浊世仙魇：从葬土开始 第284章 罗云暗流 祭坛杀局

宁凡带着凌轩、云璃二人，并未直接前往罗云界，而是先寻了一处冥界边缘的隐秘破碎大陆，暂作停留。

他初悟混沌道源，虽神通大涨，但境界确实如那往生宫神官所言，尚未完全稳固。尤其是寂灭、轮回在混沌调和下产生的全新力量，需要时间沉淀与熟悉。再者，凌轩云璃伤势不轻，亟需调养。

这片破碎大陆死寂荒凉，冥气稀薄，反而成了灯下黑的安全之所。宁凡布下重重禁制，以混沌气息遮掩天机，三人便在此处潜修起来。

宁凡盘膝坐于一块巨大的陨石核心，双目微瞑。左眼寂灭，右眼轮回，瞳孔深处的混沌星芒缓缓流转，映照内天地。

在他的感知中，自身道基已然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以往，寂灭与轮回如同两条泾渭分明、偶尔碰撞的河流，虽因阴阳锁等机缘得以共存，却始终存在隔阂与冲突。而今，一条更加浩瀚、更加本源的“混沌之河”虚影，悬浮于两条河流之上，洒下朦胧光辉，使得寂灭的终结之意与轮回的新生之机，开始了一种奇妙的交融。

寂灭之中，蕴藏着轮回的起点；轮回之内，包含着寂灭的必然。混沌则包容这一切，超然物外。

“混沌道源…这便是凌驾于万道之上的力量雏形么？”宁凡心念微动，一缕混沌气流自指尖溢出，无声无息间，前方虚空的一小块区域仿佛被彻底抹去，归于最原始的虚无，并非破碎，而是“不存在”了。

这种力量，远超他之前所掌握的任何神通。但它太过高端，也太过微弱，如同幼苗，需要小心滋养，无法肆意挥霍。

他将大部分心神沉入丹田，巩固着婴变大圆满的修为，同时细细体悟着混沌道源与寂灭、轮回之力的联系。那枚彻底融合的往生琥珀，其精华大部分滋养了婉儿的真灵，但也有一小部分沉淀于他的神魂，使得他对轮回的感悟越发深刻。他隐隐感觉到，婉儿真灵的彻底复苏，或许不仅仅需要滋养，还需要一个契机，一个引子，一个能沟通真正轮回的…仪式或地点。

往生祭坛…这个名字在他心头萦绕。从那名神官的记忆碎片得知，往生宫在罗云界的据点，便是一座名为“往生祭坛”的神秘建筑，据说能沟通轮回，接引“往生”。这无疑极度危险，但风险之中，或许也藏着复活婉儿的希望。

七日后，凌轩与云璃伤势尽复，修为甚至因连日苦战和宁凡的讲道点拨而有所精进。宁凡自身气息也彻底稳固下来，虽仍是婴变，但站在那里，便给人一种深不可测，仿佛与周围天地融为一体的错觉。

“师尊，我们何时动身？”凌轩眼中战意微闪，星辰古剑嗡鸣，显然迫不及待想要验证提升后的实力。

宁凡目光扫过两名弟子，平静道：“即刻动身。罗云界乃四大仙界之一，水远比冥界更深。往生宫据点必然守卫森严，此行凶险，你二人需谨记，一切以保全自身为重，不可莽撞。”

“是，师尊！”二人凛然应命。

宁凡袖袍一挥，一道混沌流光卷起三人，直接撕裂了冥界脆弱的空间壁垒，踏入无尽虚空乱流之中。他如今对空间之力的运用，因混沌道源的存在而变得举重若轻，远胜从前。

根据搜魂所得方位以及混沌道源对诸天万界的模糊感应，宁凡在光怪陆离的虚空通道中穿梭，朝着罗云界的方向疾驰。

…

罗云界，东域，流云仙州。

与冥界的死寂昏黄截然不同，罗云界仙气盎然，山河壮丽。流云仙州更是以缥缈的流云和繁盛的修真文明闻名。然而，在这片祥和之下，暗流汹涌。

一座名为“伏流”的修真巨城内，宁凡三人改容易貌，收敛气息，融入熙攘的人流。宁凡化身一名面容普通、气息内敛的青衫书生，凌轩云璃则扮作随行的弟子模样。

他们需要先打探消息，确认往生祭坛的具体位置以及往生宫在此地的势力分布。直接杀上门是上下之策。

城内茶馆酒肆，是消息流通最快的地方。宁凡选了一家人气颇旺的“听风阁”，要了一壶清茶，看似随意，神念却已悄然覆盖整个阁楼，捕捉着每一缕交谈。

“听说了吗？北域‘黑雪城’附近又出现了空间裂缝，有暗渊魔物涌出，北天前线吃紧啊！”

“唉，多事之秋！仙神殿最近征调物资和修士的力度又加大了，据说是在筹备一次大战。”

“哼，仙神殿…打着抵御暗渊的旗号，谁知道背地里在搞什么鬼。我听说，他们和那个神秘的‘往生宫’走得很近…”

“嘘！慎言！往生宫也是你能非议的？据说他们能沟通轮回，手段诡异莫测，连仙神殿都要礼让三分。”

“往生祭坛…好像在‘陨星原’深处？那地方邪门的很，常年被迷雾笼罩，进去的修士十个有九个出不来…”

“陨星原…”宁凡默默记下这个名字。

就在这时，阁楼入口处传来一阵骚动。几名身穿统一月白道袍、气息凌厉的修士走了进来，为首一人，面容倨傲，修为赫然达到了化神后期。他们的道袍上，绣着一座云雾缭绕的宫殿徽记。

“是云霞仙宗的人！”有人低呼。

“云霞仙宗可是流云仙州的霸主之一，他们的人怎么来伏流城了？”

那名为首的化神修士目光扫过全场，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威严，朗声道：“奉仙神殿谕令，清查一切身份不明、形迹可疑者！近期有冥界奸细混入罗云界，凡有线索上报者，重赏！”

说话间，他的目光似有意似无意地扫过宁凡这一桌。宁凡三人气息收敛得极好，看起来只是普通的低阶修士，并未引起太多注意，但那化神修士的神念还是在他们身上停留了一瞬。

宁凡面色平静，心中却是一动。仙神殿的动作好快！他们刚出冥界，通缉令就已经传到罗云界了？还是说，这只是往生宫借仙神殿之名在行事？

云霞仙宗的修士在阁内盘查一番后离去，留下一片窃窃私语。

“师尊，看来我们的行踪可能已经引起注意了。”云璃传音道，眉宇间有一丝忧虑。

“无妨。”宁凡饮尽杯中茶，“正好借他们之口，将水搅浑。我们去陨星原。”

离开伏流城，三人一路向西，前往那被称为绝地的陨星原。

越是接近陨星原，周围的灵气越发紊乱，天空中开始出现诡异的灰色迷雾，能见度极低，连神念都受到极大压制。大地呈现一种焦黑色，布满了巨大的坑洞，仿佛真是被星辰砸落所致，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淡淡的腐朽和空间错乱的气息。

“好诡异的地方，这里的空间法则似乎很不稳定。”凌轩警惕地观察着四周。

宁凡左眼寂灭之光微闪，看破虚妄，右眼轮回旋涡缓缓转动，感应着此地残留的、异常浓郁的轮回气息。他肯定道：“没错，往生祭坛就在这片原野的深处。这里的迷雾和空间异常，都是祭坛力量外泄所致。”

三人小心翼翼深入，沿途果然遇到不少空间裂缝和诡异的幻象攻击，甚至还有一些被轮回之力扭曲、失去神智的妖兽袭击。但都被宁凡轻易化解。他对轮回之力的理解，在此地如鱼得水。

数日后，三人抵达陨星原核心区域。前方的迷雾浓郁得化不开，但在宁凡的寂灭眼中，却能看到一座巨大无比的黑色祭坛轮廓，若隐若现。

祭坛通体由一种不知名的黑色巨石垒成，高耸入云，其上雕刻着无数繁复而诡异的符文，那些符文仿佛活物般蠕动，散发出令人神魂摇曳的吸力。祭坛四周，漂浮着无数模糊的魂魄虚影，发出无声的哀嚎，被祭坛缓缓吞噬。一股庞大、阴冷、却又带着诡异神圣感的威压，笼罩着这片天地。

而在祭坛下方，赫然驻扎着一支阵容森严的队伍！不仅有上百名身穿往生宫白袍镶金边服饰的修士，其中不乏化神、甚至炼虚期的气息，更有数十名身披璀璨仙甲、气息与仙神殿如出一辙的修士！两队人马看似和谐共处，共同守卫着祭坛。

“仙神殿和往生宫果然勾结在一起！”凌轩脸色凝重。

宁凡目光冰冷地扫过祭坛，尤其在那些被吞噬的魂魄虚影上停留片刻，眼中杀意涌动。这往生祭坛，分明是一座以众生魂魄为燃料的邪恶之物！

“祭坛核心有一股强大的力量在沉睡，应该是镇守此地的强者。”宁凡感应片刻，低声道，“硬闯不明智。我们需要一个机会。”

他注意到，祭坛每隔一段时间，会微微震动，那时守卫的注意力会高度集中，似乎在维持某种仪式。而仪式间歇期，守卫则会相对松懈。

“等。”

三人隐匿在迷雾深处，如同最有耐心的猎人，等待着出手的时机。

然而，宁凡并未察觉，在他以寂灭眼窥视祭坛核心时，祭坛最深处，一双漠然无情的眼睛，缓缓睁开，闪过一丝诡异的波动。

“鱼儿…上钩了。混沌变数，你的魂魄，将是主上最好的祭品…”

…

就在宁凡三人潜伏之际，流云仙州，云霞仙宗禁地深处。

一名身穿霞衣、容貌绝美却带着威严的女子，正恭敬地站在一面水镜前。水镜中映出的，并非她的倒影，而是一片混沌景象，隐约可见一座古老的城池轮廓，城门上似乎有三个模糊的古字——七梅城！

“城主，信号已收到。‘种子’已进入预定位置。”霞衣女子恭敬禀报。

水镜中，传出一个分不清男女、带着亘古沧桑的淡漠声音：“嗯。往生宫与仙神殿布局已久，此次借‘混沌变数’之手，或可揭开‘暗渊’一角。必要时，可给予他一些‘帮助’，但切记，不可暴露七梅城的存在。”

“属下明白。”霞衣女子点头，迟疑片刻，又道，“城主，北天前线…暗灵族活动越发频繁，葬魔渊的封印似乎也有所松动。这一切，是否都与往生宫背后的‘暗渊之主’有关？”

水镜中的声音沉默片刻，才缓缓道：“玄天仙帝失踪，万古棋局早已启动。我等皆是棋子，亦是执棋者。做好分内之事，静待变数成长吧。”

话音落下，水镜波纹荡漾，景象消散。

霞衣女子望着恢复平静的水镜，美眸中闪过一丝复杂。七梅古城，隐世太久，如今，终于要再次入局了么？而那个名为宁凡的混沌变数，究竟是破局的希望，还是另一场浩劫的开端？

她转身，化作一道霞光，消失在禁地深处。方向，赫然也是陨星原！

…

陨星原，祭坛外围。

等待了约莫一日，祭坛再次传来规律的震动，强大的轮回之力波动扩散开来。

就是现在！

宁凡眼中精光一闪，混沌气息包裹全身，如同鬼魅般悄无声息地潜向祭坛守卫最薄弱的一处侧翼。凌轩云璃紧随其后，心神紧绷。

然而，就在宁凡即将出手解决掉几名元婴守卫的瞬间——

异变突起！

整个陨星原的迷雾骤然沸腾！祭坛上方的虚空猛地裂开一道巨大的口子，一道璀璨夺目、蕴含无上仙威的黄金神矛，携着毁灭一切的气势，从天而降，目标直指宁凡！

“宁凡孽障！奉仙神殿法旨，诛杀于此！”

同时，祭坛核心，那股沉睡的强大力量轰然爆发！一道笼罩在浓郁轮回死气中的黑影冲天而起，气息赫然达到了渡劫中期！正是往生宫镇守此地的强者！

“混沌变数，恭候多时了！你的魂魄，归往生宫了！”

前后夹击！杀局骤现！

这根本就是一个精心布置的陷阱！仙神殿与往生宫早已算准他会来此，故意放出消息，在此设下天罗地网！

那看似松懈的守卫，不过是诱饵！真正的杀招，是这蓄势已久的仙神殿神将一击，以及祭坛深处隐藏的渡劫强者！

“师尊！”凌轩云璃面色剧变，这突如其来的绝杀之局，远超他们的预料！

宁凡身处两大渡劫级攻击的中心，面色却异常平静，甚至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终于…都跳出来了么？”

他左眼寂灭深渊彻底睁开，右眼轮回旋涡疯狂转动，瞳孔深处的混沌星芒，第一次，爆发出足以让日月失色的璀璨光芒！

“今日，便以尔等之血，祭我混沌初成！”

混沌领域，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