砚声晚晚 第23章 终究晚了一步

“谢谢张阿姨，我知道了。”挂了电话，于晚晚立刻抓起外套，冲出家门。她要去火车站，她要见沈砚一面，哪怕只是远远看一眼，哪怕只是告诉他，她会等他回来，会帮他查清真相。

可当她气喘吁吁地赶到火车站时，早高峰的人流熙熙攘攘，到处都是行色匆匆的旅客。她顺着检票口一路找过去，目光在人群中急切地穿梭，却始终没有看到那个熟悉的身影。

火车的鸣笛声响起，一列开往A市方向的火车缓缓启动。于晚晚沿着站台一路奔跑，目光紧紧盯着车窗，心脏狂跳不止。终于，在一节车厢的窗边，她看到了那个让她魂牵梦萦的身影。

沈砚穿着一件黑色的外套，背着一个双肩包，正望着窗外，侧脸依旧俊朗，却带着一丝难以察觉的落寞。他的手里，似乎真的拿着一张纸，正是她画的芦苇草稿。

“沈砚！”于晚晚忍不住大喊，声音被火车的轰鸣声淹没。她拼命地挥手，希望他能看到自己。

或许是感应到了什么，沈砚的目光转了过来，正好与她的视线相撞。他的瞳孔猛地一缩，脸上露出一丝错愕，随即，那错愕被迅速掩饰，取而代之的是一如既往的冷漠。

他没有挥手，没有回应，甚至没有再多看她一眼，只是缓缓转过头，重新望向窗外，仿佛刚才的对视只是一场幻觉。

火车越开越快，渐渐驶离了站台，消失在远方。于晚晚停下脚步，扶着站台的栏杆，大口大口地喘着气，眼泪再也忍不住，顺着脸颊滑落。

她终究还是晚了一步。

回到家，于晚晚把自己关在房间里，看着柳玉茹的信纸，看着沈砚留下的芦苇草稿，心里一片空落落的。他去了A市，几个月后才会回来，这几个月里，她见不到他，也无法立刻把真相告诉他。

可她没有放弃。她想，在沈砚回来之前，她一定要找到沈仲鸿，核实所有事情的真相，收集足够的证据。等到沈砚回来时，她要把一切都告诉他，让他知道母亲的清白，让他放下心中的愧疚和误解。

接下来的日子，于晚晚一边继续整理爷爷的资料，一边通过各种渠道寻找沈仲鸿的下落。她联系了市戏曲协会的现任工作人员，查阅了十年前的旧档案，甚至在网上发布了寻人启事，可沈仲鸿就像人间蒸发了一样，没有任何消息。

期间，她也曾试着给沈砚发过几条消息，问他在A市是否安好，修复工作是否顺利，可消息石沉大海，没有任何回复。她知道，他还在抗拒，还在刻意疏远她。

但于晚晚没有气馁。她每天都会在朋友圈发一张自己画的芦苇图，有时配文“今日阳光正好，芦苇长势喜人”，有时配文“寒江独钓，静待归人”，她不知道沈砚会不会看，只是想通过这种方式，告诉他，她还在等他，还在为他努力。

她还按照爷爷笔记里记载的发声训练方法，自己先练习起来。她想，等沈砚回来，等他知道真相，等他心里的结解开后，她可以陪着他一起训练，帮他重新找回说话的勇气。她相信，只要他愿意，只要他放下心里的负担，一定能重新开口。

日子一天天过去，天气渐渐变暖，窗外的柳树抽出了新芽，桃花也开得绚烂。于晚晚的寻找依旧没有进展，可她没有放弃。她知道，真相或许会迟到，但绝不会缺席。

而远在A市的沈砚，此刻正站在一间古色古香的工作室里，面前摆着一尊破损的宋代青瓷瓶。他的动作依旧精准而专注，指尖的羊毫笔轻轻勾勒，修复着青瓷瓶上的裂痕。

工作室的窗台上，放着一张折叠的画稿，正是于晚晚画的芦苇。每当他累了，或是心绪不宁时，他都会拿起画稿，静静地看着。画稿上的芦苇，疏朗挺拔，带着一股韧劲，像极了那个明媚而坚定的女孩。

他其实看到了于晚晚发的朋友圈，也看到了她发来的消息。每次看到她画的芦苇，看到她字里行间的牵挂，他的心都会泛起一阵酸涩的暖意。他多想回复她，多想告诉她，他在A市一切安好，多想告诉她，他很想她。

可他不能。

他害怕自己会再次陷入那份温暖，害怕自己会忍不住依赖她，更害怕真相揭开的那一刻，不仅会伤害到自己，还会拖累她。沈仲鸿当年挪用公款，得罪了不少人，那些人会不会还在找他？如果于晚晚卷入其中，会不会有危险？

他只能强迫自己冷漠，强迫自己不回应。他想，或许这样，于晚晚会慢慢忘记他，会找到一个更好的人，一个能给她幸福，能陪她说话，能让她不必承受这些痛苦和危险的人。

可每当夜深人静，独自一人躺在陌生的酒店房间里，他都会想起于晚晚的笑容，想起她温暖的怀抱，想起她坚定地说“我不会放弃你”时的模样。心里的思念像潮水般涌来，几乎要将他淹没。

他拿出手机，点开于晚晚的朋友圈，看着她画的芦苇，看着她分享的日常，指尖在屏幕上轻轻摩挲，仿佛能触碰到她的温度。他忍不住点开聊天框，输入了一行字：“我很好，你也照顾好自己。”

可犹豫了许久，他还是把字删掉了，退出了聊天框。

他不能软弱，不能回头。他注定是孤独的，不能拖累她。

沈砚关掉手机，躺在床上，睁着眼睛看着天花板。窗外的月光透过窗帘的缝隙照进来，在地上投下一道长长的影子，像他心底无法摆脱的孤独和牵挂。

他不知道，于晚晚还在为他寻找真相；他不知道，于晚晚还在等他回去；他更不知道，当真相揭开的那一刻，他是否有勇气面对，是否有勇气抓住那份来之不易的温暖。

他只知道，此刻的他，无比思念那个在雪夜里为他递上热茶的女孩，无比思念那个在修复室里与他并肩作战的女孩，无比思念那个坚定地说“我喜欢你”的女孩。

而千里之外的于晚晚，此刻正坐在书桌前，再次翻开了柳玉茹的信纸。她看着信中“唯念幼子沈砚”的字句，心里暗暗发誓：沈砚，无论多难，我都会找到真相，都会等你回来。等你回来，我会告诉你，你母亲从未负你，你也从未孤单。

窗外的桃花开得正盛，微风拂过，花瓣簌簌落下，像一场粉色的雪。于晚晚看着窗外的美景，心里充满了期待。她相信，等到沈砚回来，等到真相大白的那一天，所有的痛苦和误解都会烟消云散，而他们之间的感情，也会像这春日的繁花一样，绽放出最美的姿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