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重瞳能看见气运 第110章 新生·彼岸

万古葬土的震动持续了三天三夜，才渐渐平息。那仿佛连接着世界尽头的归墟之眼，在源逆之核毁灭后，失去了邪力的持续牵引与污染，狂暴的混沌气流开始变得和缓，虽然依旧危险，却不再向外肆意扩张，反而有了一丝向内缓慢收缩、自我修复的迹象。笼罩在葬土上空万古不散的铅灰色死寂雾霭，被那日“逆鳞一击”残余的皇道金辉与净化星芒涤荡，稀薄了许多，偶有微光自天穹裂隙洒落，照亮这片亘古黑暗的土地。

葬天神殿已成废墟。断壁残垣间，各方势力正在清理战场，救治伤员，收殓逝者。悲壮与胜利后的疲惫，弥漫在空气中。

顾玄四人被安顿在神殿废墟外围一处临时搭建的营地中。他们透支太过，尤其是顾玄和星漪，几乎伤及本源，昏迷了两日才相继醒来，此刻依旧虚弱，需要长时间静养调理。庚子渊亲自出手，以精纯的星辰本源为他们稳固伤势，又赐下守夜人珍藏的圣药。

这一日，顾玄正于静室中缓缓运转《九天帝龙诀》，吸收药力，修复体内千疮百孔的经脉。寂灭玄瞳空间内，弑神戟安静悬浮，戟身原本暴戾的暗红煞气，在吸收了部分崩解的源逆之核能量（主要是其中被净化提纯的龙族本源与天地精粹），又经历了“逆鳞一击”中皇道法则的洗礼后，变得深沉内敛，暗红之中隐现金色龙纹，凶威不减，却少了几分躁动，多了几分灵性与威严。它仿佛完成了一次蜕变，与顾玄的联系也更加紧密，心念微动，便能如臂指使。

而他的左眼，变化则更为明显。原本幽深似海的寂灭玄瞳，此刻瞳仁深处，那抹龙皇馈赠的金辉已彻底与寂灭本源融合，形成了一种独特的暗金色泽。瞳力不仅完全恢复，感知、洞察、乃至对气运的窥视与干涉能力都大大增强。更玄妙的是，当他凝神内视时，仿佛能在瞳术本源中看到一丝微弱的、不断生灭轮回的虚影——那是触摸到一丝“轮回”法则边缘的迹象。或许，可以称之为【轮回龙瞳】的雏形。

门外传来轻盈的脚步声，星漪端着药膳走了进来。她气色比前两日好了许多，银发依旧，但发梢那缕金色更为明显，为她清冷的容颜增添了几分尊贵。额间龙角晶莹，气息虽未完全恢复，却更加凝练纯净，隐隐已有元婴初期的扎实根基。

“感觉如何？”星漪将药膳放在顾玄面前，眼中带着关切。

“好多了，至少能自己走路了。”顾玄笑了笑，握住她的手，“倒是你，别太劳累。”

星漪轻轻摇头，挨着他坐下，望向窗外依稀可见的归墟之眼轮廓，眼中闪过复杂情绪：“那些被囚的龙魂前辈……真的安息了吗？”

“龙皇陛下以圣冢为引，祖龙源珠为凭，为它们重塑了魂归之所。”顾玄温声道，“它们的力量虽已消散大半，但真灵得以解脱，归于龙族英灵殿，这或许是最好的归宿了。银霁长老的龙魂也在源珠滋养下稳定下来，假以时日，未必没有复苏的机会。”

星漪点点头，将头轻轻靠在顾玄肩上，低声道：“父亲和母亲……还有龙皇陛下他们……终于可以安息了。我们……没有辜负他们的期望。”

“嗯。”顾玄揽住她的肩，感受着彼此的体温与心跳。历经生死，劫后重逢，许多话语已无需多言。

又过数日，顾玄伤势稍稳，各方势力的首脑齐聚于营地中央最大的帐篷内，商议战后事宜。

帐内气氛肃穆。庚子渊坐于主位，顾乾坤、金焱老妖（伤势不轻，气息萎靡）、青阳剑宗副宗主、玄水宫大长老、司徒影（代表司徒家）、木灵族使者，以及几位其他势力的代表分坐两旁。顾玄和星漪也在邀请之列，坐在靠前位置。

“此番浩劫，赖诸位同心戮力，尤其是顾玄小友四人，于绝境中寻得龙皇遗泽，一举摧毁邪核，功莫大焉。”庚子渊率先开口，目光扫过众人，最后落在顾玄身上，带着毫不掩饰的赞赏。

众人纷纷点头称是，看向顾玄的目光充满了敬佩与惊叹。这位昔日被废的顾家帝子，如今已成长到足以影响一界命运的地步。

“天命阁余孽已基本肃清，其首脑大尊者被擒，正在由守夜人审讯，以期挖出更多关于域外邪魔的信息。”顾乾坤接口道，语气沉稳，“经此一役，我顾家上下也已认清是非，老祖顾天涯……已被证实彻底邪化，其留在祖地的后手与党羽正在清查。我以顾家家主之名宣布，顾玄帝子血脉纯正，功勋卓着，即日起重归帝子之位，享一切尊荣与权柄！”

他此言一出，帐内响起一阵低语。顾家帝子之位更迭，关乎中州格局。但此刻无人反对，顾玄的实力与功劳，已无可置疑。

顾玄起身，对着顾乾坤及众人微微一礼，神色平静：“多谢家主，多谢诸位前辈认可。帝子之名，于我而言，更是一份责任。顾家经此动荡，需重振纲纪，安抚人心。我愿尽一份力，但……”他话锋一转，目光澄澈，“我的道路，或许不止于顾家一隅。”

众人一怔，旋即了然。以顾玄如今展现的潜力与眼界，确实已非一个帝族所能局限。

庚子渊抚须微笑：“小友志存高远，乃此界之幸。守夜人亦期待与小友有更多合作，共同守望此界长夜。”

“至于龙族……”星漪此时也站起身，银眸扫过众人，带着属于王族的威严，“我寒螭一脉星漪，得龙皇陛下传承，暂领龙族残余。万古葬土深处的龙皇圣冢，将为龙族新的圣地与祖地。我族需要时间休养生息，重建家园。希望与各方，能和平共处，守望相助。”

她的声音清冷而坚定，虽初入元婴，但那份源自血脉与传承的高贵气度，让人不敢小觑。木灵族使者率先表示支持，其他势力也纷纷附和。龙族虽衰，但其底蕴与星漪背后的顾玄（以及守夜人），足以让各方给予尊重。

随后，各方又商讨了关于万古葬土的处置、被救“气运引子”的安置、以及后续联合防范域外威胁等事宜。金焱老妖代表烈阳妖谷表态，将约束妖族，不再与天命阁余孽勾结，并与各方修好。一场决定中州乃至此界未来格局的会议，在相对平和的气氛中落下帷幕。

又过了半月，顾玄等人伤势进一步好转，决定离开万古葬土。

临行前，他们再次进入龙皇圣冢拜别。坟冢依旧，断剑与源珠光芒柔和。九座龙形墓碑静静矗立，散发着安宁的气息。银霁龙魂所化的光茧在源珠旁沉浮，生机缓慢而稳定地增长着。

“陛下，晚辈即将离去。龙族与此界，晚辈必不负所托。”顾玄与星漪对着坟冢深深一拜。

圣冢寂静，唯有温暖的龙力流转，仿佛在无声地祝福。

离开葬土，重返中州。第一站，便是望北城。

如今的望北城，似乎比往日更加繁华，却也多了几分肃穆。顾家剧变、葬土大战的消息早已传开，顾玄与星漪的声望如日中天。

他们回到了司徒影的那处别院。杨振和苏蝉决定暂时留下，杨振需要消化在龙皇圣冢获得的阵道感悟，并打算游历中州，精研阵法。苏蝉的星辰之瞳经过此番历练，已到突破边缘，她计划前往青阳剑宗（因其宗门有一处观星圣地）或寻找守夜人进一步学习。

司徒影摇着折扇，笑容满面：“顾兄，星漪姑娘，日后但有所需，司徒家大门永远为二位敞开！我嘛，也该回去好好整顿家族事务了，这次可是把老本都押在你们身上了，哈哈！”

顾玄笑着与他碰杯，一切尽在不言中。

深夜，顾玄与星漪并肩立于别院最高的阁楼之上，眺望着灯火阑珊的望北城，以及远方依稀可见的、笼罩在淡淡星辉下的顾家祖地轮廓。

“接下来，有什么打算？”星漪轻声问。

顾玄握住她的手，感受着掌心传来的温润与坚定：“先回一趟顾家祖地，有些旧账需要彻底清算，有些责任也需要担起。然后……”他望向无垠的星空，“我想去更远的地方看看。守夜人所说的‘源海’，那邪魔提及的‘标记’，还有这双眼睛指引的更高境界……此界之外，定然还有更广阔的天地。你愿意和我一起吗？”

星漪银金色的眼眸在夜色中分外明亮，她依偎进顾玄怀里，声音轻柔却坚定：“你在哪里，我就在哪里。龙族重建非一日之功，有祖龙源珠与圣冢在，族中事务可托付给几位苏醒的龙魂长老。我的路，是跟随你，也是跟随父亲和龙皇陛下未尽的道路——守护值得守护的一切。”

顾玄心中暖流涌动，将她搂得更紧。

“不过，”星漪忽然抬头，眼中闪过一丝狡黠，“在出发之前，你是不是该……正式去龙族圣冢提个亲？毕竟，我可是龙族现任的‘暂领者’呢。”

顾玄一愣，随即失笑，郑重点头：“好！一定风风光光地去提亲！”

两人相视而笑，所有的艰辛、苦难、离别，在此刻都化为了对未来的无限期待与温暖。

一个月后，顾家祖地举行盛大典礼，正式迎回帝子顾玄。典礼之上，顾玄宣布将与龙族暂领者星漪结为道侣，并将在不久后共赴龙族圣冢完成仪式。消息传出，中州震动，万修来贺。

又三月，顾玄与星漪在龙皇圣冢，在庚子渊、顾乾坤、司徒影、杨振、苏蝉等至交好友，以及龙族残余、顾家部分高层的见证下，缔结同心之契。礼成之时，祖龙源珠与裁决断剑共鸣，龙皇圣冢霞光万道，龙吟隐隐，仿佛万千龙族英灵为之祝福。

此后数年，顾玄以帝子身份整顿顾家，拔除顾天涯残余势力，与星漪联手调和各方，中州迎来了一段相对和平发展的时期。星漪逐步整合龙族力量，于万古葬土边缘建立起新的龙域。杨振成为名动中州的阵法宗师，苏蝉的星辰之瞳大成，被守夜人正式吸纳。

而顾玄的左眼【轮回龙瞳】日益精深，弑神戟也随着他征战四方（清理天命阁残余、镇压一些因葬土动荡而出的邪物），凶威内敛，灵性十足。他感觉自己的修为已至元婴巅峰，前方似有一层薄而坚韧的壁垒，那便是化神之境。

这一日，夕阳西下，顾玄与星漪携手立于新建的龙域最高的“守望峰”上。脚下是初具规模的龙族城池，银辉与星光点点。远方，中州大地山河壮丽，万家灯火渐次亮起。

“准备好了吗？”星漪轻声问。她已知晓，顾玄感应到了突破化神的契机，那契机隐隐指向“源海”的方向，也与那邪魔最后留下的“标记”之谜相关。

顾玄点头，目光穿透云海，望向那天际尽头，仿佛看到了更加浩瀚无垠的世界。“此界安宁初定，但有守夜人、有顾家、有各方英杰守望，可保无虞。我们的路，在星辰之外。”

他转身，看向身旁容颜倾城、眼神坚定的女子，笑道：“夫人，可愿与我，共赴彼岸？”

星漪嫣然一笑，握住他的手，十指紧扣：“愿随君往，纵使彼岸无涯，此心不移。”

两人身影在夕阳余晖中拉长，渐渐与那巍峨的山峰、辽阔的大地融为一体。而在他们目光所及的遥远天际，第一颗晚星已然亮起，清冷而永恒，仿佛在指引着无数可能的前路。

（全书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