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中毕业后的十五年人生 第45章 嗅探

回到青峰镇的宿舍，已近深夜。余庆没有立刻休息，而是将影厅中听到的模糊低语、声音方位、声线特征，连同当时的环境情况，细致地记录在加密笔记上。这条信息太过微弱，如同风中游丝，无法作为有效情报直接传递，但他还是决定在下次联络时作为背景信息附带提上一笔。在侦察工作中，有时正是这些看似无用的碎片，在后续的拼图中意外地找到位置。

第二天是周日，天气阴沉，乌云低垂，似乎酝酿着一场春雨。余庆决定再去镇上走走，以“购买日常用品”为掩护，重点观察几家汽修店和镇边缘那些可能停放车辆的空地、废弃院落。银灰色面包车的线索，始终是他心头的一根刺。

他推着摩托车，先是在镇中心的几家日杂店和小超市转了转，买了些牙膏、肥皂之类的物品，顺带留意店内顾客和店外的停车情况，一无所获。

随后，他骑着摩托车，开始沿着镇外围的道路缓行。轮胎修理铺、农机修理点……他借口询问轮胎气压或者简单保养的问题，与店主或伙计搭话，目光则快速扫过修理间内外停放的车辆。大部分是农用车、摩托车和几辆破旧的小轿车，并未发现目标。

就在他准备转向另一片区域时，目光掠过镇子最西头、靠近通往柳沟村岔路口的一片荒弃的打谷场。场院边缘，几棵老槐树下，似乎停着一辆颜色偏暗的车辆，车身被茂密的树枝阴影遮挡了大半。

余庆的心跳略微加速。他保持车速，没有直接靠近，而是先驶过路口，在前方一个拐弯处停下，假装检查摩托车链条。从这个角度，利用树木的缝隙，他能更清楚地看到那辆车的轮廓——是一辆面包车，颜色因为光线和灰尘的缘故，看不太清是银色还是灰色，车型……有点像。

他无法确认。距离有点远，而且树枝遮挡严重。

直接过去查看风险太大，如果真是目标车辆，附近很可能有眼线。

他沉吟片刻，决定采用更迂回的方式。他记得这附近住着几户人家，或许可以借口问路或者打听点别的事情。

他推着摩托车，走向距离打谷场最近的一户人家。院门半开着，一个老人正坐在门槛上抽着旱烟。

“大爷，问个路，”余庆露出一个温和的笑容，“去河西村是沿着这条路一直走吗？”他指了一条相反方向的路。

老人抬起浑浊的眼睛，看了他一眼，用烟杆指了指正确的方向：“后生，走反了，那边是去柳沟的。河西得往回走，过桥右拐。”

“哦哦，谢谢大爷！”余庆连忙道谢，顺势问道：“这附近挺清静啊，那边场院废了挺久了吧？”他状似随意地指了指打谷场的方向。

“可不是嘛，”老人吐出一口烟，“早没用了，平时鬼影子都没一个。就是偶尔……”他顿了顿，似乎在回想，“偶尔好像有辆车停那儿，也不知道谁的，神出鬼没的。”

余庆的神经立刻绷紧了，但脸上依旧是不甚在意的表情：“是吗？估计是谁家临时停放的吧。谢谢您啊大爷。”

他不再多问，推着摩托车转身离开，心中却已翻涌起来。老人无意间的话，极大地提高了那辆神秘面包车的嫌疑。

他没有回头，径直骑着车离开了这片区域，直到驶出一段距离，才在路边停下。他需要立刻将这条信息传递出去。打谷场、疑似车辆、老人证词——“神出鬼没”。

这一次，线索不再模糊。它指向了一个具体的地点，一个可能被犯罪分子用作临时中转或隐蔽的据点。

他看了看阴沉的天色，加快了车速。必须在下次死信箱开启前，将这条信息加密写好。机会稍纵即逝，那辆“神出鬼没”的面包车，不知何时又会消失。

春雨终于淅淅沥沥地落了下来，打在摩托车的挡风玻璃上，溅开细密的水花。余庆在雨幕中穿行，感觉自己也仿佛成了一道影子，在光与暗的交界处，执着地嗅探着隐藏的危险气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