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凤天下 第9章 智斗－科学与暴力

矿坑深处，潮湿阴冷，仅有的一小堆篝火是唯一的光源和热源。王婶的女儿在母亲怀里睡得并不安稳，偶尔会因为寒冷或噩梦而抽泣。赵锤靠坐在岩壁上，闭目养神，但紧握的拳头显示他并未放松。石头则警惕地听着矿坑外的动静，小豆子紧挨着苏璃，身体还在微微发抖。

从那个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工坊被虎爷暴力夺走，到如今像老鼠一样躲在这废弃矿坑，不过短短一天时间。绝望的气氛如同冰冷的雾气，笼罩着每个人。

“苏姐……”小豆子声音带着哭腔，“我们……我们还能去哪儿？虎爷会不会找到这里？”

苏璃拨弄着火堆，让火焰燃得更旺一些。她的脸在跳跃的火光下显得异常平静，这种平静感染了其他人，让他们慌乱的心绪稍稍安定。

“他会找。”苏璃的声音清晰而肯定，“他吃了亏，丢了面子，绝不会善罢甘休。所以，我们不能只想着躲。”

她站起身，目光扫过这个暂时栖身的矿坑。这里阴暗、潮湿、遍布着废弃的矿石和朽坏的木料，通道错综复杂。“这里不是我们的家，但可以成为我们的堡垒。虎爷以为我们成了丧家之犬，只能任他宰割。我们就让他看看，就算没了院子，我们也能让他崩掉几颗牙！”

苏璃开始行动。她让石头和小豆子再次仔细勘探矿坑内部结构，寻找最适合设伏的狭窄通道、隐蔽的岔路以及可能存在的天然陷坑。她自己则和赵锤清点他们所有的“资产”：除了随身带出的一点工具、少量食物和火种，就是这矿坑本身的资源——碎石、朽木、还有之前发现的少量硫磺和可用于生烟的有毒矿物废料。

“硬拼我们毫无胜算，”苏璃对围拢过来的众人分析道，“但在这里，通道狭窄，光线昏暗，他们的数量优势发挥不出来。我们要利用地利，给他们准备一份‘大礼’。”

一个依托矿坑复杂地形、结合物理陷阱和心理威慑的防御计划，在她脑中迅速成形。

在苏璃的指挥下，这个小小的团队像精密的齿轮般运转起来。

赵锤利用他铁匠的技巧和对结构的理解，负责制作最关键的触发机关。他在一条必经的狭窄通道上方，巧妙地用朽木和藤条设置了一个平衡装置，上面堆满了沉重的碎石，一旦触发，落石就能封锁通道或砸伤敌人。

石头和小豆子则负责在多个岔路口利用碎石和废弃矿车设置路障，并非为了完全阻挡，而是为了引导追兵走向预设的陷阱区域。他们还收集了大量干燥的苔藓和朽木屑，混合少量硫磺，分装成几个小包。

苏璃亲自配置“特殊武器”。她将找到的少量会产生刺激性烟雾的矿物粉末与硫磺、干燥的辣椒粉混合，用找到的破布包成球状。她还指导王婶用找到的破旧衣物和稻草，捆扎了几个模糊的人形轮廓，放置在陷阱后的阴影里，作为迷惑敌人的假目标。

最重要的陷阱设在那条最狭窄、光线最暗的主通道。赵锤在这里挖掘了一个浅坑，因为缺乏工具和时间，只能铺一层湿滑粘稠的淤泥混合油脂。坑前用极细的藤蔓做绊索，连接着上方一个装满石灰粉的破瓦罐。

布置完成不久，放哨的石头就连滚带爬地回来报信：“来了！虎爷……他亲自带了七八个人，提着刀，进矿坑了！”

“各就各位！”苏璃低喝一声，众人立刻隐匿到预设的隐蔽点，心脏怦怦直跳。

黑暗的矿坑中，虎爷骂骂咧咧的声音和杂乱的脚步声由远及近。“妈的，肯定躲在这鬼地方！给老子搜！找到那个臭娘们，老子重重有赏！”

手下们打着火把，小心翼翼地深入。很快，他们遇到了第一个路障，不耐烦地推开后，进入了狭窄的主通道。

“啊！”一声惊叫，最前面的手下触发了绊索，上方的瓦罐摔碎，石灰粉扑面而来，迷住了他的眼睛，引起一阵呛咳和混乱。

“小心！有埋伏！”虎爷又惊又怒，更加谨慎。他们看到了阴影中模糊的人形轮廓，以为是苏璃等人，叫嚣着冲过去，却发现是稻草人，气得破口大骂。

这种被戏弄的感觉让他们失去了耐心。当看到前方似乎有路可走时，他们加快脚步，却正好踏入了那个湿滑的淤泥坑。

“噗通！”“哎呦！”几声闷响和惊叫，三四个人瞬间滑倒，摔得七荤八素，浑身沾满恶臭的淤泥，武器也脱手了。

就在混乱达到顶点时，隐藏在侧方岩缝后的苏璃，看准时机，将两个点燃的“烟雾球”奋力扔进了人群中央。

“嗤——”

浓密、刺鼻、辣眼的烟雾瞬间弥漫开来，混合着石灰粉，让狭窄的通道变成了人间地狱。虎爷和他的手下们被呛得眼泪鼻涕横流，咳嗽不止，根本无法视物，更别提战斗了。

“妖术！又是妖术！”

“我的眼睛！喘不过气了！”

恐慌像瘟疫一样蔓延。他们本就因为接连的陷阱而心惊胆战，这突如其来的“毒烟”成了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黑暗中，只听到苏璃清冷的声音从不知名的方向传来，带着回音，更添诡异：“虎爷，这矿坑深处，这样的款待还有很多。您若想玩，我奉陪到底。只是不知道，您这些兄弟，还愿意跟您玩几次？”

虎爷又惊又怒，但眼前的困境和手下们的惨状让他明白，再追下去，恐怕真要全军覆没在这黑暗的矿坑里。这女人太邪门了！

“撤！快撤！”虎爷终于怕了，带着手下连滚带爬、狼狈不堪地逃出了矿坑，留下了一地的狼藉和惊惧。

矿坑深处重新恢复寂静。小豆子等人从隐蔽处出来，脸上充满了胜利的喜悦和不可思议。

“苏姐！我们赢了！我们把虎爷打跑了！”小豆子激动地喊道。

苏璃却没有丝毫放松，她走到通道口，捡起一个虎爷手下慌乱中掉落的水囊，面色凝重。“赢？这只是开始。虎爷这次吃了大亏，绝不会就这么算了。下一次，他可能会封住矿坑出口，可能会放火，可能会用更狠毒的办法。”

她望向矿坑外隐约的光亮，眼神深邃：“我们必须尽快离开这里。而且，我总觉得，盯着我们的，可能不止虎爷这一双眼睛了。”

刚才在混乱中，她似乎瞥见矿坑更深处的阴影里，有不是虎爷手下的人影一闪而过。是错觉，还是……这灰烬城的黑暗深处，真的有其他势力，早已注意到了他们这只“蝼蚁”的挣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