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玄幻 武侠 都市 历史 科幻 灵异 游戏 书库 排行 完本 用户中心 作者专区
小米阅读 > 历史 > 陈巧儿与花七姑的爱情 > 第8章 柴刀钝

陈巧儿与花七姑的爱情 第8章 柴刀钝

作者:贾文俊 分类:历史 更新时间:2025-12-07 07:34:43

第8章 《柴刀钝》

山里的天,孩子的脸。前一刻还是清朗晨光,转瞬间,浓重的、饱含水汽的铅灰色云层便从连绵的沂蒙山脊后汹涌地翻滚上来,沉沉地压向陈家坳。空气骤然变得粘稠、闷热,一丝风也无,吸进肺里都带着沉甸甸的窒息感。院角那棵老槐树的叶子,蔫蔫地耷拉着,纹丝不动。

陈巧儿坐在灶房门口的小马扎上,手里攥着一块粗粝的磨刀石,正吭哧吭哧地对付着那把沉重的老柴刀。刀刃卷了边,钝得厉害,在石头上磨了半天,只发出令人牙酸的“滋啦”声,磨下来的尽是些浑浊的锈水,刀刃依旧不见半分雪亮。汗珠从她额角滚落,砸在灰扑扑的磨刀石上,瞬间裂开一小片深色,又迅速被蒸腾的热气带走。

“这鬼天气,闷死个人!”她低声咒骂,带着浓重的现代口音,幸好声音压得极低,只有她自己听得见。汗水流进眼角,刺得生疼。她烦躁地抹了一把脸,指尖触到粗糙的皮肤和指腹上这几天新磨出来的薄茧,一种巨大的荒诞感和无力感再次攫住了她。几天了?在这具名为陈大山的年轻猎户身体里醒来已经几天了?每一次呼吸,每一次吞咽那粗糙得拉嗓子的杂粮饼子,每一次蹲在那令人作呕的旱厕……都在无时无刻地提醒她——陈巧儿,那个生活在二十一世纪,享受着科技便利的独立女性,是真的死了。如今困在这具陌生、沉重、又带着几分蛮力的男性躯壳里的,是她无处安放的灵魂。

“大山!磨蹭啥呢?”陈老爹粗嘎的嗓音从屋里传来,带着山民特有的直来直去和一丝不易察觉的焦躁,“瞅瞅这天色,眼瞅着就是场泼天大雨!后院那点干柴火可不够嚯嚯两天的!赶紧的,把柴刀磨利索了,去把西坡根儿底下那堆湿木头劈出来!趁雨没下来,能晾多少是多少!不然这雨一下起来没个三两天停不了,咱爷俩就得喝西北风,啃生苞米棒子!”

喝西北风?啃生苞米棒子?陈巧儿胃里条件反射地一阵抽搐。那粗糙得难以下咽的杂粮饼子已经是她忍耐的极限,生苞米?光是想想就让她头皮发麻。这落后的时代,没有电,没有煤气,连生火都如此艰难!一场雨就能把生活逼到绝境?她下意识地捏紧了手里的磨刀石,指关节因为用力而泛白。

“知道了,爹!”她深吸一口气,模仿着记忆里陈大山应声的语气,努力让声音显得粗粝一些。放下磨刀石,她拿起那把依旧钝得令人心焦的柴刀掂了掂,沉甸甸的,冰冷的铁质手柄硌着掌心。这副身体残留的本能让她握住柴刀时有一种奇异的熟悉感,但当她试图发力,却清晰地感觉到这具身体肌肉的疲惫和协调性的不足——灵魂与躯壳的磨合,远未完成。

西坡根儿底下,堆着小山似的一垛刚从林子里砍回来的湿木头。树皮还泛着青绿,沉甸甸的,散发着浓重的、带着土腥气的草木味道。陈巧儿(大山)选了一根碗口粗的杂木墩子立在地上,摆好架势。她回忆着身体记忆里劈柴的动作,模仿着陈老爹那干净利落的姿态——气沉丹田,双臂高举柴刀,腰身发力,口中低喝一声:“开!”

柴刀带着风声落下!

“铿——!”

一声沉闷刺耳的钝响,刀刃狠狠砸在木墩边缘,只砍进去不到半指深,木屑四溅。巨大的反震力顺着刀柄猛地传回,狠狠撞在她的虎口和手腕上。猝不及防的剧痛让她倒抽一口冷气,柴刀差点脱手飞出。低头一看,右手虎口处已然被震裂开一道细小的口子,鲜红的血珠迅速渗了出来,染红了粗糙的木质刀柄纹理。

“嘶……”她疼得龇牙咧嘴,心里的火气“噌”地就冒了上来。这什么破刀!这什么破木头!这什么破身体协调性!她可是陈巧儿!实验室里能徒手拆装精密仪器,健身房能硬拉一百公斤的都市精英!现在居然被一根破木头和一把破柴刀欺负得见了血?

憋屈!一股难以言喻的憋屈感像藤蔓一样缠绕上来,勒得她几乎喘不过气。现代灵魂在这具古老躯壳里发出无声的呐喊——这该死的原始生活!这该死的力气!这该死的、效率低得令人发指的工具!她需要杠杆!需要滑轮!需要更锋利的合金刀刃!需要一切能让效率倍增的科学原理!而不是在这里像个原始人一样,用钝刀和血肉之躯跟木头硬碰硬!

然而,现实冰冷如铁。环顾四周,只有连绵的群山,简陋的农舍,手里这把锈迹斑斑的铁疙瘩,以及身体里那尚未驯服的蛮力。没有实验室,没有工具箱,只有亟待解决的生存难题——劈柴,生火,填饱肚子,熬过这场即将到来的暴雨。

她咬着牙,用袖子胡乱抹去虎口的血珠,再次举起沉重的柴刀。汗水早已浸透了粗麻布短褂的后背,紧紧贴在皮肤上,又闷又痒。空气似乎更粘稠了,每一次挥臂都像是在粘稠的糖浆里挣扎。手臂的肌肉开始不受控制地颤抖,酸胀感从肩膀一路蔓延到指尖。肺部火烧火燎,每一次呼吸都带着铁锈般的腥甜。脚下的泥土被踩得稀烂,木屑和汗水混在一起,糊满了她那双粗陋的草鞋。

“铿!铿!铿——!”

一声声沉闷的劈砍声在闷热的空气中单调地回响,像钝刀子割肉,缓慢而折磨。每一刀下去,都伴随着虎口撕裂般的剧痛和深入骨髓的疲惫。木墩子上只留下几道深浅不一、歪歪扭扭的劈痕,顽固的木头只被劈开了一小半。效率低得令人绝望。

就在她又一次铆足全身力气,将柴刀高高举过头顶,准备狠狠劈下时,目光无意间扫过旁边一块半埋在泥土里的、形状不规则的青黑色大石头。一个念头如同闪电般劈开混沌的脑海!

杠杆!

物理学最基本的原理之一!阿基米德撬动地球的支点!

狂喜瞬间冲淡了疲惫和疼痛。她几乎是踉跄着扑到那块石头边,用柴刀费力地撬动了几下,将这块约莫两个磨盘大小、边缘还算平整的青石从湿泥里解放出来。又迅速找来一根胳膊粗、约两米长的结实硬木棍——这是之前砍柴时留下的枝干。

心脏在胸腔里咚咚狂跳,混合着发现“生路”的兴奋和一丝不确定的忐忑。她深吸几口带着土腥味的闷热空气,将笨重的木墩子费力地挪到青石旁边。小心翼翼地将那根硬木长棍的一端,塞进木墩子上刚刚劈开的那道最大的缝隙里。然后,她将木棍的中段,稳稳地架在了那块青石平整的边缘上——一个简易却寄托着全部希望的支点!

成了!一个原始但符合科学原理的杠杆!

陈巧儿(大山)的眼中爆发出异样的光彩。她丢开那把该死的钝柴刀,双手紧紧握住了木棍长长的另一端。她调整了一下脚的位置,身体微微后倾,将全身的重量和残余的力气,都压了上去!嘴里发出一声低沉的闷吼:“给我——开——!”

“吱嘎……嘎……”

令人牙酸的木头纤维撕裂声骤然响起,比之前柴刀劈砍的声音尖锐了数倍,也充满了希望!在杠杆强大的力量传递下,那道原本顽固的劈痕,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向下延伸、裂开!木墩内部的结构在屈服!

成功了!物理定律在这个古老的山坳里依然有效!陈巧儿几乎要欢呼出声,疲惫一扫而空,只剩下巨大的成就感。她兴奋地继续下压,准备将这胜利进行到底。

“咔嚓!”

一声脆响,如同惊雷炸在耳边!

不是木头裂开的声音!是那根作为杠杆的硬木长棍,在承受了巨大的弯曲应力后,毫无征兆地从中间……断裂了!

断裂突如其来,毫无缓冲。陈巧儿(大山)全身的重量和力气瞬间失去了支撑点!她整个人被巨大的惯性狠狠向前甩去,像一只笨拙的鸟,完全失去了平衡,结结实实地摔了个狗啃泥!冰冷黏腻的泥浆瞬间糊满了她的口鼻和胸膛,呛得她一阵剧烈咳嗽。

这还不是最糟的。

断裂的木棍前端,带着巨大的惯性猛地向上弹起,不偏不倚,正砸在架在青石上的那柄柴刀刀背上!

“当啷——!”

一声刺耳的金铁交鸣!那把钝重的老柴刀,被这突如其来的巨力猛地一震,竟从青石边缘滑脱,打着旋儿飞了出去!在空中划出一道令人心悸的弧线,“噗嗤”一声闷响,深深扎进了几步外一滩刚刚被她踩得稀烂的泥泞里,只留下一个刀柄在外面,兀自颤抖着。

世界仿佛安静了一瞬。只剩下陈巧儿(大山)趴在泥泞里粗重的喘息,以及远处山峦间传来的、越来越沉闷的雷声。嘴里是泥浆的土腥味,身上是冰凉的泥水和火辣辣的擦痛,虎口裂开的地方被泥水一浸,更是钻心地疼。

失败。彻头彻尾、狼狈不堪的失败。

现代智慧的闪光,在原始材料的脆弱和自身操作的生疏面前,摔得粉碎。巨大的沮丧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淹没了她。喉咙里堵得厉害,眼眶发热,一种想哭又哭不出来的憋屈感死死攥住了心脏。她像个真正的、无助的山里汉子一样,颓然地用拳头狠狠砸了一下身下的烂泥。泥浆四溅。

“大山!你个兔崽子!作死呢?!”

陈老爹的怒吼如同炸雷,比天上的闷雷更先一步劈到。他不知何时已站在院门口,显然是听到了那声断裂的脆响和重物落地的闷响赶过来的。此刻,他脸色铁青,胡子气得直抖,瞪圆的眼睛里满是惊怒和……一丝不易察觉的心疼?目光扫过断裂的木棍,扎在烂泥里的柴刀,最后落在泥坑里一身狼狈、手上还带着血迹的儿子身上。

“让你劈个柴!你倒好!拆家呢?这上好的硬木杠子,顶门都使得!你就这么给我糟践了?!还有那刀!扎泥里泡着,烂得更快!你是嫌你爹活得太长,存心气死我是吧?!”陈老爹几步冲过来,一把将泥坑里的儿子拽了起来,力道大得惊人。他粗糙的大手拍打着陈大山(巧儿)身上的泥浆,动作粗暴,却带着一种山里汉子笨拙的关切。“瞅瞅你这熊样!劈个柴都能把自己整泥坑里去!手咋了?破了?……没用的东西!跟你说了多少遍,使力气得用巧劲!腰马合一!你那劲儿都使到狗身上去了?白长这么大个儿!”

一连串的责骂劈头盖脸,带着浓重的沂蒙乡音和恨铁不成钢的焦躁。陈巧儿(大山)低着头,默默承受着。身体的疲惫和疼痛,加上这劈头盖脸的责骂,还有那刚刚熄灭的、对现代工具的无限渴望与眼前原始落后的巨大落差……种种情绪混杂在一起,像一块沉重的石头堵在胸口,闷得她喘不过气。她甚至没有力气去分辨父亲话里隐藏的那点关切,只觉得前所未有的疲惫和……孤独。巨大的、与整个世界格格不入的孤独。

陈老爹骂了一通,看着儿子蔫头耷脑、一身狼狈的样子,再看看那断掉的木杠子和泥里的柴刀,重重叹了口气,火气似乎也泄了大半。他弯腰,大手一用力,像拔萝卜一样,“啵”的一声把那深陷泥潭的柴刀拔了出来,刀刃上沾满了黑褐色的污泥。

“滚回去!洗洗!瞅你这埋汰样!”陈老爹没好气地吼道,挥了挥手,像赶苍蝇,“柴火不用你管了!笨手笨脚,越帮越忙!老子自己来!省得你再把房子点了!”说完,他不再看儿子,扛起那根断掉的木棍,手里拎着沾满污泥的柴刀,嘴里兀自骂骂咧咧地朝后院走去,背影在铅灰色的天幕下显得有些佝偻。

陈巧儿(大山)僵在原地,任由冰冷的泥水顺着头发和脸颊往下淌。被嫌弃的难堪和自身无能的沮丧交织着,像两条冰冷的毒蛇噬咬着内心。她默默转身,拖着如同灌了铅的双腿,一步一滑地朝屋后那条通往溪流的小路走去。只想找个地方,把自己这一身的狼狈和心里的憋闷,连同这该死的穿越者身份,一起浸到冰冷的溪水里。

绕过屋角,穿过一小片被雨水打得七零八落的野茶丛,潺潺的溪水声近了。空气依旧闷热,带着暴雨前特有的腥气。她找到一处水流稍缓的浅滩,蹲下身,机械地捧起冰凉的溪水,用力搓洗着脸上和手上的污泥。虎口的伤口被冷水一激,疼得她一个哆嗦,却也带来一丝病态的清醒。

就在这时,一阵风,贴着湿漉漉的山壁,从溪流下游的方向幽幽地吹了过来。吹散了片刻的闷热,也送来了一缕……声音。

起初很微弱,断断续续,像是错觉。但当她停下动作,屏住呼吸侧耳倾听时,那声音便清晰起来。

是歌声。

女子的歌声。

清越,透亮,像山涧最纯净的泉水敲击着卵石,又带着一种奇异的韧性,穿透了沉闷的空气和遥远的距离,清晰地飘入耳中。没有词,只有婉转起伏的调子,悠扬地在山峦间回荡。时而高亢,仿佛要刺破铅灰色的云层;时而低回,如同溪水在石缝间温柔的呜咽。那声音里似乎蕴含着一种蓬勃的生命力,一种对脚下土地深沉的热爱,还有一种……难以言喻的、抚慰人心的力量。

花七姑!

这个名字瞬间跳入陈巧儿(大山)的脑海。几天前山径上那惊鸿一瞥,那清泉般的眼眸和如画的侧影,还有这独一无二、仿佛与这山野融为一体的清亮歌喉!是她的声音!她就在下游不远处!

这突如其来的歌声,像一道温润甘洌的清泉,毫无预兆地注入了陈巧儿(大山)那颗因挫败、疲惫和孤独而龟裂的心田。淤积在胸口的憋闷和沮丧,竟被这纯净的天籁奇异地冲刷开了一道缝隙。她不由自主地抬起头,循着歌声传来的方向望去。溪流蜿蜒向下,两岸是茂密的杂树林和嶙峋的山崖,挡住了视线,只留下歌声在耳畔缭绕。

她忘了清洗,忘了手上的伤口,忘了满身的泥泞,就那么呆呆地站在溪水里,像一尊泥塑的雕像,贪婪地捕捉着那每一个美妙的音符。歌声仿佛带着魔力,洗去了她灵魂深处的焦躁和格格不入的戾气。在这古老而陌生的天地间,在这具沉重的躯壳里,第一次,她感觉到了一种奇异的、难以言喻的平静与……归属感?仿佛这歌声是一根无形的线,将她这个漂泊的异世之魂,轻轻系在了这片莽莽苍苍的沂蒙山野。

目录
设置
设置
阅读主题
字体风格
雅黑 宋体 楷书 卡通
字体风格
适中 偏大 超大
保存设置
恢复默认
手机
手机阅读
扫码获取链接,使用浏览器打开
书架同步,随时随地,手机阅读
收藏
换源
听书
听书
发声
男声 女生 逍遥 软萌
语速
适中 超快
音量
适中
开始播放
推荐
反馈
章节报错
当前章节
报错内容
提交
加入收藏 < 上一章 章节列表 下一章 > 错误举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