退朝的钟声在宫苑上空回荡,悠长而沉重,却驱不散弥漫在帝都上空的紧张与压抑。百官神色各异地走出宫门,或三五成群低声议论,或行色匆匆面色凝重,今日金殿之上发生的一切,太过惊心动魄,足以让许多人在未来很长一段时间内反复咀嚼、心惊肉跳。
睿王萧承睿是被两名内侍几乎是半搀扶半拖拽着离开金殿的,他面色死灰,眼神空洞,往日那温润如玉、意气风发的皇子形象荡然无存,只剩下被当众剥去所有尊严与希望后的颓败与绝望。削俸禁足,看似保留了亲王爵位,实则已是被父皇亲手逐出了权力的核心圈,政治生命几乎宣告终结。无数道目光,或明或暗地落在他身上,有快意,有怜悯,有冷漠,更多的,是一种审视失败者的疏离。
沈渊和沈锦凰并肩而行,周围投来的目光则复杂得多。有钦佩,有忌惮,也有深深的探究。沈锦凰今日金殿之上,直面北戎使臣,揭穿邪术阴谋,言辞犀利,胆识过人,其风采已深深烙印在在场每一个官员心中。这个尚未及笄的将军府嫡女,再无人敢因其年纪和性别而有丝毫小觑。
“凰儿,今日……你做得很好。”走出宫门,登上马车,沈渊看着女儿,眼中是难以掩饰的骄傲与后怕,“只是,如此一来,你便彻底站在了风口浪尖。萧承睿虽遭重创,但其党羽仍在,北戎威胁未除,明日万寿节……只怕会更加凶险。”
“父亲,从我们决定反击的那一刻起,便已无退路。”沈锦凰神色平静,透过车窗望着外面看似繁华依旧的街景,“今日不过是撕开了他们伪善的面皮,真正的较量,在明日。我们……准备好了吗?”
回到将军府,气氛远比往日更加肃杀。猊卫的身影在暗处若隐若现,警惕着任何可能出现的威胁。沈惊澜也已从京郊大营赶回,正在厅内焦急等待。
“父亲,妹妹!朝堂上的事我已经听说了!”沈惊澜见到二人,立刻迎了上来,脸上带着兴奋与担忧交织的复杂神色,“萧承睿那厮终于遭报应了!真是大快人心!不过,我那边也发现些不寻常,京郊大营附近,今日出现了几批形迹可疑的探马,似乎……在窥探我们的兵力调动。”
沈渊脸色一沉:“看来他们并未死心!那支私兵,恐怕就是他们最后的底牌!惊澜,你调集的骑兵,情况如何?”
“都已安排妥当,隐蔽在城西三十里外的山谷中,皆是精锐,随时可以出动!”沈惊澜答道,“只是……妹妹,明日万寿节,皇宫大内,我们的人进不去,你的安全……”
“哥哥放心,我自有安排。”沈锦凰安慰道,随即看向跟进来的巽风,“四方馆和那处私兵工坊,有何动静?”
巽风躬身回报:“四方馆已被太子的人马彻底封锁,北戎使团余众皆被看管,暂无异动。那处私兵工坊,自昨夜起便加强了警戒,但并未有大规模人员或物资调出的迹象,似乎在……等待命令。”
等待命令?沈锦凰蹙眉。萧承睿已被禁足,谁还能给这支私兵下令?德妃?还是……他们另有指挥系统?
“继续严密监控!尤其是入夜之后,任何风吹草动都不能放过!”沈锦凰下令,“另外,想办法查清,那工坊内是否有密道通往别处。”
“是!”
安排完这些,沈锦凰回到自己的书房。她需要为明日的万寿节,做最后的准备。皇帝今日看似重惩了萧承睿和北戎使团,但态度依旧有些暧昧,并未深究萧承睿与北戎勾结的更深层证据,比如江南盐引,比如那本暗账。是将这些留待万寿节?还是……他另有考量?
她铺开纸张,开始梳理手中所有的筹码和明日可能发生的各种情况。
夜色,如同浓稠的墨汁,缓缓浸染了帝都。这是一个无比漫长的夜晚,对许多人而言,注定无眠。
皇宫大内,灯火通明,宫人们为明日的万寿盛典做着最后的准备,然而在那份喜庆与忙碌之下,却潜藏着难以言说的紧张。皇帝的寝宫更是守卫森严,气氛凝重。
德妃宫中,一片死寂。宫人们战战兢兢,连大气都不敢喘。殿内,德妃独自坐在梳妆台前,铜镜中映出的是一张保养得宜却此刻写满了怨毒与狰狞的脸。她手中紧紧攥着一支金簪,指节因用力而泛白。她的儿子,她所有的指望,就在今天,被那个该死的沈锦凰和沈家,彻底毁了!禁足!形同废人!这让她如何能忍?!
“沈家……沈锦凰……本宫定要你们……血债血偿!”她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这几个字,眼中闪烁着疯狂的光芒。她必须做点什么,在明日万寿节上,做最后一搏!即便不能扭转乾坤,也要拉着沈家一起下地狱!
与此同时,东宫之内,太子萧承煜亦是未曾安寝。他面前的书案上,摊开着沈锦凰通过秘密渠道送来的、关于江南盐引贪墨的暗账抄本以及百兽苑资金往来的部分证据。他的脸色并不轻松,反而带着一丝忧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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