都省不下来。

艾伦沉默了片刻，双手撑在桌上，低着头，肩膀微微颤抖，显然在做着艰难的抉择。过了许久，他猛地抬起头，眼神中充满了孤注一掷的决心，一字一句地说：“动用公司全部流动资金，再抵押部分项目股权，我就算砸锅卖铁，也要把水泥厂建起来！”

他的声音不大，却带着千钧之力，震撼了在场的每一个人：“这是一场豪赌，赢了，我们就能彻底摆脱供应链的控制，再也不用看卡特的脸色，公司就能迎来新的发展；输了，我们可能会破产，但就算破产，也比被人扼住喉咙，眼睁睁看着公司倒闭强！”

莉莉安看着艾伦坚定的眼神，率先表态：“我支持你！情报队会立刻出发，前往黑石镇实地考察石灰石矿的储量和品质，同时联系土地所有者，尽快洽谈租赁事宜，争取以最低的价格拿下建厂用地。”

乔也重重地点了点头，脸上的焦虑被斗志取代：“施工队我来组建！我从现有施工队中抽调最有经验的骨干，再招聘一批有建厂经验的工人，制定24小时轮班制度，用模块化技术建厂，争取把工期压缩到最短！”

“我们也支持你！”几位技术骨干纷纷站起身，眼神中充满了斗志，“我们会立刻成立技术攻关小组，加班加点研究水泥生产工艺，尽快熟悉设备操作，同时联系欧洲的设备供应商，洽谈采购和技术引进事宜，绝不让技术问题拖后腿！”

会议现场的气氛瞬间从焦灼绝望转为坚定激昂，每个人的脸上都露出了不服输的斗志，仿佛看到了黑暗中的一缕曙光。艾伦看着自己的团队，心中涌起一股暖流，他知道，只要大家齐心协力，就没有克服不了的困难。

他拿起笔，在白板上快速写下任务分工：“莉莉安，你负责资源调研与土地租赁，一周内完成石灰石矿的评估和土地合同的签订；乔，你负责施工管理与团队组建，三天内拿出详细的施工计划和人员名单；技术部，你们负责技术研发与设备选型，十天内确定设备供应商并签订采购合同；我负责资金筹备，尽快完成项目股权抵押融资，确保资金到位。”

“大家记住，我们没有退路，必须争分夺秒，每延迟一天，公司就多一分风险！”艾伦强调道，“自建水泥厂的风险很大，资金不足、技术不成熟、工期紧张，这些都是我们要面对的难题，但我们也有自己的优势：模块化建厂速度快，能大幅缩短工期；萨凡纳的石灰石资源丰富，能降低原料成本；还有我们这支团结一心的团队，只要我们拧成一股绳，就一定能克服所有困难，三个月内实现投产！”

他拿出一张风险评估表，上面已经列出了可能面临的所有问题：“资金断裂、技术故障、工期延误、原料品质不达标……这些风险我们都要提前做好应对措施。资金方面，除了抵押股权，我们再联系一些潜在的投资者；技术方面，一旦欧洲技术团队到位，就让他们全程指导；工期方面，实行24小时轮班，人歇机器不歇；原料方面，派专人驻守石灰石矿，确保原料品质。”

会议结束时，天已经蒙蒙亮，第一缕天光透过窗帘的缝隙照进会议室，驱散了些许昏暗。众人带着明确的任务，精神抖擞地走出会议室，尽管脸上依旧带着疲惫，却充满了斗志，一场与时间赛跑的建厂行动，正式拉开了序幕。

莉莉安当天就带领情报队驱车前往黑石镇，他们顶着寒风，深入石灰石矿腹地，用专业工具测量矿石的储量和品质，取样化验，同时辗转联系土地所有者，耐心洽谈租赁事宜，凭借真诚和项目前景，初步达成了合作意向。

乔则立刻投入到施工队的组建中，他在工地张贴招聘启事，吸引了大量失业的建筑工人，从中筛选出有经验、能吃苦的人员，同时从现有施工队中抽调骨干担任组长，制定了详细的24小时轮班制度和奖惩机制，确保施工效率和质量。

技术骨干们则埋首于水泥生产工艺的研究中，他们对照着艾伦的笔记和从欧洲搜集来的资料，反复推敲每一个细节，同时通过电报联系欧洲的设备供应商，详细询问设备参数、价格和交货时间，尽快确定了合作对象。

艾伦则马不停蹄地前往萨凡纳的各大银行，洽谈项目股权抵押融资。尽管过程十分艰难，银行对自建水泥厂的风险顾虑重重，但艾伦凭借埃弗里公司过往的良好口碑、流民安置项目的显着成效以及水泥厂的广阔前景，最终说服了一家银行，初步达成融资意向，承诺提供10万美元的贷款，以部分项目股权作为抵押。

当夕阳再次落下时，埃弗里公司的每个人都在为建厂忙碌着，尽管前路充满了未知和挑战，但他们心中都燃烧着希望的火焰。在卡特的围堵下，他们没有屈服，而是选择了一条最艰难却也最彻底的破局之路，一场关乎公司生死存亡的攻坚战，已经全面打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