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符魔剑传 第130章 大彻大悟

东方志和柳九儿急步奔来出去，终于不久之后追上了失魂落魄的镇远镖局的人们。

东方志开口叫道：王老前辈！请等一等！

镇远镖局的汉子们缓缓转头，用带着无限哀愁的眼光看着两人，东方志被这些哀愁的目光逼的有想要退后的冲动，可是他还是强忍心中难受，缓缓开口道：可否让我见王老前辈一面！

众人面面相觑，这时，队伍的前方，王正阳也远远的看见了两人，思考过后，便对着徒弟点头示意，于是，镇远镖局的汉子们缓缓挪步，给东方志让开了一条小道。

东方志此刻于是也就在众人的目光中，带着柳九儿缓步上前，走的王正阳身边，王正阳缓缓转身，却是缓缓坐在一旁的一块大石头上，他此刻全身上下都只有两个字，落寞，直到此刻，所有人才终于想起来，这位武林前辈已经六十五岁了，只不过他之前永远都是精精神神的，浑身散发着前辈的自信，但到了现在，他才似乎终于显现出六十五老人的疲惫，他脸上早就变成白色的胡子也更加显眼。

东方志走到王正阳身边，看着他仿佛与之前判若两人的样子，心中也不禁一阵触动。

王正阳缓缓抬头，在看清了东方志的样子之后，也是缓缓点头，用有些沙哑的声音开口道：我记得你，你是在宣州的时候，劝我们去支援边城的那个阿志是吗？有什么事，快点说吧。

东方志点点头，当下也顾不得安慰他了，而是开口直抒胸臆道：我想请王老前辈留下来，边城现在的状态，不能再有人离去了，更何况边城马上就要迎来燕若禄那样的强敌，王老前辈作为大家公认的三侠之下第一人，您的战力，边城必不可少。

王正阳轻轻冷笑了几声，确实，按现在他王正阳的状态，东方志妄想让他留下来，真的会让人觉得有些好笑。

王正阳缓缓开口道：我愿意听你说几句，是因为我在宣州注意到了，你是个有胆识有脑子的年轻人，但是，我现在反而觉得自己好像看错了，你觉得就现在的状态，我会留下来再继续受那些人的侮辱吗？你难道一点脸面都不打算给我留了吗？

东方志轻轻叹口气，确实，他也觉得自己的要求对现在的他实在是太过分了，不过，他却也不得不争取，于是，在思考过后，东方志缓缓开口道：王老前辈，你如果当真要离去，请问你要到哪里去？去做些什么？

王正阳听着这两个问题，瞬间眼神变得茫然若失，确实，现在的他，要到哪里去？要做些什么？也许他到了哪里，都会有无数的嘲笑声传来，中原武林，基本上没有他的容身之所了，至少他是这样认为的，也许他能找一个没有多少武林，没有多少江湖的地方隐居起来，可势必，他要屈辱的活下去，这样的事，如果发生在他还年轻的时候，他也许能坚持下去，重新等待翻身之日，可现在却不行了，因为他已经是个六十五岁的老人了，直到现在他才终于发现，他真的已经没有年轻人的忍耐力和冲劲了，本来他已经得到了大多数的荣誉，可没想到，这些荣誉却就在他承受力最低的时候，骤然崩塌，也许人怕的不是一无所有，怕的是拥有的所有突然消失。

王正阳的眼角再次缓缓流下热泪，他永远都想不到，自己的晚年，居然真的会在无数的嘲笑声中结束，如此的屈辱，对于一个最在乎名声的江湖前辈来说，真的是最可怕的酷刑，他此刻无助的就像一个孩子，心中早已只剩下绝望。

可此刻，东方志却还打算往他的伤口上再撒些盐，他想要以此来刺激他，东方志面色冰冷，缓缓开口道：今天你若走了，也许不管到了哪里，做什么事，都无法挽回所有人对你的看法了。

王正阳低下头，热泪不断落在地上。

东方志看着他痛苦的样子，终是不忍的扭过头，叹口气，待王正阳情绪最激动之时，他缓缓开口道：你想不想补救？

王正阳几乎是带着哽咽的声音开口道：补救？如何补救？

东方志终于说出目的：留下来，继续战斗，认认真真的撒些热血，让所有人看见你的决心。

王正阳哭着哭着，竟然笑了出来，他缓缓摇头道：战斗？现在？我已经成为这些人眼中的笑料了，难道还拼着性命去博他们的认可吗？

东方志缓缓一笑，便开口道：不然呢？不在战场上再最后拼一番，难道真的就这样窝囊的回去，留下一生的遗憾与耻辱吗？即使你不顾自己，难道连镇远镖局一整个门派也不顾了？让他们随你一起屈辱的过一辈子？

王正阳听着东方志的话，心中的激动几乎要溢出胸膛，确实，他王正阳从来都不是一个会甘愿窝囊的离开的人，他也是江湖人，也是有着血性的江湖人，只是此刻重大的打击，让他仍旧不敢奋起而已，他心中依旧纠结着。

东方志继续开口道：好多人都认为您错了是吧，不知道您心中是怎样想的，会不会有后悔之类的，但在我看来那些反而不重要了，我只知道，我若是你，生命的最后一刻，不拼命站起身争一下，是很亏的，这个世界的有些道理，也许真的只会到了最后才能明白，真正该拼命的时刻，也许也有可能会是在最后一刻，王老前辈，我只想问你一句，你甘心吗？

王正阳依旧低着头，但到了现在，他眼中的泪水反而一点点消失，他心中此刻真的是燃起烈火，以至于烧干了泪水，他睁大眼睛，思考着这个问题，甘心吗？他奋斗一生，走镖，开镖局，闯武林，闯江湖，他心中想要的是什么？获得尊重？出人头地？他想要的很多，他有野心，一直都有，可也许真如东方志说的，直到最后的现在，他才明白，他想要的是什么？他想要的永远都是顶天立地活着！而不是窝窝囊囊的就这样离开！

这样离开，他永远都不会甘心！

王正阳缓缓抬头，眼睛发红，他看着东方志，确实，东方志的话，对他影响很大，他此刻看着眼前这个普普通通的青年，心中反而充满了疑惑，眼前这个普普通通的青年，为何能有这样的力量？为何真的能让他的内心翻天覆地一般的变化？他到底是谁？

王正阳满心疑惑的开口问道：你到底是谁？

东方志开口道：我叫阿志。

王正阳红着眼睛，缓缓摇头，他慢慢开口道：你确实是个很有口才的人，也许你不光有口才，还有别的更多的力量，青年，我可以听你的，留下来，但是，你必须要再给我一个足够的理由！

东方志听着他的话，内心反而突然变得无比纠结，理由的话，他却真的还有一个。

这个理由，他其实原本打算永远都不说出来的。

他心中也有无尽的羞愧，他觉得自己有一些原本不配拥有的东西，他宁可那些被深深的埋藏，也不愿由自己的手拿出来，他觉得这样会玷污了它。

但到了现在，东方志心中反而突然有些犹豫，他所拥有的东西，也仿佛蠢蠢欲动，也许，到了现在，真的就是它要发挥作用的时候了。

东方志仍旧有些犹豫，他怀疑的开口道：您想要一个理由？什么理由都可以？

王正阳缓缓点头道：不瞒你说，我听了你的话，其实心中已经八成决定了，但我仍旧想要一个理由说服我自己，只要你说的合情合理，怎样的理由都可以的。

王正阳的眼睛死死看着他，心中期待着，其实王正阳等待着的不只是一个理由，他更想要的是他为他答疑解惑，说清楚他的身份，说清楚他的来历，王正阳不知为何，到了现在，反而好像有了预知未来的本事，他隐隐约约觉得，东方志会给他一个绝对完美的理由，也绝对完美的解释。

东方志缓缓叹口气，他的眼神中，充满了无数的纠结，王正阳却是不着急，仍旧认真的看着他，此刻，就在东方志身后的柳九儿，也似乎感应到了什么，她满脸的不可置信，呆呆的看着东方志，但在觉得自己的猜测应该是真的之后，她却突然也是红了眼眶，心中万千感慨。

东方志的脑海中，一遍遍闪过过往的画面，曾经的倔强，到后来的失望，再到后来的麻木，他本以为，这样的一天永远都不会出现了，可是，也许真的是老天安排，他也许真的永远都避不开。

东方志终于长长的叹了一口气，想清楚了，心中的纠结也没有了，他缓缓的伸手进怀里，用脑海中模拟过无数次的动作，把“理由”与“解释”拿了出来。

时间仿佛沉默在了这一刻，可时间确实是流逝着的。

王正阳仿佛石像一样一动不动，东方志和柳九儿仿佛石像一样一动不动，镇远镖局的汉子们仿佛石像一样一动不动。

过了不知多久，众人才终于回过神来，东方志脸上没了纠结，柳九儿脸上满是感慨，镇远镖局的众人，睁大的眼睛几乎要把眼珠子也挤出来，张大的嘴巴几乎可以装下沙包大的拳头。

远远的，即使已经远在一边的还在商量武林盟主之位的武者们，也好像听见了镇远镖局众人惊天动地的喊叫声。

过了一会儿，王正阳却是哈哈大笑着，从石头上站起来，他的笑声里，充满了感慨，充满了感动，充满了大彻大悟！到了此刻，他看着眼前这个青年，他终于真的明白了一切！

原来他王正阳活在世上，对他来说真正重要的不是追名逐利，不是出人头地，生命的最后等待着他的原来原本就不是所谓**！而是名叫因果的东西！

到了现在，王正阳终于明白自己最后想要的是什么了！现在的他，不想要出人头地，不想要所谓武林盟主之类所有的荣誉，他似乎终于明白了自己的使命，他要还清该还的，干干净净的离去！

王正阳几乎是激动万分的围着东方志一圈圈走着，他激动的心已经要跳出胸膛了。

东方志有些无奈的看着激动的王正阳，他刚才其实也大概猜到了王正阳在看见他的理由之后会有的状态，他不禁皱眉开口道：王老前辈，理由够了吗？

王正阳大笑着点头道：够！绝对够！解释的也够了……但是，我还想要更详细的故事，不过，现在倒是不急了，阿志兄弟，我还想要你答应我一件事！

东方志有些无奈的开口道：王老前辈，你该信守承诺……

王正阳哈哈大笑着开口道：我都已经是江湖上人人嘲笑的人了，脸皮什么的自然都已经不重要了，信守承诺？我在乎吗？

此刻的他，哪里还有刚才万念俱灰的绝望之态，就连镇远镖局的众人也是满脸疑惑。

东方志万想不到他会这样，震惊之下也是十分无奈，他开口道：什么事？

王正阳微微一笑，说出了这件事。

这件事王正阳一说出口，不光东方志和柳九儿惊的张大嘴巴，就连镇远镖局的众人也是一脸不解，看着王正阳的眼神，就好像看着什么怪物一样。

东方志立刻义正言辞的开口道：抱歉王老前辈，其实事还可以，但唯独这件事，阿志万万不能答应！我何德何能……

王正阳脸上笑着，他却是慢慢开口道：阿志兄弟，你想不想让边城赢了这一场仗？

东方志一愣，他缓缓开口道：不见得这样做我们会有什么优势……

王正阳缓缓摇摇头，他此刻表情十分认真的开口道：经历完这些事，现在的我，脑子反而无比的清醒，阿志，你本来就是个脑子清醒的人，自打在宣州之时，你就应该能看出来才是，你只是一直觉得自己不该，也没能力管，可是你觉得，你真的能置身事外吗？

王正阳缓缓看向东方志的手心，眼神有些深邃的慢慢开口道：有些事，也许真的原本就是注定好的，只有特定的人去做，才会有特定的作用，他是个强大到可以窥探天机的人，我们也许都应该相信他，这些事，必须由特定的人承担才对，推是推不掉的……

东方志缓缓低头，也看向自己手心，他的目光也渐渐深邃，似乎也穿越时光去向了那段时间里。

不知过了多久，东方志突然握紧掌心，紧闭双眼，纠结的几乎心都搅在了一起，终于，他还是无可奈何的叹了一口气，再睁开眼睛时，他也终于做了一个半坚定半犹豫的决定，他缓缓看向王正阳，用带着无限惆怅的语气开口道：既然到了如今地步，我便仔仔细细的向你说了吧，我原名其实叫做东方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