兽世燎原 第65章 风暴的序曲

苏星的话语如同冰锥，刺入凌霄的耳膜，更刺入他的心脏。

“空间坐标……” 他扶着苏星手臂的指尖无意识地收紧，重复着这四个字，金色的瞳孔里先是难以置信，随即翻涌起滔天的巨浪。那不是愤怒，而是一种源于血脉深处的、对那段被尘封的毁灭历史的惊悸与被愚弄的震怒！

鹰族的古老传承中，关于那场导致文明断代的灾难，记载语焉不详，只模糊提及是“宿敌”的恐怖袭击，天空被黑暗吞噬，强者凋零。历代鹰王和祭司都将其视为种族史上最惨痛的伤疤和必须雪耻的仇恨象征。

可现在，苏星却告诉他，那场毁灭之后，敌人并非仅仅留下废墟与仇恨，还留下了一个隐秘的“坐标”？

这意味着什么？

蛇族从未真正离开？它们像潜伏在阴影中的毒蛇，始终将目光锁定在这里？还是说，那片圣地废墟，对它们而言，还有着未被发掘的价值，值得它们留下一个“后门”？

无数念头在凌霄脑中闪电般碰撞，让他一时间竟说不出话来。他只能感受到怀中苏星的虚弱，她身体的重量和冰冷的温度提醒着他，这个情报是她以何等凶险的代价换来的。

“先离开这里。” 凌霄的声音沙哑，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他不再追问细节，一把将几乎脱力的苏星横抱起来，双翼猛地展开，卷起一阵凛冽的寒风，瞬间冲天而起，远离了那座如同巨兽之口般的鹰首建筑。

直到飞回相对安全的悬崖平台，将苏星小心地放在铺着柔软兽皮的岩石上，并迅速取来清水和能量充沛的肉干递给她，凌霄才沉声开口，每一个字都像是从冰层下挤出来：

“把你看到的，所有细节，都告诉我。”

苏星靠坐在岩壁旁，小口喝着水，感受着温热的液体滑过干涩的喉咙，慢慢滋养着近乎枯竭的精神。她整理着混乱的思绪和那些烙印在意识深处的震撼画面，开始缓缓叙述。

她描述了那片记忆的海洋，描述了鹰族先辈与各种巨兽、与天灾抗争的壮阔景象，也描述了如何利用蛇族碎片制造缓冲区的险中求胜。最后，她重点描述了那股毁灭记忆的冲击——那吞噬光线的幽暗之火，那漠然的星空巨蛇虚影，以及……在那巨蛇尾部，崩塌山脉旁，那个极其细微的、不自然的空间“褶皱”，和其中透出的与“光之门”同源却更稳定的波动。

“……那不是攻击残留，凌霄，”苏星抬起眼，眼神虽然疲惫，却异常清澈坚定，“那感觉……更像是一个被精心设置、刻意隐藏的‘标记’。蛇族在毁灭一切的同时，留下了某种……可以再次连接那里的东西。”

随着苏星的描述，凌霄的脸色越来越沉，周身散发出的低气压几乎让平台周围的寒气都为之凝固。当听到苏星提及那星空巨蛇虚影，以及空间坐标的具体位置时，他猛地攥紧了拳，骨节发出清脆的响声。

他信了。

不是因为苏星的描述多么详尽，而是因为，在她叙述的过程中，他体内属于鹰族王者的血脉，竟然隐隐产生了一种共鸣般的悸动与刺痛！仿佛祖先残留在他血液中的不甘与警示，正在通过苏星这个“外人”之口，被再次唤醒！

“它们……竟敢如此！” 凌霄从牙缝里挤出这句话，金色的眼眸中燃烧着冰冷的火焰。这不啻于在鹰族的祖坟上插下标记，是对整个种族最极致的蔑视与侮辱！

“还有，”苏星顿了顿，略去了关于自身“星光”共鸣和接收到底层规则信息的部分——那太过惊世骇俗，连她自己都无法理解，暂时不便透露。她只是补充道，“我在抵抗那些记忆冲击时，感觉蛇族的力量……很诡异。它们似乎不仅仅是力量的毁灭，更像是一种……对文明，对某种特定痕迹的……‘收割’或‘观测’。”

这个补充，让凌霄的怒火中更多了一丝深思。收割？观测？这比单纯的宿敌复仇，听起来更加令人不寒而栗。

就在这时——

“唳——！”

一声尖锐无比、充满警示意味的鹰唳，从山谷入口的方向穿透风雪，急速传来！

凌霄脸色骤然一变，猛地站起身，望向声音来源的方向。这是外围巡逻战士发出的最高级别的警报！有强大的外来者，正在强行闯入这片被封锁的圣地废墟！

几乎是同时，苏星感觉到怀中那枚属于墨衍的通讯水晶，再次传来一阵微弱却清晰的灼热感。这一次，不再是星辉般的共鸣，而是带着狐族特有的、狡黠而清晰的意念波动，如同在她脑海中直接响起：

“看来，我亲爱的‘盟友’发现了了不得的东西呢。不过，麻烦似乎总与机遇并行……准备好，或许我们很快就要‘见面’了。”

墨衍的声音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以及一种洞悉一切的从容。

凌霄显然也察觉到了那不同寻常的入侵者气息，他双翼微振，挡在苏星身前，眼神锐利如刀，看向风雪弥漫的谷口方向，全身肌肉绷紧，进入了战斗状态。

苏星握紧了手中的水晶，心脏微微下沉。

蛇族坐标的真相刚刚浮出水面，墨衍的讯息紧随而至，而现在，又有不明的强大存在强行闯谷……

风暴，真的来了。

而且，是以一种远超所有人预料的方式，席卷而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