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黑道走向星际的男人 第80章 镜像中的裂痕

冰冷的海水舔舐着临时漂浮物的边缘，灰蒙蒙的天空终于彻底放亮，雨势渐歇，只留下刺骨的寒风和一片狼藉的海面。远方，黑曜石分部最后的结构没入水下，只留下巨大的漩涡和漂浮的油污、碎片，证明着那里曾存在的庞大存在。

楚青天紧紧抱着柳念，用自己湿透且残破的身体尽可能为她遮挡寒风。柳念那声微弱的“哥哥”如同最强的兴奋剂，支撑着他几乎枯竭的精神。他不停地低声呼唤着她的名字，用手轻轻拍打她冰冷的脸颊，试图让她保持意识。

柳念的眼睫又颤动了几下，终于完全睁开了眼睛。那双眼睛，依旧清澈，依旧带着楚青天记忆中的轮廓，但瞳孔深处，却弥漫着一片陌生的、如同初生婴儿般的迷茫与空洞。她看着楚青天，眼神里有关切，有依恋，却少了那份历经岁月沉淀的、独属于他们兄妹的默契与深刻。

“哥……哥……”她又唤了一声，声音细若游丝，带着一种不确定的试探。

“是我，念念，是我！没事了，哥哥找到你了！”楚青天喜极而泣，将她搂得更紧，仿佛要将她揉进自己的骨血里。“别怕，我们安全了，都过去了……”

柳念顺从地靠在他怀里，身体依旧虚弱，她微微蹙眉，似乎在努力回想什么，但最终只是疲惫地闭上了眼，低声道：“冷……头好痛……”

灰鸮操纵着漂浮板，尽量向着远离沉没点、看似陆地的方向划去。他的电子眼不断扫描着柳念的状态，沉默了片刻，用尽量平静的语气对楚青天说：“她的生命体征很微弱，体温过低，而且……大脑活动模式非常奇怪，波动剧烈，但某些区域的反应又异常沉寂。不像是单纯的虚弱或创伤后遗症。”

楚青天的心猛地一沉：“什么意思？是那个改造过程的副作用吗？”

“可能不止。”灰鸮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凝重，“青天，你先别激动，我需要确认一下。”他示意楚青天稍微抬起柳念的左臂，在她纤细的手腕内侧，靠近掌根的地方，仔细寻找着什么。

楚青天不解，但还是照做了。柳念的手臂冰冷苍白，皮肤下青色的血管清晰可见。灰鸮用指尖轻轻擦拭掉一块沾着的污渍，突然，他的动作停住了。

在那里，在极其不起眼的位置，有一个几乎与肤色融为一体的、极其微小的印记。那不是伤疤，也不是胎记，而是一个由极细线条构成的符号——一个抽象的双螺旋图案，内部嵌着一个几乎肉眼难辨的编号：L-07。

楚青天的瞳孔骤然收缩！这个符号……他在天穹科技的一些高度机密的研究资料残片中见过！这是……“复制体序列标识”！

一股寒意，比海水更刺骨，瞬间从脊椎窜上头顶，让他浑身血液几乎冻结！

“不……这不可能……”他喃喃自语，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猛地看向柳念的脸，那张他无比熟悉、刻骨铭心的脸。是念念，绝对是念念！每一个细节都对！可是……这个标识……

灰鸮看着楚青天瞬间煞白的脸色，沉声道：“你认出来了。看来我的猜测没错。她，很可能不是你的妹妹柳念……至少，不是最初的那个。”

“克隆人……？”楚青天的声音干涩沙哑，这个词重若千钧，几乎砸碎了他所有的坚持和喜悦。他千辛万苦，几乎付出生命代价救出来的，只是一个……复制品？

巨大的荒谬感和被愚弄的愤怒，夹杂着深入骨髓的失望，几乎要将他吞噬。林清瑶！这一切都是她的阴谋吗？用一个克隆体作为诱饵？那真正的念念在哪里？！还是说……真正的念念早已……

他不敢想下去。

似乎感受到楚青天剧烈波动的情绪和骤然松开的怀抱，柳念（或者说，L-07）不安地动了动，又睁开了眼睛。她看到楚青天脸上从未有过的、混杂着痛苦、怀疑和愤怒的复杂表情，眼中闪过一丝恐惧，怯生生地伸手想去拉他的衣角：“哥哥……你怎么了？”

这一声“哥哥”，此刻听在楚青天耳中，却充满了讽刺。他看着那双与妹妹一模一样的眼睛，里面映照出的却是他自己扭曲而痛苦的脸。他该怎么办？把这个有着妹妹外表、却可能只是一个实验体的“东西”推开吗？

就在他内心天人交战，几乎要被这残酷的真相击垮时，漂浮板撞上了什么东西，停了下来。他们抵达了一处被海浪冲刷得崎岖不平的礁石滩。

灰鸮率先跳下去，固定好漂浮板，然后伸手想要帮忙扶柳念/L-07。

楚青天却下意识地挡了一下，动作僵硬。灰鸮看了他一眼，低声道：“无论她是什么，现在她是个需要救助的生命。而且，她是目前为止，我们找到真正柳念的唯一线索。”

这句话点醒了楚青天。是的，线索！这个克隆体的存在，本身就证明了天穹科技在柳念身上进行的实验远比他想象的更深入、更黑暗。她身上一定携带着关键信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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