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州的风总带着灵脉浸润出的温润,可当它翻越黑风山脉的嶙峋山脊,吹过青云山脉千峰万壑时,却像是被淬了冰,陡然染上几分凛冽的锋芒。
丁胜负手而立的身影在苍茫天色下,如同一尊凝立的铁像,唯有腰间两枚令牌的碰撞声清脆如碎玉,在呼啸的风声中格外清晰。
一枚是隐仙阁长老亲赠的隐仙令,凭此令可在青州二十四城畅行无阻;另一枚则是天武阁特制的赤金贵宾令,整个青州能得此殊荣的修士不过双手之数。
他身后两步远,两名身着银白劲装的天武阁弟子身姿笔挺如松,腰间佩剑的剑穗纹丝不动。
这两人皆是筑基中期的修为,是青州城主亲自点派的护卫,此刻他们望着丁胜的背影,眼中满是敬畏。
三个月前的青州修士大会上,这个被称作“凡体战神”的年轻人,以无灵根的凡胎之躯,一拳轰碎金丹初期修士林辰的护体罡气,力夺冠军的壮举,早已传遍青州每一个角落。
“丁公子,前方便是青云宗山门,需我等上前通传吗?”
左侧那名面容刚毅的天武阁弟子低声问道,语气中带着十足的恭敬。
他清楚,眼前这位看似年轻的修士,实力早已远超寻常金丹修士,若不是丁胜执意要独自了结青云宗的恩怨,他们根本没资格跟在身侧。
丁胜缓缓抬手,止住了弟子的话。
他的目光越过望岳亭前的云海,落在十丈外那座巍峨的山门之上,深邃的眼眸中翻涌着复杂的情绪。
有刻骨的仇恨,有迟来的归意,更有焚尽一切阴霾的决绝。
三年了,整整三年,这个数字像一把烧红的烙铁,日夜烫在他的心底。
三年前的断云峰血色漫天,爹爹为了护着青云宗,也是为了护他,和金刚巨猿同归于尽,最后留给他的残念满是“活下去”的期盼。
从被赶出青云宗的那一刻,他以为自己死定了。
可当他在黑风山脉找到父亲留给自己的机缘,即使是满身伤痕,也让他燃起了滔天的求生欲。
没有灵根又如何?丹田被废又怎样?
他拖着残破的身躯,在妖兽巢穴里与饿狼争食,在瘴气弥漫的山谷中寻找疗伤的草药,将林宗主传授的《金刚不灭诀》一遍又一遍地在血与火中淬炼。
饿了,就啃食生涩的妖兽肉;渴了,就饮下带着铁锈味的山泉水;累了,就靠在冰冷的石壁上修炼。
无数个深夜,当他被伤口的剧痛折磨得辗转难眠时,就会望着青云山的方向,将“魏坤”“魏大元”这些名字一个个刻在心里。
他的肉身,在一次次濒死的磨砺中变得愈发强悍;他的气血,在《金刚不灭诀》的运转下凝实如钢。
当他一拳打死第一头筑基期妖兽时,他知道,自己复仇的书篇,终于翻开了。
如今的丁胜,气血之力已达一万二千斤,这等纯粹的肉身力量,就算是金丹中期的修士也未必能及。
体表那层隐而不发的金色纹路,不仅能硬抗金丹初期修士的全力一击,更能在战斗中自行修复伤势。
修士大会上,他之所以能击败魏坤,并非侥幸——那是他用三年的血泪,铺就的胜利之路。
“走吧。”
丁胜的声音打破了沉默,带着一种历经生死后的沉稳。
他迈开脚步,朝着青云宗山门走去,每一步都踏得无比坚实,仿佛要将这三年的苦难与屈辱,都踩在脚下。
玄色劲装下的肌肉微微绷紧,体内的气血如奔腾的江河,在经脉中缓缓流转,随时准备迎接即将到来的风暴。
随着距离越来越近,青云宗山门的全貌愈发清晰。
那座由千年青石铸就的山门高逾十丈,宛如一头横亘在山间的巨兽,透着不可撼动的威严。
门楣上“青云宗”三个鎏金大字,是爹爹丁苍的手笔,笔力遒劲如青松,每一笔都透着几分出尘的仙气,却也让丁胜的心脏阵阵抽痛。
山门两侧,各立着一根三人合抱的盘龙石柱,柱身由整块暖玉髓雕琢而成,即使在凛冽的山风中也透着丝丝暖意。
石柱上雕刻的青云龙鳞爪分明,龙首高昂,口中衔着的夜明珠在白日里也泛着柔和的光晕,将石柱上的纹路映照得愈发清晰。
这两根石柱,不仅是青云宗的象征,更是护山大阵的核心阵眼之一。
三年前,他临走前就是在这两根石柱之间,被魏坤一剑轰飞,像断线的风筝般坠向断云峰下的深渊。
“站住!此乃青云宗圣地,闲杂人等不得靠近!”
两道尖利的呵斥声陡然从山门处传来,像两把钝刀,划破了丁胜沉湎的思绪。
他抬眼望去,只见两名身着青云宗外门弟子服饰的青年,正斜倚在左侧的盘龙石柱上,姿态慵懒而嚣张。
左边那人名叫赵虎,留着一撇山羊胡,嘴角叼着一根牙签,正把玩着腰间的青铜巡山令牌;右边的是个圆脸胖子,手里捧着一颗鲜红的灵果,正大口大口地啃着,果汁顺着嘴角流到衣襟上也毫不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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