盗墓：南瞎北哑野疯子 第52章 本性

星月之下，三道身影如同鬼魅，穿梭于山林之间，速度极快。

张起灵一马当先，他对气息和方向的感知远超常人，即使在复杂如迷宫的秦岭山脉中，也能精准地找到通往那片地下巨洞的路径。

沈野紧随其后，步履轻盈，气息绵长，显然道法修为又有所精进。

黑瞎子则坠在最后，嘴上不停，一会儿吐槽山路难走，一会儿又好奇地询问沈野打算怎么“进食”那神树力量，聒噪却也让这趟充满未知的旅程少了些许沉闷。

“野子，你说的‘进食’，是像吃饭一样啊呜一口？还是像喝水一样咕咚咕咚？”黑瞎子压低声音，凑近问道。

沈野懒得理他。

张起灵头也不回，丢过来两个字：“闭嘴。”

黑瞎子：“……得，哑巴都嫌我吵了。”他缩了缩脖子，安静了没几分钟，又忍不住开始哼起了不成调的小曲。

越靠近目的地，空气中的异样感便越发明显。一种无形的压力笼罩下来，连虫鸣鸟叫都绝迹了，只剩下死一般的寂静。周围的树木形态也开始变得怪异扭曲，仿佛在无声地诉说着曾经承受过的精神侵蚀。

终于，在那个熟悉的、通往地下的矿洞入口前，三人停下了脚步。

幽深的洞口如同巨兽贪婪张开的嘴，向外逸散着冰冷、混乱而又带着诱惑的气息，比之前通过水镜感知到的要微弱，却更加真实可怖。

沈野站在洞口，深深吸了一口气，眼中非但没有惧色，反而流露出一种见到猎物的锐利光芒。他回头，看向身后的张起灵和黑瞎子，三人对视一眼，加快脚步向深处走去。

矿洞深处，潮湿阴冷，空气里弥漫着泥土的腥气和一种难以言喻的、如同金属锈蚀又混合了腐朽梦魇的怪异味道。

仅有黑瞎子手中强力手电的光柱和三头戴式矿灯在无边的黑暗中撕开一道道口子，照亮脚下崎岖不平、时而需要俯身才能通过的道路。

与之前通过水镜“旁观”时的凝重不同，亲身踏入这片被神树力量侵蚀过的领域，沈野的表现让张起灵感到一丝陌生，却又更贴近真实。

他不再仅仅是那个冷静布局、言语犀利的“旁观者”和“点醒者”。此刻的沈野，更像一个充满了探究欲的学者，或者说，一个发现了新奇玩具的孩子。

他会在经过某些岩壁时突然停下，用手指捻起一点在灯光下泛着诡异幽蓝光泽的苔藓，放在鼻尖轻嗅，甚至用指尖微微感受其能量波动，喃喃自语：“竟能依附岩石承载精神碎片…奇特的惰性载体。”

他会蹲在一条早已干涸、但河床底部布满扭曲裂纹的地下河道边，仔细观察那些裂纹的走向，眼中闪烁着推演的光芒：“力量的余波曾在此激荡，方向指向核心…看来当时的冲击比水镜显示的更猛烈。”

他甚至会捡起一块看似普通、却隐隐散发不安气息的矿石，在手中掂量，仿佛在评估其内部残留的“信息量”。

这种旺盛的、几乎不加掩饰的好奇心，与张起灵记忆中任何需要他回护的人都不一样。无邪的好奇往往伴随着莽撞和需要被拯救的结局，而沈野的探索，每一步都带着清晰的底线和强大的自信。

他触碰危险，研究危险，却始终游刃有余，仿佛周身有一个无形的力场，将那些足以让常人精神错乱的残余蛊惑隔绝在外。

张起灵沉默地跟在沈野身侧半步的位置，黑金古刀并未出鞘，但他全身的肌肉都处于一种微妙的备战状态，随时可以应对任何突发情况。

他看着沈野如同蝴蝶穿花般在危险的边缘试探，却总能精准地避开那些能量淤积的“陷阱”，眼神深处掠过一丝极淡的了然。

这个人，不需要他像守护无邪那样去救，他需要的，或许只是一个稳定的后方，以及……偶尔的配合。

“啧，野子，你这瞅瞅那摸摸的，跟领导下乡视察灾情似的。”黑瞎子跟在后面，嘴依旧闲不住，手电光晃过沈野正在研究的一块布满孔洞、仿佛被无形之力蛀空的岩石，“看出啥花了没？这石头能值几个钱？”

沈野头也不回，语气平淡却带着一丝专注：“不值钱，但记录了瞬间的恐惧形态，有点研究价值。”

他屈指一弹，一道微不可察的清光没入石孔，那岩石微微一颤，表面不祥的气息顿时消散，化作普通碎石。

“得，您厉害。”黑瞎子耸耸肩，又看向张起灵，“哑巴，你看野子这劲儿头，像不像发现了新玩具的猫？挠一下，拍一下，就是不下死口。”

张起灵目光扫过沈野再次走向前方、毫不犹豫的背影，简短地应了一声：“嗯。”

不同于对无邪那种隐含担忧的默认，这一声“嗯”里，带着一种对同伴能力的认可，甚至……一丝难以察觉的纵容。

越往深处走，空气越发粘稠，那种无形的精神压力也越大。耳边开始出现若有若无的呓语，眼前偶尔会闪过扭曲的幻影，都是昔日被神树力量影响者残留的恐惧与执念所化。

黑瞎子哼着的小曲早就停了，墨镜后的眼神锐利如鹰，双刀虽在鞘中，但手一直按在刀柄上。张起灵更是如同定海神针，周身散发着一股冰冷的煞气，将试图靠近三人的混乱精神碎片无声震碎。

终于，穿过一道狭窄的岩缝，眼前豁然开朗。

那株巨大的青铜神树再次映入眼帘，依旧矗立在巨大的地下空洞中央，宏伟，古老，散发着冰冷的金属光泽。

但与水镜中看到的、充满活性蛊惑力的状态不同，此刻的神树显得有些“黯淡”。庞大的树干和枝桠上，依旧缠绕着无数如同血管般搏动的幽暗能量流，但搏动的频率缓慢了许多，光芒也晦暗不明，仿佛陷入了某种沉睡或虚弱期。

整个空间充斥着一种散逸的、无主的能量场，如同风暴过后的余烬，依旧灼热，却失去了核心的意志。

沈野站在洞穴边缘，深深吸了一口气，眼中终于露出了此行的真正目标所带来的兴奋光芒。

“就是这里了。”他低语，随即快速从随身携带的布袋中取出几样器物——几面刻画着繁复符文的小旗，几块颜色各异的奇异矿石，还有一张看似陈旧却蕴含灵光的皮卷。

“瞎子，坎位，震位，离位，各插一旗，深三寸，不可有误。”沈野语速不快，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指令性。

“好嘞！”黑瞎子应声而动，身形如电，精准地将三面小旗插入沈野指定的三个方位，动作干脆利落，毫无拖泥带水。

沈野看向张起灵，指向神树主干正前方的一块空地，“守此处，任何实质化或精神体的干扰，格杀勿论。”

张起灵没有言语，只是默默走到那个位置，黑金古刀“锵”地一声出鞘半寸，冰冷的杀意弥漫开来，将他身后正在布阵的沈野牢牢护住。他如同最可靠的壁垒，将所有潜在的危险隔绝在外。

沈野则快速在张起灵身后，以那块空地为圆心，用矿石布下一个内外三层的复合阵法。皮卷铺在阵眼，他盘膝坐下，双手掐诀，口中念念有词。

随着他的咒文，布下的阵法骤然亮起！柔和却坚韧的光芒如同水银泻地，迅速蔓延，与神树散逸的幽暗能量接触的瞬间，发出“滋啦”的轻微声响。

阵法之力如同一个巨大的、无形的滤网，开始强行抽取、汇聚空间中那些混乱无比的能量流。

一时间，洞穴内光暗交错，能量激荡！被强行抽取的幽暗能量如同被触怒的群蛇，疯狂扭动、冲击着阵法光幕，发出尖锐的嘶鸣，其间还夹杂着无数扭曲的人脸和绝望的嚎叫，那是沉淀的精神碎片在做最后的挣扎。

黑瞎子守在阵法外围，双刀已然出鞘，刀光闪烁间，将几缕试图绕过阵法、扑向三人的具象化怨念斩碎成虚无。“动静不小啊野子！需不需要瞎子我给你吼两嗓子助助威？”

沈野没有理会他的调侃，全部心神都沉浸在引导与转化之中。他双手诀印变幻越来越快，阵法中心产生一股强大的吸力，将那些被过滤、提纯后的纯净精神力，如同长鲸吸水般纳入自身眉心。

这个过程显然并不轻松。沈野的额头渗出细密的汗珠，脸色时而泛红时而转白，周身气息剧烈波动。但他始终稳坐如钟，眼神锐利如刀，牢牢掌控着整个流程。

张起灵守在最前方，感受着身后能量奔涌的狂潮和沈野气息的起伏，他握刀的手稳如磐石，偶尔有漏网的、比较强大的能量冲击被他以自身强悍的血脉气息直接冲散。他不需要回头，也能感知到沈野虽然吃力，但局面始终在控制之内。

黑瞎子则游走在阵法边缘，如同最警觉的斥候，不仅防范外敌，还时刻注意着阵法的稳定，偶尔发现某个方位的矿石光芒稍黯，便会立刻补上一道内劲，确保阵法无虞。

三人的配合，在这幽深的地下洞穴中，达成了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默契。无需过多言语，各司其职，互为犄角，将后背交给彼此。

不知过了多久，洞穴内狂暴的能量流渐渐平息，神树本体似乎更加黯淡了几分，那些搏动的幽暗血管也近乎停滞。阵法光芒逐渐收敛，最终归于平静。

沈野长长地吐出一口浊气，那气息竟带着一丝淡淡的檀香与金属混合的奇异味道。

他睁开眼，眸中精光内蕴，深邃如星海，显然收获不小。他缓缓站起身，活动了一下有些僵硬的肢体，虽然疲惫，但精神焕发。

“搞定。”他看向护在自己身前的两个身影，语气带着一丝完成大事后的轻松。

张起灵归刀入鞘，转身看向他，目光在他脸上停留片刻，确认无恙，才几不可查地点了下头。

黑瞎子收刀凑过来，绕着沈野看了两圈，啧啧称奇：“行啊野子，这么大一锅‘乱炖’你都给吃下去了？没撑着？”他夸张地比划着，“感觉怎么样？是不是功力大涨，现在能一拳打穿山了？”

沈野失笑，摇了摇头：“只是消化了逸散的部分，聊作补充。它的核心，动不得，也无需动。”他看向那株沉寂的青铜神树，“此地，日后或成一片真正的死地，也好。”

此间事了，残留的威胁被清除，三人不再停留，沿着来路迅速撤离，将那片重归死寂的阴影，彻底抛在了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