浊世仙魇：从葬土开始 第99章 万兵寂灭 星眸初醒

“钥匙……终于……来了……归……还……”

那由无数痛苦面孔凝聚而成的怨念集合体，发出断断续续、充满贪婪与憎恶的嘶鸣，两点猩红邪光死死锁定宁凡掌心的残破罗盘。其散发出的气息阴冷暴虐，远超之前大殿中的黑影，更带着一种仿佛积压了万古的疯狂执念。

它口中的“钥匙”，显然就是指这罗盘！而“归还”，是要归还何处？是那座冰刃巨山之顶的半截断剑吗？

宁凡心中警兆大作，此刻他状态极差，右肩侵入的星芒与丹田内的星芒共鸣，侵蚀加剧，法力运转几乎停滞，面对这明显不好惹的怨念集合体，胜算渺茫。

他第一时间将南宫婉护在身后，左手艰难地抬起劫幽断剑（虽灵性大损，但材质非凡），右掌紧握那发烫的罗盘，眼神冰寒地盯着那怨念体，脑中飞速思索对策。

南宫婉刚刚苏醒，俏脸依旧苍白，美眸中还带着一丝迷茫与虚弱，但看到眼前那狰狞恐怖的怨念集合体以及宁凡染血重伤却依旧将她护在身后的姿态，瞬间清醒了大半，心头涌起一股难言的悸动与担忧。

“宁凡，你的伤……”她声音微颤，注意到宁凡右肩那不断弥漫死气的伤口，以及他极度不稳的气息。

“无妨，小心戒备，这东西不好对付。”宁凡声音低沉，目光丝毫不敢离开那怨念体。

那怨念集合体似乎并无太多理智，只有本能般的执念。它嘶鸣着，缓缓飘近，周身无数痛苦面孔扭曲哀嚎，散发出侵蚀神魂的怨毒波动，让宁凡与南宫婉都感到阵阵头晕目眩。

“钥匙……归还……”它猛地张开由怨念组成的巨口，一道灰黑色的、融合了无数负面情绪与死寂星力的洪流，如同决堤江河般朝着宁凡汹涌而来！这一击的威力，已然接近化神初期！

不可力敌！

宁凡脸色剧变，强提最后力气，就想带着南宫婉向侧方闪避。但他伤势太重，速度根本跟不上！

就在这时，他掌心的残破罗盘似乎感受到了外界的攻击威胁，其上那些亮起的剑痕骤然间光芒大放！一股更加凌厉、更加纯粹的寂灭剑意自主爆发开来，并非攻向那怨念洪流，而是化作一道灰白色的光罩，将宁凡与南宫婉笼罩其中！

轰！！！

怨念洪流狠狠撞击在灰白光罩之上，发出震耳欲聋的巨响。光罩剧烈震颤，表面涟漪阵阵，却顽强地没有破碎！罗盘嗡鸣不止，其吞噬宁凡力量的速度陡然加快，以抽取宁凡本命精元为代价，维持着这层防御！

宁凡闷哼一声，脸色瞬间变得更加惨白，他能感觉到自己的生命力正在被罗盘急速抽取！这防御虽强，但代价巨大，根本支撑不了多久！

那怨念集合体见一击未果，发出更加狂暴的嘶鸣，再次凝聚更强的攻击！

“这样下去不行！”南宫婉看在眼里，急在心头。她美眸扫过四周弥漫的寂灭剑意与死气，又感受了一下自身状况。她之前虽受伤昏迷，但并未像宁凡那样连续恶战、道基受损，在星辰令牌的护持下，反而恢复了一些元气。

她的星辰之道与此地死寂格格不入，但奇妙的是，她发现此地那磅礴的寂灭剑意似乎对她并无恶意，甚至……那兵刃巨山散发的万古悲凉之意，隐隐与她功法中观测星辰生灭、感悟宇宙轮回的某些意境，有着一丝奇特的共鸣？

一个大胆的念头在她心中闪过。

她猛地一咬舌尖，强行逼出几分精血，双手掐动一个玄奥的诀印，头顶星辰令牌再次绽放光华，但这一次，并非防御，而是引导！

“周天星衍，寂灭为虚！”她清喝一声，竟是以自身精血和星辰令牌为引，强行接引周围那无所不在的寂灭剑意，并非吸收，而是将其引导向那扑来的怨念集合体！

她无法掌控这股力量，但她观察到那怨念体的力量本质与寂灭剑意似乎相互排斥！她在赌，赌这寂灭剑意会对那怨念体产生更强的克制！

果然！

那被南宫婉勉强引导而来的寂灭剑意，虽驳杂不驯，却带着斩灭一切、归于终焉的无上意志，与那怨念洪流碰撞在一起，顿时如同沸汤泼雪，竟将那怨念洪流消融了大半！

有效！

南宫婉俏脸一喜，但随即又变得苍白，因导这股力量对她的负荷也极大。

那怨念集合体似乎对寂灭剑意极为忌惮，被消融了攻击，发出愤怒又不解的咆哮，攻势微微一滞。

宁凡抓住这宝贵的机会，眼中厉色一闪，不再犹豫！他猛地将体内最后所能调动的一切力量——包括生命金液残留的生机、那丝古老寂灭之意、甚至部分被罗盘吞噬前强行截留的魔元——尽数灌注进入左手的劫幽断剑之中！

他知道劫幽剑灵性受损，但他此刻别无选择！他赌的是劫幽剑那历经万劫而不灭的本质，以及其与那剑骸、与此地寂灭剑意可能存在的某种联系！

“剑灵，助我！”宁凡以意志嘶吼。

嗡！

劫幽断剑仿佛回应他的决绝，剑身之上那些黯淡的符文竟然再次亮起，虽然微弱，却透出一股不屈的锋芒！宁凡甚至能感觉到，剑柄处传来一丝微弱的、带着疲惫却依旧顽强的灵性波动！

他猛地将劫幽剑朝着那怨念集合体投掷而出！并非施展任何剑技，只是纯粹地、灌注了他此刻全部力量与意志的一掷！

嗤！

劫幽剑化作一道紫金色的微弱流光，竟直接穿透了那被寂灭剑意削弱后的残余怨念洪流，精准地射入了怨念集合体的核心——那两点猩红邪光之间！

“嗷——！！！”

怨念集合体发出了凄厉至极的惨叫，劫幽剑上蕴含的劫雷之力、宁凡的寂灭魔元、以及那丝引动的此地寂灭剑意，对它造成了前所未有的伤害！它的身体剧烈扭曲，无数面孔疯狂挣扎，气息瞬间变得极其不稳定！

然而，就在宁凡以为重创了它之时，那怨念集合体核心处的两点猩红邪光，猛地爆发出最后的疯狂，竟死死缠绕住了劫幽剑，一股更加狂暴的怨念冲击沿着与劫幽剑的联系，反向冲向宁凡！

宁凡此刻已是强弩之末，根本无法抵挡这神魂冲击！

眼看就要被重创甚至夺舍——

异变再起！

宁凡背上，那一直安静悬浮的星辰令牌，似乎感应到主人受到致命威胁，其上的九颗星辰图案骤然脱离令牌本体，飞旋而出，环绕在南宫婉周身，布成了一个玄奥的星辰阵势！

南宫婉福至心灵，双手印诀再变，美眸之中竟倒映出周天星辰生灭的景象，她以自身精血与星辰本源，催动了这九星阵势！

“星眸……溯影！”

她清冷的声音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威严。九颗星辰光芒大放，其光并非攻击，也非防御，而是照向了那怨念集合体，更准确地说，是照向了它核心处那两点猩红邪光！

在那星辰光芒的照耀下，那两点猩红邪光竟猛地一颤，其中疯狂与怨毒竟渐渐褪去，反而流露出了一丝……迷茫、痛苦、以及无尽的悲伤？仿佛被这星光唤醒了某种深藏已久的、属于它本来面目的记忆碎片！

“星……星……”它发出了模糊不清的音节，反向冲击宁凡的神魂波动骤然减弱、停滞。

趁此机会，宁凡猛地切断了与劫幽剑的神念联系，虽然再次受到反噬，却避开了被夺舍的危机。他惊疑不定地看着那在星光照耀下变得有些奇怪的怨念集合体。

南宫婉施展此法后，气息瞬间萎靡下去，娇躯摇摇欲坠，显然消耗巨大。那九颗星辰也光芒黯淡地飞回令牌。

而那怨念集合体，在星光散去后，似乎又渐渐被疯狂吞噬，但那双猩红邪光中的迷茫与悲伤却并未完全消失。它不再攻击，只是发出意义不明的呜咽，庞大的身体缓缓后退，重新融入广场边缘的阴影之中，仿佛陷入了某种混乱的内斗。

危机，暂时解除。

宁凡松了口气，身体一软，差点栽倒，连忙以断剑撑地。南宫婉也虚弱地靠在一旁的断壁上喘息。

两人对视一眼，皆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劫后余生的庆幸与深深的疲惫。

宁凡看向那重新变得安静的阴影，又看了看南宫婉，沉声道：“方才多谢了。你那星辰之术，似乎……影响了它？”

南宫婉轻轻摇头，美眸中带着一丝困惑与凝重：“我也不知，只是本能觉得那星光或许能照见真实……它似乎……并非纯粹的怨念，那核心深处，好像藏着别的什么……”

就在这时，宁凡掌心的罗盘再次变得滚烫，其指向性消失，反而传递出一股强烈的渴望，指向广场中央那座兵刃巨山，更准确地说，是指向山巅那半截断剑！

同时，宁凡丹田内的冥妃符印，也再次传递出一丝微弱的悸动，那悸动中，竟夹杂着一丝罕见的……激动与期盼？仿佛那山巅的断剑，对她而言，也意义非凡。

而宁凡脑海中，那属于慕微凉的冰冷面容再次闪过，这一次，竟然格外清晰，他甚至仿佛看到，慕微凉的身影，正站在那山巅断剑之旁，背对着他，孤寂而苍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