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
伊丽莎白支着下巴坐在桌前,眉头拧成了死结。
这不仅仅是睡眠质量断崖式下跌的问题——昨夜迎接她的不仅是与松软鹅绒床的天堑之别,更有硬木板拼成的简陋睡铺带来的酷刑。
那些被逃亡念头压下的疑点,此刻正从记忆深渊里伸出苍白的手,牢牢攥住了她的脚踝。
到底是怎么会闹出叛乱这档子事的?
明明毫无预兆,她却束手无策地被击垮了。
那个既缺行动力又少政治手腕的阿瑞斯,哪来的时间掌控首都城防军?
乱局之中,两位皇女和追随她的臣子们现在究竟如何了?
是藏起来了,还是说……已经被清算了?
若不是这样……
‘难不成!姐姐的子嗣们全都联手……将我排挤出局了?’
虽然伊丽莎白恨不得立刻冲到王宫采取行动,却因摸不清确切状况而进退维谷时。
吱呀一声门响,罗杰推门而入。
他臂弯里挎着个柳条篮子。
“您醒了,阿格莱雅小姐。昨晚休息得如何?必比不上平日惯用的寝具舒服吧。”
罗杰将篮子搁在橡木桌边。
里面盛着黑麦面包、烟熏鲱鱼和风干肉脯。
“虽然未必合您口味,但填饱肚子应该不成问题。”
“……”
伊丽莎白的指尖在桌面上轻轻叩击。
若这些食物下了毒——
“阿格莱雅小姐,里面可没有放毒。”
罗杰说着掰开面包,自己先咬了一大口。
他挂着微笑把剩下的面包递给了她。
“看吧,没下毒对吧?”
伊丽莎白沉默地盯着面包块。
……好饿。
毕竟刚从王宫仓皇逃出来,现在确实想吃点什么。
虽然天冷更想喝口热汤,但她早已过了可以任性挑食的年纪。
“谢谢。”
说罢,她便嚼碎面包咽了下去。
虽然只是连黄油都没加的干涩面包,但现在有得吃就不错了。
她正小口啃着,罗杰突然严肃地开口道:“最近最好不要出门。”
伊丽莎白佯装不解地挑眉:“出什么事了?”
“听说爆发了叛乱。”
“……”
没错,这个伊丽莎白也知道。
但眼前这个男人,或许清楚局势到底怎么发展。
“有具体消息吗?”
“只是听到了演讲,似乎以阿瑞斯王子为首,巴萨卡将军和首都卫队骑士都参与了。”
“什么!”
巴萨卡·奥托。
这位出身北方大陆好战的狂战士一族,出身自北部大陆好战被伊丽莎白破格提拔为皇家骑士团团长。
连他也投靠了反叛军?
刹那间,伊丽莎白忽然明白都城为何沦陷得如此迅速。若连这位深得军心的将领都倒戈,一切就说得通了。
当年力排众议起用这个备受非议的异族人,如今竟遭他反噬?
果然,这世上无人可信。
纵使并非全然信任,伊丽莎白仍感到胸腔里翻涌着钝痛。
她在残酷的真相前只能死死攥住衣袖,将震颤的表情藏进阴影里。
“听说被废黜的皇帝正在潜逃。趁乱还有几名候审囚犯越狱了。”
说话间,对方意味深长地瞥了伊丽莎白一眼。
‘这男人莫非以为我是逃犯之一?’
虽说这身丝绸常服确实不似囚衣,但贵族在定罪前原就不必穿罪犯的粗麻衣。
“请放心,阿格莱雅小姐,我不会将您押送皇城。”
“你这好意来得莫名其妙。”
“圣经上写着呢,要给异教徒也赐予纯粹的真理。”
“你就这么确定我是异教徒?”
“当然,您不是把鼓鼓囊囊的圣乳裹得严严实实吗?”
“什……!”
罗杰突如其来的话让伊丽莎白耳尖泛红。
这男人,竟敢堂而皇之说这种话!
“那、那算什么!”
“?”
虽觉话题走向诡异,但伊丽莎白还是领会了言外之意。
教会对女性胸部有着近乎病态的崇拜。据说圣经明文记载,但这种教义细节她实在不想深究。
既然这个男人是教徒,恐怕根本不觉得冒犯吧。
若在平日,亵渎皇帝的侮辱定要严惩,但现在必须忍耐才是。
审时度势才是明智之举。
总不能因为被轻薄了几句就意气用事,落得个因小失大的蠢女人名声。
当务之急是摸清叛乱局势。
“总之叛乱期间,贸然外出太危险……阿格莱雅小姐,您暂在此避风头吧。”
留在这里也无妨……是吗?
这里是城堡外围的偏僻区域。在叛军被镇压之前,暂时藏身倒是再合适不过……
伊丽莎白凝视着罗杰的双眼片刻,随后小心翼翼地张开了那粉嫩的唇瓣。
“罗杰,差不多该坦白了吧。”
“嗯?”
“我在问你想要什么。又是安排寝具又是准备食物,这般殷勤招待,莫非认定我身上有利可图?”
没错,人怎么可能毫无所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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