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医生眼睁睁地看着沙盘上帝国的命运,在那句“建造巴别塔”的指令落下后,走上了一条光怪陆离、最终通往深渊的单行道。
随着建造巴别塔的谕令传遍帝国,那枚被先知奉为“圣石”的渴血之石碎片,其影响力开始以王都为中心,如同瘟疫般无声无息地扩散。
最明显的变化发生在朝堂之上。
那些曾经勾心斗角、阳奉阴违的贵族们,眼神变得空洞而狂热,他们不再为私利争吵,而是如同最虔诚的信徒,将所有的精力与财富都投入到巴别塔的建造中,对先知的话语奉若神明,对帝王的命令执行得不打丝毫折扣。
这种“忠诚”,剔除了所有人性的杂质,只剩下冰冷的、程序般的服从,令人不寒而栗。
民间更是如此。
在教皇的号召下,无数信徒被征召,他们不知疲倦、不计报酬地投入到这项“神圣”的工程中,眼神中闪烁着与贵族们如出一辙的狂热光芒。
整个帝国仿佛变成了一架被无形之手操控的、高效而疯狂的机器,所有的内部矛盾、所有的靡靡之音,都在这种诡异的“团结”与“奉献”中暂时消失了。
更令人匪夷所思的是,帝国边境那四面楚歌的危局,竟也因为这巴别塔的建造而发生了诡异的变化。
南方的精灵与蛮族复仇军,在几次试探性的进攻、接触到那弥漫在帝国边境的、源自渴血之石的微弱能量场后,竟然停止了攻击。
他们远远地观望着那座日渐升高的巨塔,眼神中充满了困惑、警惕,最终……竟也有一部分被那力量蛊惑,如同朝圣般加入到了建造者的行列中!
西境的焦土之上,那来自诅咒之地的侵蚀似乎也受到了某种抑制。
北方的吸血鬼低语依旧,却不再试图强行突破阿尔特留斯用生命构筑的防线,仿佛在等待着什么。
战火,奇迹般地止息了。
然而,这并非是和平,而是一种暴风雨来临前、被强行压制住的、令人窒息的死寂。
整个帝国,连同它曾经的敌人,都仿佛被拖入了一场宏大而诡异的集体催眠。
塔成之日,瘟疫降临
当巴别塔那巍峨的塔尖最终刺破云层,宣告竣工的那一刻,
没有神迹,没有飞升的光辉。
首先降临的,是瘟疫。
一种前所未见的、恐怖的水蛭瘟疫,以巴别塔为中心,如同决堤的洪水般向着整个帝国疯狂蔓延!
感染者皮肤下会浮现出如同水蛭吸盘般的诡异印记,身体逐渐异化,理智丧失,最终变成只知道渴求鲜血与散播瘟疫的怪物。
这瘟疫传播速度极快,且无视地位与财富,无论是狂热的贵族,还是虔诚的平民,在它面前一律平等。
直到这时,端坐于王座之上的“帝王”,才如同被一盆冰水浇醒!
他看着沙盘上那原本因“团结”而暂时稳定的帝国气运,被迅速蔓延的、代表瘟疫的惨绿色与代表死亡的黑灰色疯狂侵蚀!
他回想起阿特拉斯那泣血般的警告!他回想起先知那狂热而冰冷的眼神!他回想起那块散发着不祥波动的“圣石”!
一切都明白了!
所谓的“神启”,所谓的“飞升”,所谓的“拯救帝国”……从头到尾,都是一个精心编织的、无比恶毒的骗局!
那块“圣石”,才是散播瘟疫与疯狂的源头!
建造巴别塔,根本不是为了飞升,而是为了……放大并扩散这种扭曲的力量!
他想阻止,想下令摧毁那座该死的塔,想将那个伪先知碎尸万段!
但……已经太晚了。
帝国的肌体早已被那诡异的力量渗透、腐蚀。
朝堂上下,军队内外,无数人都已被洗脑或异化。
他的命令,甚至无法传出王宫!
紧接着,更血腥的清洗开始了。
先知领导的国教,以“净化异端”、“确保飞升纯净”为名,对帝国境内所有其他信仰,尤其是依旧试图抵抗瘟疫、救治伤员的玛尔拉教派,展开了血腥的、毫不留情的屠杀!
异乡人被处决,尸体飘荡在下水道恶臭的水沟;圣女被绑在火刑架上,据理力争;骑士失去了信仰,痴迷于血肉……
哀嚎遍野,血流成河。
帝国,这个他曾经试图守护的巨舰,已然彻底沉没。
剩下的,只是一片被疯狂、瘟疫与背叛所笼罩的人间地狱。
……
陈医生独自坐在空旷、死寂的王座大厅内。
沙盘早已在他眼前崩碎、消散,象征着帝国命运的终结。
窗外,是扭曲的巴别塔阴影,以及隐约传来的怪物嘶吼与民众的惨叫声。
他低头,看着自己那双曾经试图力挽狂澜,却最终将帝国推向毁灭的手。
没有愤怒,没有咆哮。
只有一片深不见底的、冰冷的绝望与疲惫。
他缓缓地从王座的暗格中,取出了一个早已准备好的、小巧的琉璃瓶。
里面是色泽瑰丽、却散发着致命气息的毒药。
他没有丝毫犹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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