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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苏月禾是被生物钟准时唤醒的。
她睁开眼，天刚透出一点鱼肚白，房间里还很昏暗。
她下意识地朝墙角看去。
地铺上，顾云泽裹着那床柔软的羊毛毯，睡得正香，呼吸平稳悠长。
许是夜里真的冷，他整个人都缩在毯子里，只露出半张俊美的脸和一头柔软蓬松的黑发，脸颊上还带着一丝熟睡的红晕。
看起来……像一只蜷缩起来取暖的大型猫科动物，无害又柔软。
苏月禾心里冒出这么个奇怪的念头，随即又被她自己压了下去。
她悄无声息地起身，进了卫生间。
等她洗漱完毕，换上一身利落的旧衣裤出来时，顾云泽也被细微的动静弄醒了。
他揉着眼睛，迷迷糊糊地从地铺上坐起来，看到已经收拾妥当、眼神清冷的苏月禾，开口的声音还带着一丝刚睡醒的沙哑。
“老婆，早。”
苏月禾没应声，只是走到窗边，“唰”地一声拉开了厚重的窗帘。
清晨的阳光一下子涌了进来，照亮了整个房间，也照亮了房间门口空空如也的地板。
她回头，看着还坐在地上的男人，言简意赅地开口：“起来，收债了。”
顾云泽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她指的是什么事。他眼里的睡意瞬间褪去，被一种跃跃欲试的兴奋所取代。
他立刻来了精神，从地上一跃而起，动作麻利地开始穿衣服，嘴里还小声嘀咕着：“我猜他肯定没搬。顾强那家伙，脑子里装的都是草，就是个死要面子活受罪的蠢货。今天有好戏看了！”
苏月禾没说话，算是默认了他的判断。
两人收拾妥当，一前一后地走出了房间。
来到楼下客厅，果然，昨天被苏月禾点名的那些家具，一件不少地，还摆在原来的位置。
组合柜、落地钟、八仙桌……纹丝不动。
而顾强，正坐在餐桌旁，一脸得意地喝着稀饭，看到苏月禾和顾云泽下来，他故意把喝稀饭的声音弄得“吸溜”作响，还挑衅地瞥了他们一眼，那眼神里明晃晃地写着：我就是不搬，你能把我怎么样？
王秀莲和顾玲也在餐桌旁，虽然不敢像顾强那么嚣张，但脸上也带着一丝看好戏的幸灾乐祸。
只有顾振华，黑着一张脸坐在主位上，握着报纸的手青筋毕露，显然对这个不听话的儿子也憋着火。
“哟，起来了？”顾强放下碗，用一种极尽嘲讽的语气阴阳怪气地开口，
“怎么？下来视察工作啊？不好意思，让你失望了，本大爷昨天睡得太好，浑身舒坦，就是没力气干那些下人干的活。”
苏月禾连一个眼神都懒得给他，只是径直走到客厅中央，环视了一圈。
然后，她转头看向顾云泽，用一种不大不小的、刚好能让所有人听见的声音问：“云泽，我记得，顾强最宝贝的东西，是他那辆‘永久牌’的自行车吧？”
顾云泽愣了一下，随即明白了她的意图，立刻配合地点头，声音里透着一股子“天真”：“是啊！那可是他求了爸好几个月，才托人从上海买回来的，宝贝得跟眼珠子似的，平时连我碰一下都不让。每天都要擦三遍呢！”
“哦，是吗？”苏月禾点点头，然后迈步就朝院子门口走去。
顾强心里“咯噔”一下，一股强烈的不祥预感涌上心头。
“你……你想干什么！”他猛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色厉内荏地吼道。
苏月禾没回头，只是淡淡地丢下一句话：“不干什么，就是想看看，‘永久牌’的自行车，是不是真的能‘永久’。”
她说着，人已经走到了院子里。
顾家院子的角落里，果然停着一辆崭新的、擦得锃亮的黑色自行车。在阳光下，车身闪闪发光，一看就是主人的心爱之物。
顾强一看她真的走向自己的爱车，顿时急了，也顾不上别的，连滚带爬地就往外冲。
“你别碰我的车！我告诉你苏月禾，你敢动我车一下，我……我跟你拼了！”
王秀莲和顾玲也跟着跑了出去，连顾振华都坐不住，沉着脸跟了出来。
院子里，苏月禾已经走到了那辆自行车旁边。她伸出手，并没有去碰车子，只是将手指，轻轻地搭在了旁边淋雨用的铁皮水管上。
【电磁感知开启……铁皮水管，地面潮湿积水，自行车金属车架……完美传导路径。计算电压、电流强度……目标：轮胎内胎、链条。嗯，就用万分之一的功率，应该足够了。】
只有跟在她身后的顾云泽，眼中闪过一丝兴奋的光芒。他知道，好戏来了。
“我再问你最后一遍。”苏月禾头也不回地对冲到车旁的顾强说，
“家具，搬，还是不搬？”
“我不搬！就不搬！”顾强仗着自己离车子近，一把护住车把，梗着脖子喊道，
“有本事你就冲我来，别动我的车！”
“好。”
苏月禾只说了一个字。
然后，在所有人惊骇的目光中，诡异的一幕发生了！
只听“噼啪！”一声刺耳的锐响，空气中仿佛有无形的电光炸开，一道几乎看不见的幽蓝色电弧，从苏月禾指尖触碰的铁皮水管上一闪而逝，瞬间窜入地面的一小滩积水，然后又顺着水渍，鬼魅般地缠上了自行车的金属车架！
“砰！砰！”
两声剧烈的爆响，比过年的二踢脚还响！
自行车的前后两个轮胎，仿佛被塞进了炸药，猛地向外炸裂开来！黑色的橡胶碎片混合着泥水四处飞溅，一块碎片甚至擦着顾强的脸颊飞了过去，留下一道火辣辣的血痕！
紧接着，更恐怖的事情发生了！
“滋啦啦——”
那崭新油亮的自行车车架和链条，瞬间迸发出刺目的白光，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从银黑色迅速变得通红，再到亮橙，最后化为一片炽白！空气中弥漫开一股浓烈的臭氧和金属烧灼的刺鼻气味！
“那是什么！天啊！它在发光！”顾玲发出恐惧的尖叫。
在众人惊恐的注视下，那炽白的链条开始……熔化！它像蜡烛一样，扭曲变形，一滴滴滚烫的铁水，冒着白烟，“嗤嗤”地滴落在地上，将潮湿的地面烧出一个个漆黑的小坑！
整个过程，不过短短几秒钟。
一辆崭新的、价值一百多块的“永久牌”自行车，就这么在众目睽睽之下，变成了一堆扭曲变形、散发着焦糊味的废铁！
院子里，死一般的寂静。
顾强保持着那个护着车的姿势，整个人都僵住了。他目瞪口呆地看着自己那已经变成一堆垃圾的爱车，大脑一片空白。
怎么回事？发生了什么？车……车怎么会自己炸了？还……还化了？
王秀莲和顾玲也吓得魂飞魄散，两人抱着胳膊，抖如筛糠，看苏月禾的眼神，就像在看一个从地狱里爬出来的魔鬼。
“啊——！我的车……我的车！”
顾强终于反应了过来，发出一声凄厉得不似人声的惨叫，他没有扑过去，而是双腿一软，“噗通”一声瘫坐在地上，指着那堆废铁，哭得撕心裂肺。
苏月禾拍了拍手上并不存在的灰尘，转身，看着同样被吓得脸色煞白、手中报纸都掉在地上的顾振华。
“看来，这车质量不怎么样。一点都不‘永久’。”她淡淡地评价道。
然后，她的目光，转向了还在地上哭嚎的顾强。
“现在，有力气搬家具了吗？”
顾强的哭声，戛然而止。
他抬起头，用一种前所未有的、混杂着恐惧和怨毒的眼神看着苏月禾。
苏月禾没理他，只是伸出纤长的手指，指向了院子里的另一件东西。那是顾振华平时用来锻炼身体的一对沉重石锁。
“你要是不想搬，也没关系。”苏月禾的语气很平静，但说出的话却让所有人毛骨悚然，“我只是在想，自行车里的铁能化成水，不知道……人骨头里的钙，够不够硬？”
顾强一个激灵，只觉得一股无法形容的寒意从尾椎骨直冲天灵盖！他仿佛看到自己的骨头也像那车链条一样，在无形的力量下熔化变形！一股骚臭的液体，瞬间从他的裤裆里弥漫开来。
“啊——！魔鬼！你是魔鬼！”
他猛地从地上爬了起来，连滚带爬地就往屋里跑。
“我搬！我搬！我现在就搬！别找我！别找我！”
他一边跑，一边哭喊着，那声音里，充满了被彻底击溃的恐惧和崩溃。
一场闹剧，以顾强尿了裤子，哭着喊着冲进屋里当苦力而告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