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黑道走向星际的男人 第276章 残骸漂流，微光引航

绝对的黑暗，并非没有光，而是缺乏任何可以被感知和理解的结构。维度乱流便是如此，它并非虚空，而是充斥着破碎的规则碎片、湮灭的能量余波、以及来自不同时空象限的、杂乱无章的信息回响。这里没有方向，没有时间，只有永恒的、无意义的混沌喧嚣。

楚青天的意识残骸，便是在这样的环境中漂浮。

那由破碎琉璃与浑浊光芒勉强粘合而成的外壳，在乱流的冲刷下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表面不断剥落着细微的碎屑，仿佛随时都会彻底解体。外壳之内，那点执念的火星更是微弱到了极致，如同暴风雪夜中最后一点烛火，明灭不定，只能紧紧蜷缩，维系着最基础的存在感知，连“思考”都已成为一种奢侈。

他失去了几乎所有的力量，失去了对规则的解析与掌控能力，甚至失去了清晰的自我认知。只剩下一点最本能的“存在”意识，以及那深植于灵魂深处（如果混沌意识也有灵魂的话）的、对“外面”那一丝气息的顽固记忆。

这记忆，此刻成了他在无尽混乱中，唯一可以锚定自身的、微不足道的“坐标”。

漂流，漫无目的，永无止境。

不知过去了多久，也许是一瞬，也许是万年。意识残骸在穿过一片尤其狂暴的规则碎片带时，外壳发出了刺耳的碎裂声，一道明显的裂痕贯穿了那浑浊的光芒，仿佛下一刻就要彻底裂开。

就在这濒临彻底毁灭的边缘，那点执念的火星，仿佛被死亡的冰冷所刺激，猛地跳动了一下！

一股微弱到几乎不存在的、混合了他自身混沌本质与一丝残留裁决气息的波动，不受控制地从裂痕中逸散了出去。

这波动太微弱了，在浩瀚的维度乱流中，本应如同一声叹息，瞬间便被淹没。

然而——

就在这丝波动扩散开来的刹那，在遥远至不可测的、某个同样处于维度间隙的、极其隐蔽的角落，某个沉睡的存在，或者说是某个沉寂的装置，其核心深处，一个早已被尘埃与遗忘覆盖的、与“虚数之海”和“混沌规则”相关的感应模块，仿佛被这丝同源的、却又带着一丝陌生裁决味道的波动所触动，极其缓慢地……苏醒了一丝。

没有光芒大作，没有能量爆发。只有一丝比楚青天的意识火星还要微弱的、带着某种古老苍凉气息的引导信号，如同穿越了万古时空的萤火，穿透了重重维度迷障，精准地、却又无比温柔地，映照在了楚青天那即将破碎的意识残骸之上。

这引导信号，并非语言，也非坐标，更像是一种……共鸣的邀请。一种源于同根同源的本质，对漂泊浪子的无声呼唤。

对于几乎失去一切的楚青天而言，这丝微弱到极致的引导信号，却如同在无边黑夜中看到的灯塔！

他那濒死的执念火星，如同被注入了最纯粹的火力，猛地炽亮了一分！求生的本能被激发到了极致！

走！去那里！

残骸不再随波逐流，而是开始以一种极其笨拙、极其艰难的方式，调整着自身那破烂不堪的“姿态”，朝着那引导信号传来的方向，一点一点地、挣扎着“游”去。

每前进一丝距离，都需要耗费巨大的心力，都让外壳上的裂痕扩大一分。那浑浊的光芒愈发黯淡，仿佛随时都会彻底熄灭。

但他没有停止。

那引导信号，是他存在至今，遇到的唯一一个并非充满恶意与禁锢的“外界”联系。是他对“外面”渴望的唯一印证。

他必须抵达那里！无论那里是什么，是新的囚笼，是最终的归宿，还是……真正的“外面”！

维度乱流依旧狂暴，规则碎片如同暗礁，不断撞击着残骸。每一次撞击，都让那点意识火星剧烈摇曳，仿佛下一刻就会彻底消散。

然而，那遥远的引导信号，却始终稳定地、持续地闪烁着，如同一位耐心无比的引路人，在黑暗中为他指引着方向。

这场在毁灭边缘的艰难跋涉，不知持续了多久。楚青天的意识几乎完全模糊，只剩下那点执念在机械地驱动着残骸，朝着光的方向挪动。

终于，在穿越了一片尤其粘稠、仿佛由凝固的悲伤与绝望构成的规则雾霭后，前方的景象，豁然……改变了。

那不再是无穷无尽的混乱与破碎。

在他“眼前”（如果残骸还有视觉的话），出现了一片相对稳定的区域。

那并非物质世界，也不是“收藏家”那种高度秩序化的维度。而是一片……废墟。一片漂浮在维度乱流中的、无比庞大的、由某种未知文明的造物残骸构成的寂静坟场。

可以看到断裂的、风格奇异的巨大金属骨架，其上覆盖着早已失去活性的能量纹路；可以看到破碎的、如同山峦般的晶体结构，内部封存着凝固的光影；甚至可以看到一些半透明的、如同水母般漂浮的、结构复杂的生物质残骸，散发着微弱而悲伤的信息回响。

这片废墟坟场，寂静地悬浮在乱流之中，仿佛一个被遗忘的战争遗迹，或者一个文明最终的墓碑。它自身散发着一股微弱但却稳定的力场，将外界的维度乱流稍稍隔绝开来，形成了一个相对平静的“港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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