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哥要见你。”
丽姐电话里的这五个字,像五记重锤,敲在余庆的心上。短暂的加速的心跳过后,是磐石般的沉静。他等这一刻已经太久,这是深入虎穴最关键的一步,也是风险最大的一步。
“明白,丽姐。我随时可以。”他的回应没有一丝波澜,仿佛只是接到一个普通的会议通知。
“现在,来‘老地方’接我。”丽姐说完便挂了电话。
“老地方”指的是镇外一处废弃的砖窑,是丽姐惯用的隐秘会面点之一。余庆没有丝毫耽搁,立刻动身。他仔细检查了随身物品,确保没有留下任何可能暴露身份的痕迹,尤其是那枚从不离身的弹壳,也被他更加隐秘地藏好。
夜色浓重,废弃砖窑如同一个蛰伏的巨兽,在荒野中露出残破的轮廓。丽姐的黑色轿车已经停在窑口,她独自靠在车边,指尖夹着一支细长的香烟,猩红的火点在黑暗中明明灭灭。
看到余庆走来,她掐灭烟头,拉开车门:“上车。”
余庆坐上副驾驶,丽姐亲自驾车,车子无声地滑入更深的黑暗。她没有开往镇上,而是驶向与邻市交界处、一片更为偏僻的山区。
车内气氛沉默而压抑。丽姐专注开车,偶尔通过后视镜观察着后方。余庆则像一尊沉默的雕塑,目光平静地注视着前方蜿蜒的山路,大脑却在高速运转,记忆着路线、地形,分析着各种可能出现的状况。
“待会儿见到火哥,少说话,多听。”丽姐忽然开口,打破了沉默,声音在狭窄的车厢里显得有些空洞,“他问什么,答什么,不该问的,别问。”
“明白。”余庆点头。
“你这次做得不错,”丽姐的语气缓和了些,带着一丝提点,“火哥最看重的就是能力和结果。‘路’通了,你功不可没。但记住,在他面前,收起你那套狠劲,要懂得收敛。”
这是在教他生存之道,也暗示着火哥的威严与难以捉摸。
“谢谢丽姐提点。”余庆低声道。
车子最终在山坳深处一栋孤零零的、外表看起来像是护林站的三层小楼前停下。小楼周围拉着不起眼的铁丝网,几个黑影在暗处若隐若现,警惕地注视着来车。气氛瞬间变得肃杀。
丽姐下车,对暗处打了个手势,然后带着余庆走向小楼。铁门无声地打开,一个面无表情、身材壮硕的汉子做了个搜身的手势。余庆坦然张开双臂,对方检查得很仔细,确认没有携带任何武器和电子设备后,才放行。
楼内装修与外观的破败截然不同,简洁却透着一种冷硬的奢华。他们被引到二楼的一个房间门口。丽姐深吸一口气,轻轻敲了敲门。
“进来。”里面传来一个低沉、略带沙哑的男声。
丽姐推开门,侧身让余庆先进。
房间很大,灯光调得很暗,只开着一盏书桌前的台灯。一个穿着深色 polo 衫、身材精干的中年男人背对着他们,站在巨大的落地窗前,望着窗外漆黑的山影。他手里端着一杯威士忌,冰块在杯中轻轻碰撞,发出细微的声响。
仅仅一个背影,就给人一种沉重的压迫感。这就是“火哥”。
“火哥,阿庆来了。”丽姐恭敬地说道。
火哥没有立刻转身,依旧看着窗外,仿佛外面的黑暗蕴含着无尽的秘密。过了足足一分钟,他才缓缓转过身。
灯光勾勒出他的侧脸,线条硬朗,眼角有着深刻的纹路,眼神锐利如鹰,带着一种长期掌控权力、洞悉人性的冷漠和审视。他的目光越过丽姐,直接落在余庆身上,如同两把冰冷的解剖刀,似乎要剥开他的皮肉,直视他的灵魂。
余庆感到一股无形的压力笼罩下来,但他依旧站得笔直,目光平静地迎向火哥的审视,没有躲闪,也没有谄媚。
“你就是阿庆?”火哥开口,声音不高,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权威。
“是,火哥。”余庆微微欠身,态度不卑不亢。
“丽姐把你夸得像朵花,”火哥踱步到书桌后坐下,将酒杯放在桌上,双手交叉放在身前,“说说看,搞定赵德明,打通那条路,你怎么做到的?”
他没有问细节,而是问“怎么做到的”,这是在考察余庆的思维模式和处事能力。
余庆心念电转,早已准备好说辞,但摒弃了所有渲染和夸张,用最简洁、最直接的语言回答道:“找到人,控制人,弄清麻烦,用组织的钱解决麻烦。过程中遇到阻拦,清除阻拦。”
他没有提自己如何浴血奋战,只强调了结果和过程中的必要手段,语气冷静得像是在做任务简报。
火哥眼中闪过一丝极难察觉的讶异,似乎没料到余庆会如此回答。他喜欢这种风格,直接,高效,不带多余情绪。
“清除阻拦……阿彪的事,我听说了。”火哥身体微微前倾,灯光在他脸上投下更深的阴影,“你不怕他手下的人报复?不怕丽姐怪你下手太重?”
这是一个尖锐的问题,直指余庆面临的内部危机和可能的后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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