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魔半仙的破界者 第60章 界缝寻亲与忆象归位

清晨的青云观静得很，只有老槐树的叶子被风扫过青石板的轻响。我拎着木桶往井边去，桶梁上还缠着上次修忘川石时磨出的细痕，握在手里糙得很。老槐树的影子朝西斜着，把井口遮了一小半，阳光透过叶缝洒在水面上，晃得人眼晕——井水向来清得能照见人影，今天却透着点怪，水面上飘着层细碎的绿光点，像谁把聚魂树的花粉撒在了里面。

我把木桶往井里放，绳子“哗啦啦”垂下去，桶底刚碰到水面，就听见“叮”的一声轻响，像撞在了什么硬东西上。往上提的时候，我特意低头看了眼，这一看，手里的绳子差点没攥住——桶底映着的根本不是我的脸，竟是妖界聚魂树的全貌！

粗壮的树干缠着淡紫色的藤蔓，枝头缀满了雪白的聚魂花，连花瓣上沾着的露水都清晰得很，风一吹，桶底的花影还会轻轻晃动，像真的站在聚魂林里似的。我赶紧把桶放在地上，伸手去碰水面，指尖刚触到那层树影，就涌来一阵暖意——跟当年青璃塞给我的醒忆果味道很像，甜丝丝的暖，可这暖里还裹着点细刺似的疼，顺着指尖往胳膊里钻，痒得人想缩手。

“阿澈！你快来看这怪东西！”赵二郎的大嗓门突然从院门外冲进来，他跑得上气不接下气，怀里揣着个布包，手里还攥着根断了的藤蔓。那藤蔓是淡紫色的，跟桶底树影里的一模一样，藤条上还挂着片蔫了的聚魂花瓣，沾着点泥土，一看就是刚从土里拔出来的。

“你看你看！”他把藤蔓递到我眼前，我才发现这藤条竟在轻轻扭动，像条小蛇似的，顺着我的手腕就往上爬，爬到左手腕的封界纹处时，突然停住了，藤尖儿在纹络上蹭来蹭去，竟泛出点淡红色的光。与此同时，我的封界纹也跟着发烫，不是之前对抗反体时的灼热，是那种软软的、像受了委屈似的暖，仿佛有只小手在轻轻攥着我的手腕。

“这玩意儿不是咱人界的东西吧？”赵二郎蹲在井边，盯着桶里的树影挠头，他的头发乱糟糟的，肯定是跑太快被风吹的，“我刚在老槐树下捡的，一开始以为是杂草，结果它突然缠上我的鞋，还往我衣摆里钻！李秀才说这是妖界的缠魂藤，可妖界的东西怎么跑到青云观来了？”

我把藤蔓从手腕上摘下来，放进桶里，它一碰到水就立刻朝着树影漂过去，藤尖儿贴在桶底的树干影上，像久别重逢似的。“这不是缠魂藤，是忆象藤。”我想起青璃之前跟我说过的妖界奇物，“聚魂树要是感应到谁心里有没完成的心愿，就会结出这藤，把人的‘忆象’具象化。可青璃上周才来过人界，还带了灵果，没说有什么心愿啊？”

赵二郎刚要说话，老槐树上突然落下一片叶子，慢悠悠飘到桶面上。奇怪的是，叶子没漂走，反而顺着树影的方向，慢慢“融进”了聚魂树的轮廓里。水面立刻泛起一圈圈涟漪，树影里突然多了个小小的人影——是个穿绿色短打、梳着两个小辫子的小女孩，手里拎着个竹水壶，正踮着脚给聚魂树浇水，辫子上还别着朵白色的聚魂花，分明是小时候的青璃！

“这是青璃的忆象？”赵二郎凑得更近了，差点掉进井里，我赶紧拉了他一把。只见桶里的小青璃浇完水，还伸手摸了摸树干，嘴里好像在念叨着什么，过了一会儿，身影就慢慢淡了。我心里突然一沉，想起前几天青璃寄来的魂笺，上面说“聚魂树最近总在夜里发抖，叶子落得厉害，像在怕什么”，当时我以为是妖界夜风大，现在看来，根本不是风的问题，是她心里藏着没说的遗憾。

就在这时，怀里的渡魂铃突然“叮铃铃”炸响起来，铃身震得我胸口发疼。我赶紧掏出来，一看铃珠里的画面，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里面映着的不是阿凝的脸，是忘川河！河面上飘满了白色的聚魂花，跟桶里树影的花一模一样，河底沉着一把黑色的剑，剑鞘上刻着魔界的影纹，那是我爹墨渊的噬魂剑！

“阿澈……鬼界出事了！”阿凝的声音从铃里传出来，带着哭腔，还夹杂着河水流动的声响，“忘川河底冒出来好多忆象！有你爹的剑，还有我上次没渡成的那个小女孩的布娃娃，孟婆年轻时的胭脂盒也飘上来了！这些东西都往河中心飘，像被什么吸着似的！我用护魂珠去挡，结果珠子被忆象吸住了，差点碎掉！”

“阿凝你别慌，待在原地别乱走，我们马上过去！”我对着渡魂铃喊完，再低头看井里，树影已经模糊了，慢慢变成了另一个场景——我娘灵儿站在一块界石前，手里攥着封界玉，正对着空气说话，脸上满是焦急，她身后隐约能看到一道黑色的缝隙，缝隙里飘出淡黑色的雾，像在往外渗。

“是界缝！”我突然反应过来，之前墨风叔公跟我提过，六界之间藏着很多细小的界缝，平时靠六界的力量封着，要是哪一界有特别强烈的未完成心愿，界缝就会被撑开，把其他界的忆象都吸过来。“现在六界的界缝在扩大，忆象都被吸到一起了，再这样下去，界缝会被撑成大黑洞，六界都会被忆象淹没，到时候我们都会被困在自己的遗憾里，醒不过来！”

赵二郎一听，立刻把藤蔓塞进布囊，抄起腰间的虎头刀：“那还等什么！赶紧去魔界找叔公，他肯定有办法！我去牵马，你收拾东西！”他跑出去的时候，还不忘喊一声“王婶，帮我们看会儿青云观！”，声音大得整个院子都能听见。

我把噬魂剑的影记在心里，拎起布囊，里面装着影纹佩和封界玉，又把桶里的忆象藤揣好，跟着赵二郎往马厩跑。两匹枣红马早就被他牵了出来，马鞍上还挂着他提前准备的干粮袋——里面全是王婶做的豆沙包。

我们翻身上马，刚出青云观大门，就看见路边的景象乱成了一团。清溪镇的院墙上映着李秀才年轻时的忆象，他穿着赶考的蓝布衫，手里攥着试卷，正对着一棵柳树叹气；王婶家的院门口飘着个布娃娃，是她早逝的女儿的，王婶蹲在门口哭，伸手去碰，指尖却穿了过去；连路边的石头上都印着过往行人的残影，有挑着担子的货郎，有赶车的农夫，都在重复着当年的动作，像一群没有灵魂的木偶。

“这忆象也太多了！”赵二郎勒住马，挥刀挡开一个扑过来的货郎残影，“再不快走，清溪镇都要被忆象占了！”我们催马往前跑，沿途的忆象越来越密，有的甚至会缠上马蹄，幸好赵二郎的刀劈过去，残影就会淡掉。

跑了大半天，终于到了魔界边界。远远就看见半空飘着一道黑色的界缝，像把天空撕开了一道口子，里面不断冒出游魂似的忆象，有魔界士兵的残影，有妖界小妖的影子，最显眼的就是那把噬魂剑，在半空飘着，剑鞘上的影纹闪着淡黑的光，正朝着我们的方向飞来。

“是爹的剑！”我翻身下马，伸手去接。剑鞘刚碰到我的手，一段模糊的记忆突然涌了上来——小时候，爹抱着我站在青云观的槐树下，把这把剑放在我手里，剑身沉甸甸的，他笑着说“阿澈乖，等你长大了，这把剑就归你，帮你守护想守护的人”，他的掌心很暖，带着魔界影纹佩的清冽味道。

“难道你爹还活着？”赵二郎凑过来，盯着剑鞘看，“这剑肯定是在给你引路呢！”我握紧剑鞘，封界纹突然发烫，剑身上的影纹亮了起来，指向界缝的方向。没错，爹当年肯定没真的死，是被界缝吸进去了，他故意丢出剑，就是为了引我们去救他。

我们牵着马往影纹部赶，路上遇到几个魔界士兵，他们正忙着驱散忆象，看到我们，立刻行礼：“少主！部长在密室等您，说您肯定会来！”跟着士兵走进影纹部，院子里也飘着不少忆象，黑石长老正用影纹术驱散，看到我们，赶紧迎上来：“少主，您可来了！部长在里面翻古籍呢！”

墨风叔公果然在密室里，桌上摊着本厚厚的《六界界缝录》，书页上落着不少灰尘，他手里拿着我爹的另一块影纹佩——跟我怀里的是一对，上面的“墨渊”二字泛着光。看到我们，他立刻放下书：“阿澈，你来得正好！古籍上写着，进界缝得用‘六界忆象引’，得聚齐六界最强烈的遗憾具象，做成引灯，才能不被里面的忆象困住，不然进去就会迷失在自己的遗憾里，永远醒不过来。”

他指着桌上的东西，有我爹的噬魂剑（魔界），还有刚从忘川河捞上来的布娃娃（鬼界）：“我们已经找到两样了，还缺人界、妖界、神界和你这破界者的忆象引。”

“人界的我有！”赵二郎立刻从怀里掏出一个旧刀鞘，刀鞘是木头做的，边缘都磨破了，上面刻着个“赵”字，“这是我爹的刀鞘，他当年守清溪镇的时候，刀被妖怪劈断了，他临死前说想看着我守住镇子，可我还没来得及跟他说‘我能做到’，这就是我的遗憾！”

他话音刚落，门外就传来青璃的声音：“妖界和神界的我带来了！”青璃抱着阿紫走进来，阿紫的尾巴翘得老高，嘴里叼着个淡绿色的珠子，那是聚魂树的忆象核；青璃手里拿着个金色的小珠子，“这是神界时光守者的忆象珠，他的遗憾是没留住当年的时光钟碎片，我去神界天魂殿的时候，他把这个给我了，说能帮上忙。”

紧接着，阿凝也赶来了，怀里抱着那个小女孩的布娃娃，脸上还带着泪痕：“我把布娃娃带来了，小女孩的忆象一直跟着我，说想让我帮她找到妈妈的忆象。”

现在就差破界者的忆象引了。我摸了摸怀里的封界玉，玉上的女娲纹亮了起来，这是我娘留给我的，我的遗憾就是没跟她说一声“我做到了，守住了六界”。“我的忆象引就是这个封界玉。”我把玉放在桌上。

墨风叔公把六样东西摆成一圈：黑色的噬魂剑、金色的忆象珠、蓝色的布娃娃、绿色的忆象核、红色的旧刀鞘、粉色的封界玉。刚摆好，它们就各自发出光来，六种光缠在一起，慢慢聚成一盏淡彩色的引灯，灯身映着六界的图案——人界的清溪镇、妖界的聚魂树、鬼界的忘川河、魔界的影纹部、神界的天魂殿，还有青云观的老槐树。

“好了，忆象引灯成了！”墨风叔公把灯递给我，“进去后，引灯的光芒能挡住忆象，跟着灯走就能到界缝深处，那里有个忆象核，所有忆象都是从那冒出来的，毁掉它，界缝就能缩小。记住，不管看到什么忆象，都别分心，那都是假的！”

“放心吧叔公！”我们四个握紧武器，跟着我走进界缝。刚迈进去，就感觉一股冷风扑面而来，周围飘满了各式忆象，有哭着找妈妈的孩子，有战死的士兵，有没能团聚的亲人，他们都在重复着遗憾的事，声音嘈杂得让人头疼。

赵二郎用虎头刀劈开一个扑过来的残影，大喊：“大家跟上引灯！别掉队！”青璃的寻踪藤缠在阿紫身上，防止它被忆象引走；阿凝的渡魂铃响着，安抚那些哭泣的忆象残影；我举着引灯走在最前面，灯光所及之处，忆象纷纷退让，露出一条路来。

走了约莫半个时辰，前面突然亮了起来，一个拳头大的黑色珠子悬在半空，周围围着最强烈的几道忆象——我爹墨渊的身影就在珠子旁边，他穿着黑色的影纹袍，头发乱蓬蓬的，脸上满是疲惫，正对着一道女子的残影发呆，那是我娘的忆象。

“爹！”我大喊着跑过去。墨风叔公愣了一下，随即红了眼眶：“墨渊！你还活着！”

爹转过身，看到我们，先是惊讶，随即笑了，眼里泛着泪：“阿澈，你长大了，都成了能独当一面的破界者了。”他走过来，摸了摸我的头，掌心还是当年的温度，“当年我对抗苍玄，他想闯进界缝毁六界，我没办法，只能主动跳进来缠住他，后来他被界缝的忆象困住，我却也因为‘没保护好你娘’的遗憾，被困在这里，没办法出去。”

“我们是来救你出去的！”我举起引灯，“只要毁掉忆象核，界缝就会缩小，我们就能一起出去！不过在那之前，得先帮这些忆象完成心愿，不然它们会一直缠着我们。”

我们立刻行动起来。阿凝抱着布娃娃，找到那个小女孩的忆象，把布娃娃递过去：“别怕，你妈妈在轮回道等你呢，我带你去找她。”小女孩的忆象接过布娃娃，笑了笑，身影慢慢淡了。

赵二郎走到他爹的忆象面前，那是个穿捕快服的壮汉，正握着断刀叹气。赵二郎单膝跪地，举起手里的旧刀鞘：“爹，我没给你丢脸，清溪镇我守住了，以后我也会一直守着，不让任何人欺负镇上的人！”他爹的忆象拍了拍他的肩，点了点头，也消失了。

青璃拿着忆象核，对着聚魂树的忆象说：“聚魂树会好好的，我会一直守着它，不会再让它受委屈了。”聚魂树的影晃了晃，慢慢融进忆象核里。

墨风叔公走到一个魔界士兵的忆象面前，那是当年跟墨渊一起守地渊洞的士兵，他说：“你放心，魔界现在很好，黑石把影纹部打理得很好，我们没辜负当年的约定。”士兵的忆象敬了个礼，消失不见。

最后轮到我了。我走到娘的忆象面前，她还是当年的样子，穿着红裙，手里攥着封界玉。“娘，”我握住她的手，虽然是虚影，却还是暖的，“我做到了，我守住了六界，爹也还活着，我们以后会好好的，不会再让你担心了。”

娘的忆象笑了，伸手摸了摸我的脸：“阿澈真乖，娘为你骄傲。”她的身影慢慢淡去，融进了我的封界玉里，玉上的红光更亮了。

随着所有忆象都完成了心愿，半空的忆象核开始“咔嚓”作响，裂开一道道缝。我举起引灯，把灯凑过去，引灯的光芒裹住忆象核，“砰”的一声，忆象核碎成了粉末，散在空气里。

界缝开始剧烈晃动，周围的残影纷纷消失，远处传来六界的声音——是清溪镇的鸡叫，妖界的鸟鸣，魔界的号角，鬼界的渡魂铃响。墨风叔公拉住我和爹的手：“快，趁界缝缩小前出去！”

我们跟着引灯往界缝外跑，赵二郎、青璃和阿凝跟在后面，引灯的光芒越来越亮，终于，我们冲出了界缝，回到了魔界影纹部的院子里。外面的阳光正好，院子里的忆象都消失了，黑石长老正等着我们，看到墨渊，激动得说不出话：“部长！您回来了！”

爹拍了拍黑石的肩，笑着点头：“辛苦你了，这些年多亏了你。”

我们休息了一天，第二天一早就动身回青云观。刚到观门口，就看到王婶、李秀才还有清溪镇的百姓都在等着，王婶手里端着红烧肉，笑着说：“知道你们要回来，特意炖了肉，就等你们了！”

老槐树下的桌子已经摆好了，赵二郎率先冲过去，拿起筷子夹了块红烧肉：“还是王婶做的好吃！”青璃抱着阿紫，阿紫正追着槐树叶跑，尾尖的白色在阳光下亮得很；阿凝的渡魂铃响了，铃珠里映着忘川河的莲子，她说孟婆让她带点来，炖莲子汤喝；墨风叔公和爹坐在一旁，聊着当年守影线的往事；李秀才拿出新写的诗，念着“六界安宁人团圆，青云槐下暖光连”。

我坐在石凳上，手里握着爹的噬魂剑和影纹佩，封界玉在怀里发烫。夕阳洒在院子里，把每个人的影子都拉得很长，老槐树的叶子“沙沙”响，风里带着红烧肉的香味和槐花香。

爹摸了摸我的头：“以后，六界就交给你们年轻人了，我和你叔公，会帮你们守着界缝，不会再让危险出现。”

我点点头，看着身边的伙伴们，心里满是踏实。原来，最珍贵的不是没有遗憾，而是能和在乎的人一起，弥补遗憾，守护彼此。六界的安宁，从来不是靠某一个人，是靠我们所有人的羁绊，靠那些没说出口的心愿，靠愿意为彼此坚持的勇气。

夕阳慢慢沉下去，暖光裹着青云观的每一个角落。我知道，这不是结束，是新的开始。以后不管遇到什么，只要我们还能这样围坐在槐树下，还能握着彼此的手，就什么都不用怕。我们的新程，会在这暖光里，一直走下去，带着亲情，带着友情，带着守护六界的初心，永远温暖，永远坚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