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士仁的目光,机械地转向那个少年。一个让他不敢相信,却又无比合理的答案,浮现在他的脑海里。
“太……太……太子殿下?”
傅士仁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
刘禅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他只是居高临下地看着瘫倒在地的傅士仁,眼神冰冷。
“傅将军,你办砸了二叔的差事,是死罪。私通江东,更是死罪。”
“但孤今天来,不是来杀你的。”
“是来给你一条活路。”
傅士仁仿佛在溺水时,抓到了一根救命稻草。他连滚带爬地跪到刘禅面前,拼命地磕头,额头撞在冰冷的地板上,发出“咚咚”的声响。
“殿下饶命!殿下饶命啊!末将……末将是一时糊涂!是关将军他逼得太紧了,末将也是为了筹集粮草,才……才行此下策啊!末将对大王,是忠心耿耿的啊!”
“忠心?”刘禅冷笑一声,“你的忠心,就是准备等江东大军一到,就献出公安城,作为你荣华富贵的投名状吗?”
傅士仁的身体,剧烈地一颤,磕头也停了下来。他知道,自己所有的心思,都被看穿了。
在绝对的实力和情报面前,任何狡辩,都显得苍白无力。
他瘫在那里,像一条被抽掉了脊梁骨的狗,等待着最后的审判。
大堂里,死一般的寂静。
过了许久,刘禅的声音,才再次响起。
“想活命吗?”
傅士仁猛地抬起头,眼中爆发出强烈的求生欲。
“想!末将想活!求殿下给末将一个将功赎罪的机会!”
“好。”刘禅点了点头,“机会,孤可以给你。但从现在起,你要做的每一件事,说的每一句话,都必须听我的。否则……”
刘禅没有说下去,但站在他身后的赵云,将手轻轻地按在了剑柄上。一股无形的杀气,瞬间笼罩了整个大堂。
傅士仁吓得魂飞魄散,连声道:“是!是!末将全听殿下的!殿下让末将做什么,末将就做什么!绝不敢有二心!”
“很好。”刘禅的脸上,终于露出了一丝满意的神色。
他俯下身,凑到傅士仁的耳边,用只有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缓缓说道:
“你继续和江东的人联系。他们要什么情报,你就给什么。他们说什么,你就听什么。他们要你做什么,你就假装答应。”
“总之,你要让他们相信,你,傅士仁,就是他们安插在荆州,最忠诚的一条狗。”
傅士仁听得目瞪口呆,完全不明白刘禅的意思。
这是……要我当双面间谍?
刘禅直起身,看着他呆滞的表情,最后说道:
“傅将军,你是个聪明人。从现在起,你这条命,是你自己的,还是江东的,还是我大汉的,你自己选。”
说完,他不再看傅士仁一眼,转身便向堂外走去。
赵云戴上斗笠,冷冷地瞥了一眼还跪在地上的傅士仁,紧随其后。
直到两人的身影,彻底消失在府门外,傅士仁才仿佛从梦中惊醒。他摸了摸自己的脖子,又看了看自己满是冷汗的手。
他还活着。
劫后余生的狂喜,和对于未来的巨大恐惧,同时涌上心头。
他知道,自己已经没有回头路了。他被牢牢地绑在了太子刘禅的战车上。
这辆战车,将驶向何方,他不知道。
他只知道,自己如果敢跳车,第一个被碾碎的,就是他自己。
处理完傅士仁,刘禅和赵云没有在公安多做停留,立刻乘船,顺流而下,直奔江陵。
船舱内,赵云看着正在闭目养神的刘禅,终于忍不住问道:“殿下,您就这么相信傅士仁?此人贪生怕死,反复无常,万一他阳奉阴违,将我们的计划,透露给江东……”
“他不敢。”刘禅睁开眼睛,笃定地说道。
“为何?”
“因为我给了他最想要的东西——活命的机会。也让他看到了他最恐惧的东西——死亡的威胁。”刘禅解释道,“对于傅士仁这种人,忠诚和信义一文不值,只有利弊和生死,才能真正驱动他。”
“他现在,就像一个走在悬崖钢丝上的人。一边是江东许诺的荣华富贵,但下面是万丈深渊。另一边是我给他的活路,虽然看起来同样危险,但我,是那个在终点拉着绳子的人。他只要不傻,就知道该往哪边走。”
刘禅顿了顿,继续说道:“更何况,他的家人,他的族人,可都还在南郡。他敢背叛我,我就敢让他全家给他陪葬。这一点,他心里清楚得很。”
赵云听完,点了点头,不再言语。他发现,太子殿下不仅懂兵法,更懂人心。这种对人性的精准拿捏,比千军万马,更加可怕。
“接下来,是糜芳了。”刘禅的目光,投向窗外。江陵城的轮廓,已经隐约可见。
“殿下准备如何处置他?”赵云问道。
“对付糜芳,不能用对付傅士仁的法子。”刘禅摇了摇头,“傅士仁是父皇的同乡,根基浅。而糜芳,是父皇的小舅子,是国戚。他哥哥糜竺,更是散尽家财,资助父皇起兵的头号功臣。动他,要考虑糜家的影响,要考虑父皇的颜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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