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凰归来覆手天下 第148章 兵临城下

工坊山谷的冲天大火，如同在沉寂的蜀地投下了一颗巨石，激起的涟漪迅速扩散。消息传至嘉陵府，齐王萧锐在王府中气得砸碎了最心爱的紫砂茶壶，暴怒的咆哮声连殿外的侍卫都听得清清楚楚。他苦心经营、视为扭转战局关键的军械命脉，竟在自家腹地被一支孤军如此轻易地摧毁！更让他心惊的是，这支官军的统帅，竟是那个他一度以为早已葬身落鹰涧的沈锦凰！

“废物！一群废物！黑鸦卫是干什么吃的！沿途哨卡都是瞎子吗？！”萧锐面目狰狞，眼中布满血丝，“沈锦凰……好一个沈锦凰！本王定要将你碎尸万段！”

然而，怒骂解决不了问题。工坊被毁，前线军械补给顿时吃紧，原本倚仗火器之利稍稍稳住阵脚的叛军，在正面战场面对镇国公沈渊稳扎稳打的推进，压力骤增。而沈锦凰这支神出鬼没的奇兵，更像是一根扎在喉头的毒刺，让他寝食难安。

他不得不紧急调整部署，从围攻镇国公的部队中抽调部分兵力回防，清剿后方，同时严令各地关卡坞堡加强戒备，尤其是通往嘉陵府的各条要道。

就在齐王焦头烂额、忙于扑火之时，沈锦凰却并未停下脚步。焚毁工坊后，她率领经过连番恶战锤炼、已然脱胎换骨的军队，并未返回涧底村落，而是如同鬼魅般，利用缴获的详细地图和对地形的熟悉，在蜀地山川间灵活穿梭。

她避开了叛军重兵布防的主要通道，专走险峻难行的小路、利用夜间和恶劣天气掩护，时而化整为零，时而聚零为整。她不再满足于袭击零星的补给队或哨卡，而是将目标对准了那些支撑叛军统治的关键节点——较小的粮仓、负责传递军情的驿站、乃至某些态度暧昧、为叛军提供钱粮的地方豪强坞堡！

每一次行动都快如闪电，狠辣精准。往往叛军接到某处遇袭的消息，匆忙派兵赶去时，看到的只剩一片狼藉和废墟，沈锦凰的军队早已不知所踪。她将游击之术发挥得淋漓尽致，不断削弱着叛军的战争潜力和统治基础，更在蜀地百姓和部分摇摆势力心中，播下了官军势不可挡、齐王末日将至的种子。

缴获的物资和情报，又反过来支撑着她进行下一步更大胆的行动。军队的装备在不断改善，士气持续高昂，对主将的信任与日俱增。沈锦凰的名字，也如同带着魔力，在蜀地悄然传开，叛军闻之色变，百姓则暗中称快。

半月之后，当初冬的第一场薄雪悄然覆盖蜀地山峦时，沈锦凰的大军，经过一系列令人眼花缭乱的机动和打击，如同变戏法一般，突然出现在了嘉陵府以北三十里外的“望乡坡”！

旌旗招展，刀枪如林！虽然人数依旧只有数千，但经历战火洗礼的将士们眼神锐利，杀气盈野，军容严整，与初入蜀地时已不可同日而语！尤其是队伍中那几门缴获后精心保养、擦拭得锃亮的火炮，更是散发着令人心悸的威慑力。

兵临城下！

消息传入嘉陵府，瞬间引发了巨大的恐慌！这座被齐王经营了二十年的“王城”，第一次真切地感受到了战争的威胁，而且威胁是来自背后！

齐王萧锐站在王府最高的望楼之上，远远望着北方那道隐约可见的官军阵列，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他没想到，沈锦凰竟然真的敢，而且有能力，直接杀到他的眼皮底下！

“王爷，官军立足未稳，是否出城迎战，趁其疲惫，一举击溃？”一名将领请战。

“不可！”另一名幕僚连忙劝阻，“沈锦凰狡诈多端，此举未必不是诱敌之计！且我军新遭挫败，士气不振，镇国公主力亦在南方虎视眈眈，若贸然出城，恐有闪失！当倚仗城防之利，固守待援！”

萧锐看着远处那面在寒风中猎猎作响的“沈”字帅旗，以及旗下那道即便隔得很远也能感受到其英挺之气的银甲身影，心中充满了屈辱与暴怒。固守待援？他还有多少援兵可待？后勤被不断骚扰，军心已然浮动！

但他终究是枭雄之辈，强行压下怒火，冷声道：“紧闭四门！加强城防！多派斥候，探查官军虚实！没有本王命令，任何人不得擅自出战！另外……”他眼中闪过一丝狠厉，“将城中那些与朝廷有旧、或摇摆不定的官员、士绅，都给本王‘请’到城墙上，让他们好好看看，这就是与他们暗通款曲的下场！”

望乡坡上，沈锦凰立马横剑，远眺着那座巍峨却笼罩在紧张气氛中的嘉陵府城。寒风卷起坡上的积雪，扑打在她的面甲上，带来刺骨的冰凉。

韩擎策马来到她身边，低声道：“将军，叛军龟缩不出，城防坚固，强攻恐非上策。”

沈锦凰微微颔首：“我知道。齐王经营此地多年，城高池深，粮草充足，强攻只会徒增伤亡。我们此来，也并非为了立刻攻城。”

她顿了顿，目光扫过身后的军队和那几门火炮，唇角勾起一抹冷冽的弧度：“我们来，是为了告诉他，他的好日子到头了。是为了让这城中的每一个人，包括他的士兵，都看清楚，他齐王，已是穷途末路，被官军堵在了家门口！”

她扬起手，清冽的声音传遍三军：“扎营！立寨！让弟兄们吃饱穿暖！把我们的旗帜，插得再高一些！让嘉陵府里的人，看得再清楚一些！”

“是！”

命令传下，训练有素的官军立刻行动起来，伐木立栅，挖掘壕沟，搭建营帐，动作迅捷而有序。很快，一座森严的军营便在望乡坡上拔地而起，与远处的嘉陵府遥相对峙。

沈锦凰看着城中隐约可见的骚动，眼神平静。兵临城下，其意不在即刻破城，而在攻心。她要让恐惧和绝望，如同这冬日的寒意一般，一点点渗透进这座看似坚固的城池，直至其从内部瓦解。

凤鸣西南，声震敌胆。这最后的堡垒，已在她兵锋之下颤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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