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安排就绪,陆行舟疲惫地闭上眼,他现在没有力气解释太多。
伤势在琉璃珠的修复下飞速恢复,代价是海啸般的倦意。
然而,他的意识却是前所未有的清醒——
十四年前那些丢失的拼图,终于完整归位。
他不再是那个飘荡的、不知来路的孤魂。
门外,隐约传来江揽月压抑的、绝望的哭泣声。
这声音,与病房内正在凝聚的新生力量相比,微弱得如同来自另一个世界。
陆盈歌与叶倾颜交换了一个眼神。
“我出去安排。”叶倾颜会意,快步离开,将空间留给了姐弟二人。
待房门关上,陆盈歌忽然俯身耳语:
“小舟,这里没外人。你跟我说实话……”
“你是不是真的,一点都不记得江揽月了?”
陆行舟缓缓睁眼。眸中无波无澜,只剩一片沉寂的陌生。
“盈盈,”他没有直接回答,却给出了最残忍的答案,
“一个陌生人,比得上眼前的生死重要吗?”
陆盈歌的呼吸骤然停滞,宛若被这声呼唤击穿了灵魂。
这个她十四年来未曾再闻的称呼,像一把生锈的钥匙,撬开了被她亲手封存的过往。
她几乎是循着本能的驱使,将一个混合着泪水与颤抖的吻,轻轻印在他的额头。
——只为确认眼前并非又一场她做了十四年的、转瞬即逝的幻梦。
额上传来温热的触感,夹杂着泪水的微凉。
一股混杂着愧疚与深沉痛楚的情绪,在陆行舟已然恢复清明的心底弥漫开来。
他闭上眼,任由那熟悉的温度透过皮肤,唤醒他身体深处沉睡的情感印记。
然而,一片空茫的黑暗中,那压抑的哭泣声,竟在他识海中激起清晰的涟漪。
他下意识地抚上胸口——
一阵与他伤势无关的尖锐刺痛,骤然传来。
他皱紧眉头。
这个感觉……是怎么回事?
陆盈歌直起身,迅速抹去眼角的湿意,所有脆弱瞬间收敛。
她深深看了他一眼,拿起手机拨通电话。
“是我,”电话甫一接通,她冷静下令,家族机器应声启动。
病房内外,空气因无声的高效行动而愈发凝重。
一座无形的堡垒,正以惊人的速度,从纸面变为现实。
……
与医院里弥漫的紧张相比,城市中心正上演着尘世的繁华。
东海市环球购物中心,灯火璀璨,人流如织。
苏璃与侍女流萤漫步其中,她们自三个多小时前离开医院后,便汇入这里。
在步入商场前,她们收敛了维持战斗形态的生物能量。
那对不容于世的狐耳与蓬松的狐尾随之坍缩回隐匿形态,融于体内。
为防那过于惊世的容颜引起不必要的骚动,她与流萤刻意用衣物与帽饰遮掩了形貌。
宽松的防晒衣,深色的鸭舌帽与口罩,将那头耀眼的银发与绝世的姿容妥善藏起。
在旁人看来,这至多是一对身材高挑、气质绝尘的姐妹。
当流萤行经一家高定汉服店的橱窗时,目光被里面陈列的广袖流云裙牢牢锁住。
那裙裳上的刺绣纹样,竟与青丘古礼服的“星云纹”有几分神似。
她微微侧身,难掩惊异地对苏璃低声道:
“殿下,您看!这纹路……竟与母星的‘星云纹’如此相像!”
苏璃驻足,清冷的目光落在那些蜿蜒的绣线上。
她指尖在空气中虚划,勾勒着那跨越星海的古老纹路。
“两个从未接触的文明,却在审美上脉络相通……”
她轻声低语,眼中闪过一丝追忆与思索,
“看来,文明的脉络,总在细微处交织。”
“这或许正是我们需要深入理解此界的原因。”
她缓缓收回目光,语气恢复一贯的平淡,
“他的苏醒需要时间。在这段等待里,我们不应只是旁观。”
“去亲身体验此界文明的轨迹,我们才能真正融入,不露破绽。”
说罢,苏璃率先迈步,走进了那家高定汉服店。
她们那不属于尘世的气质,立刻吸引了资深店员的注意。
在细看那流云裙的纹样后,流萤轻声对苏璃说:
“殿下,既然遇见,何不将其修正,更近古礼?”
她顿了顿,眼含笑意,
“青鸾见了,必定也会喜欢。”
苏璃微微颔首,指尖在衣料上稍作停留,感知着其下的经纬。
她对店员提出要求:
“织金密度需增至每寸一百二十缕,纬线要掺入未染的秋蚕原丝。”
“还有,袖缘的接缝处,必须用‘小凤眼’针法。”
这些精准到匪夷所思的修改要求,听得店员微微一怔。
“三套,”她重申道,“按我的要求修改。”
结算时,苏璃递出一张不记名的黑卡。
店员接过那张质感特殊的黑卡,心中暗惊——
这位客人的年轻样貌,与拥有此种级别黑卡所需的深厚资历全然不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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