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恒世界 第148章

玩家不要命的狂奔，身后如附骨之蛆的欢笑就像是阎王的催命帖，让他一刻也不敢停留。

等来到地面，眼前的景象和之前的平静完全不同，街头弥漫着恐惧与鲜血的气息，街道上混乱不堪，焚烧的垃圾桶、散落的玻璃碎片还有被推翻的汽车。

尚有理智的人在街头四处奔逃，脚步混杂着尖叫与喧嚣，有人匆忙在寻找避难所，有人则怒目而视奋力的与周围的冲突纠缠在一起，路面上，随处可见的黑石警卫和欢笑血人打成一团。

声音高亢的指挥呐喊甚至无法压过那刺耳的欢笑声，防暴盾牌与燃烧瓶互相碰撞，到处都弥漫着暴力混乱的旋律。

城市的每一条街道、每一个角落，仿佛都被这股欢乐的洪流吞噬，任何人都显得那么无力。

玩家只是瞥了眼混乱的居民，然后看着身后一大溜追逐他的欢笑人，咬紧牙关继续逃跑，他慌不择路的跑进最近的一家剧场，门口的节目牌沾了点点血迹，售票口只剩下一个发放断指的欢笑人。

玩家奋不顾身的跑进去，希望能寻找到一处安全的地方。

可惜任何的幻想最终被现实的重拳所打破，剧场空气中都弥漫着一股铁锈味，带着刺鼻的血腥。

压抑的人似乎无法呼吸，舞台上，鲜红的血迹在斑驳的灯光下愈发红艳，溅射的血斑甚至渗透到墙角的裂缝。

残破的座椅歪斜着，承载着一群放声大笑的观众，舞台中央，一名体态纤细的芭蕾舞女正在鲜血的洪流中翩翩起舞。

然而，这并不是一个优雅的舞蹈，而是一场充满充满扭曲、包含痛苦的表演。

舞女的脚尖踩在湿滑的舞台，每一步留下鲜血的印记，那些鲜红的痕迹像是诅咒一般蔓延，向四周扩散，每一次旋转。

都像是在挣扎，身体在空中画出一道道令人不安的弧线，她的动作时而爆裂迅速，时而优雅静谧，时而扭曲怪异。

她的手臂随着舞蹈不断摆动，但每一次手臂的挥舞，指尖都会洒下一滴滴鲜血，仿佛血液早已融入舞蹈本身，成为这次表演中的一部分。

舞台的周围，一片沉寂，就连欢笑人们都不再嬉笑，除了她急切的呼吸声和每一步都踩在血泊里的沉重声音，仿佛一切都消失了。

她渐渐失去了平衡，脚尖在血泊中滑动，似乎不再是一个舞者了，而是一个被命运捉弄的木偶，她的舞姿愈发狂乱。

最终，猛地跌倒在地，整个剧场陷入死寂，她的身体在微微颤抖，鲜血在她的身下扩散，如一个骇人的猩红漩涡，吞噬了她。

顿时，台下的所有观众爆发出震耳欲聋的欢声笑语，仿佛在赞叹此次演出的绝妙，盘旋在空中的血腥气息，就像是对欢笑人们的嘉奖，他们欣喜若狂的等候着下一个恐怖的序幕。

玩家看到了一切，他内心的恐惧已然到达巅峰，就在这时。

剧场内所有欢笑人不约而同的纷纷回头，无数的视线紧盯着这名玩家，仿佛在期待他的绝美演出，一张张可怖的面容死死盯着，玩家早就吓破胆了，恨不得转身就跑。

可是外面的欢笑声越来越近，地铁站的欢笑人们已经追上来了，他插翅难逃了。

“哈哈哈……哈哈哈……我是快乐的小画家。”

背后忽然传来低沉且断断续续的歌声，那声音在寂静中回荡，语气异常低沉，仿佛每一个词语都在被腐化。

像是从喉咙深处挤压出来的，带着不正常的节奏和停顿，令人感到深入骨髓的惊悚。

残留的诡异歌声，久久不散，压得人喘不过气，像是某种古老的诅咒，回荡在耳中，无法逃脱。

玩家害怕的连连后退，歌声则是不断靠近，玩家越是后退，他就离舞台中心越来越近，而歌声仿佛远方鬼魅的呼唤，嗓音变得越来越尖锐，仿佛要把歌声撕裂。

随着最后一个音节的尾音结束，剧院里回荡的声音逐渐消失成空洞，剧场恢复了死一般的寂静。

玩家还在惊疑为什么那些观众不再嬉笑，却发现他们都在翘首以盼的望着自己，带着那熟悉的恐怖笑容。

而玩家不知不觉间已经来到了舞台中心，他顶替了舞女成为了新的演员。

那种害怕，不仅仅是简单的恐惧，而是深入骨髓的绝望，像是被丢进了无底的黑暗漩涡，每一个细胞都在颤抖，感觉自己被某种恐惧压迫，无法动弹、无法呼吸。

观众们满心欢喜，期待着接下来的演出，舞台上的玩家浑身冰冷，仿佛血液都被凝固。

忽的舞台灯光熄灭，剧场内陷入一片黑暗，那黑暗童谣再次出现，这次的声音像是从某处深不可测的地方传出，

啪——

一道显目的灯光自上而下，打在了恐慌不已的玩家身上，他看着周围无穷的黑暗，内心的恐惧如野火般疯涨，摧毁着他为数不多的胆量。

啪——

另一道显目的灯光打在玩家的正对面，距离他十米的地方，小丑优雅的登场，然后给在场的所有欢笑人们行了一个绅士鞠躬礼，顿时场下爆发出一阵震耳欲聋的欢笑声，那大笑仿佛尖刺不断刺激着玩家的内心。

“一身戏服、几点浓妆、一泼鲜血……”小丑享受着舞台下的欢笑，他忽地轻声朗诵，好像念诗一样。

玩家不断后退，他指着小丑：“你！你是谁？”

小丑停下享受的动作，他的举动中带着一丝优雅，得体的转身：“他们叫我疯子，但艺术家……都是疯子。”

“你！你！”玩家忽然拔出他的手枪，枪口对准了小丑：“只要你死了！一切都会结束！”

小丑看着玩家拿出手枪，双手捂着嘴做出最夸张的惊讶脸：“哇！我真的好害怕啊！求求上帝，快派一个蝙蝠侠救救我……”，玩家愤怒的大喊：“别鬼扯！小心我一枪崩了你的脑袋。”

小丑做出十分夸张且有戏剧性的动作，仿佛一个喜剧演员在尽情表演，他上蹿下跳显示自己很是慌张，玩家看着眼前这个小丑滑稽的动作，一时间犹豫不决。

“上帝啊！耶稣呀！圣母玛利亚啊！我马上就要上天堂了……”小丑就好像马戏团的真正小丑一样滑稽的演出，一连串的说出许多台词：“即将脱离尘世的苦海，享受永生的极乐！”

台下的观众爆发出激烈的笑声，真的在哈哈大笑。

小丑说完台词，他转身面向玩家，他伸出手：“别怕孩子……我是主的使者，迎接你前往梦想的天堂。”

玩家双手紧紧端着手枪，枪口对准眼前的小丑，他咬着牙：“你想搞什么鬼？！”

小丑缓缓走向玩家，舞台上的聚光灯随之而动，他面容带着忧郁，彬彬有礼的转圈起舞：“为了拯救这个悲惨的世界。”

随着小丑距离玩家越来越近，他的心也越跳越快，玩家扶枪的手臂都在颤抖，一时间无法瞄准，而聚光灯还在缓缓靠近，仿佛即将重合的光芒。

小丑看着对方举枪的动作，十分配合的做出即将被枪击的模样，他闭上双眼，等候着什么，可惜到最后玩家还是没有开枪，他只是无趣的撇撇嘴，然后来到玩家面前。

两个聚光灯的边缘已经重合，两位演员也成功碰面，即将谢幕演出。

小丑看着玩家惊慌的眼神，他满意的勾勒出一丝满足的笑意，然后微微俯身，将额头顶在枪口上，这样玩家只要一开枪，小丑的脑袋就会瞬间炸成一团浆糊，然后一命呜呼。

“开枪，你将知晓——真正的美!”小丑的魔音贯耳，让玩家的理智在崩溃的边缘反复横跳。

小丑紧贴着枪口，玩家不需要瞄准，也不用害怕双臂颤抖，他只需要扣动扳机、只需要扣动扳机就好了。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玩家怒吼着疯狂扣动扳机，咔哒一声，没有任何枪响，也没有一颗子弹被击发。

徒留玩家呆傻在原地，小丑此时却乐的浑身发颤，他仿佛遇见了世界上最好笑的事情，他手里捏着弹夹：“哈哈哈哈哈！开枪的勇士却忘记装填弹夹，真是一场好戏。”

玩家这才看着手枪，手枪弹夹不知道什么时候被小丑卸了，一股恼羞成怒瞬间涌上心头，这样的举动让他活生生像一个小丑。

过了片刻，小丑才擦擦眼泪停下欢笑，他一秒转换正经脸，然后在衣侧翻翻找找，然后装作十分惊喜模样，夸张的大喊：“哇哇哇！我的衣服里竟然有一把手枪。”

说完小丑拔出手枪，然后十分轻松的拿着手枪旋转，一点也不怕走火，他摇头晃脑：“不知道这把手枪有没有子弹。”

说完小丑忽然举枪对准玩家，玩家吓得马上举起双手，小丑马上放下枪，他示意玩家放轻松：“喔喔！放轻松，放轻松！我的猜我的手枪里没有子弹。”

什么叫我猜我的手枪里没有子弹？这是人说的话？玩家不解。

说完小丑装模作样的举起枪，十分费力的瞄准，枪口对准玩家的脑袋，黑洞洞的枪口闪着光，台下的观众聚精会神的投入，观看着这场表演。

枪口对准玩家的瞬间，整个世界仿佛静止了，心跳骤然加速，胸口的剧烈跳动像是要破裂一样。

感觉身体的每一滴血都在急速的涌动，空气也变得沉重，无法顺畅的呼吸，每一秒都显得那么漫长。

耳边只有内心的心跳，呼吸声变得急促而紊乱，枪口的每一处细节都在被放大，好像它不仅仅是冰冷的金属，而是某种无情的存在，正在悄然逼近，每次视线落在枪口，心脏就猛地一跳。

脑海中涌出无数的念头：这就是最后一刻？这真的只是一场游戏？

突然，一声巨响撕裂寂静的空气，但是并没有带来任何可怕的后果。

小丑的枪口喷出一道五彩斑斓的烟花，而不是血腥的火药，缤纷的彩条像喷泉一样扑簌簌的从枪膛中发出，红、黄、蓝、绿交织，像一场盛大的节日烟火，光辉璀璨又带着几分荒诞。

玩家的脑子里满是茫然，为什么枪口射出的不是子弹？而是欢乐的彩带和烟花？因为视觉的错位感，瞬间让一切都失去了逻辑与理性，枪的主人依旧站在那里，手里握着那把“枪”。

这一切，如同一场满是恶搞和讽刺的玩笑，让人一时间摸不着头脑。

“哈哈哈哈哈！”

周围传来的欢声笑语让玩家感到陌生，而眼前的小丑也笑得前仰后合，他自己也沉浸于这种荒诞的反转中无法自拔。

小丑做完这一切，然后慢悠悠的向着台下谢幕：“为我起舞！”

瞬间，台下爆发出激烈的动静，所有观众仿佛受到了某种指令，一拥而上，带着血腥的浪潮，无情的将玩家吞噬，淹没在这道猩红的浪潮中，直至死无全尸。

而一切的开端，小丑……他则在观众们起舞的时刻，他也翩翩起舞。

小丑的舞蹈随心所欲，踩在鲜血的血泊里，听着兴奋的欢笑声，一切显得那么美好而惬意，宛如天堂般的人间，让他无法自拔，深深沉溺于其中。

小丑在群魔在起舞，幽幽地吟诵：

我的身体里有着三个灵魂，追逐自由的癫狂诗人、浪漫到极致的儒雅疯子，他们都离开了我，这让我不得不寻找，我……到底是谁？

披着白袍的恶魔将针剂推入血管，顷刻间，地狱的藤蔓在意识里疯狂生长，本就破碎的灵魂被架空，伴随着所谓的救赎发出来自深渊的绝响。

飘渺的钢琴声连成丝线，将名为死亡的气息缓缓拉近，裹满绷带的少女从尸堆里轻灵点过。

远处，斑斑锈迹的齿轮咬合在一起，殿堂的大门打开，我看到了带着鸟嘴面具的提灯人照亮逝者苍白的脸庞，熙攘的黑烟在城堡上空盘旋，那是成群的渡鸦在扇动翅膀。

有人在扭曲的世界里摇晃我，逐渐的透明，模糊不清，在未来崩塌之前，请不要找到我，不要注视我。

为什么要如此痛苦？

明明可以发狂，却偏偏要按耐住。

明明可以让世界瓦解，却偏偏要不闻不问。

你知道精神病人的共同点是什么吗？

极强的忍耐力与惊人的意志，睡吧……先生。

意识的最后我看到一张卡牌，上面镌刻着「Joke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