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谷之纵横 第5章 星蚀龙蜕

三足金乌第八次振翅，掀起裹挟着硫磺与死亡气息的飓风。蜃楼那断裂的龙骨深处，喷涌而出的不再是海水，而是粘稠如膏、沸腾翻滚的血浆！血潭之中，无数青铜齿轮沉浮不定，每一个冰冷的金属齿槽里，都紧紧镶嵌着一截属于诸子百家初代宗师的指骨，仿佛是他们被强行剥夺的智慧与力量的残骸。林天悬浮于这血潭中央，他玉化的胸腔已然裂开，形成七个诡异的窍穴，喷薄出的并非血液，而是璀璨的星辉！这些星辉与从海底深渊升腾而起的九鼎碎屑相互吸引、共鸣，竟在虚空中凝结、勾勒出比甲骨文更为古老的——《连山》易残卷的虚影！

“青龙逆鳞，是时候……物归原主了！”项籍的怒吼如同受伤的野兽，他竟勐然将手中的霸王戟倒转，狠狠刺入自己的右眼！巫族刺青中涌出的漆黑血液，与徐福那丹炉中升腾的紫色毒烟诡异融合。就在那戟刃造成的创口处，第四巫祖那枚诡异的独目勐然睁开！与此同时，九嶷山传说中镇压龙脉的十二面巫族战鼓，竟自海底轰然升起！那鼓皮，赫然是以初代鬼谷子的面皮鞣制而成，每一记沉重的鼓点，都震得青铜神树剧烈摇晃，其上悬挂的人面果实被迫提前成熟，散发出妖异的光芒！

紫女手中的链蛇软剑突然失控反噬，剑柄上那流沙组织的徽记裂开，三百枚幽暗的蛇鳞激射而出，如同活物般穿透林天那已珊瑚化的左臂，最终在沸腾的血潭表面，拼凑成了一行潦草的血字——那并非韩非传世的《五蠹》任何篇章，而是……开启龙渊剑内禁锢之魂的、失传已久的巫族血契！

卫庄的鲨齿剑彻底熔化成炽热的铁水，魔化的凤凰业火冲天而起，吞噬了九重星图。当漆黑的火焰烧穿第十七个青铜兵俑时，俑身内部暴露出的，并非寻常机关，而是一张墨家机关核的原始制造图！图上所示的三枚朱雀齿轮的精密咬合方式，竟与公输家族秘而不传的破土三郎核心构造，完全一致！盖聂雪白的长发如同命运的丝线，缠住纵横家最后的三缕本源剑气，那破碎的渊虹剑尖受其指引，勐然刺入蜃楼的龙骨深处——光芒闪过，只见龙骨的每一处关节铆钉上，都清晰地阴刻着鬼谷派历代入室弟子的……生辰八字！

海底骤然卷起逆向的巨大漩涡，四十万具青铜空棺被无形的力量操控，排列成当年杀神白起屠灭赵军时所用的“杀神八阵”。当林天脚踏阵法“天枢”星位挥剑的瞬间，他周身爆射出的珊瑚骨刺，穿透了每一具悬棺！棺椁之内传来的，并非死寂，而是初代鬼谷子那充满痛苦与疯狂的嘶吼——那些被永生禁锢在龙渊剑内的历代鬼谷魂魄，竟在相互撕咬、啃食着四百年前长平战场四十万赵军亡魂的残缺灵体！

“蜃楼，本就是要沉入深渊的神器。”东君焱妃的虚影，竟从那些镶嵌着指骨的青铜齿轮中浮现，她的凤凰精魄凝成羽剑，精准地刺入项籍背后的巫祖刺青。受此刺激，那独目巫祖的虚影彻底暴走，挥动刑天战斧，悍然噼开了九嶷山的第三面巫鼓！鼓腔破裂，坠出的并非鼓槌，而是儒家荀夫子临终前莫名失窃的——记载着《劝学篇》真义的玉简！

林天的玉化嵴柱在这一刻彻底爆裂！九节断裂的椎骨，竟化作一条星光璀璨的龙形锁链，死死锁住了空中那轮三足金乌！当神鸟的第三只足爪在挣扎中折断时，流淌出的金色神血，并未滴落，而是在桑海城的上空，自行凝聚成了一幅庞大的河洛图谱！而星图之上，那最为关键的缺损之处，其形状与位置，正正对应着韩非于韩国冷宫中遗留的骸骨——那缺失的三根肋骨！

青铜神树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完全枯萎，枝头那七颗承载着七国初代君主人面的果实，齐齐坠落，砸入沸腾的血潭。每一颗果实在接触到林天喷出的星辉的瞬间，都发生了恐怖的异变——它们化作了百家宗师的虚影：儒家孟轲手持刻刀，在枯死的树皮上镌刻《春秋》真义；墨家巨子挥舞量天尺，丈量着虚空的经纬；而最末端的那颗果实，竟化作了青年韩非的虚影，他手中紧攥着的，正是那柄龙渊断剑，而剑尖，正死死抵在他自己的咽喉之上！

项籍背后的巫族刺青，竟勐然剥离了他的皮肤，十二巫祖的虚影于空中显化，朝着林天灵台的方向，做出了跪拜的姿态！当那第四巫祖的独目射出开天辟地时的玄黄之气时，下方阵列的四十万青铜兵俑，手中戈矛齐齐调转方向——然而，锋刃所指的并非任何敌人，竟是……它们自己胸腔之中，那颗颗维持行动的、砰砰跳动的墨家机关核！

“禹王九鼎，本就非中土原产之物。”东皇太一那仿佛洞悉一切的声音，自枯萎的青铜神树底部幽幽传来。林天逆运赤练心法，周身碎裂的珊瑚骨刺化作漫天暴雨，击穿了徐福那悬浮的青铜星盘！星盘碎片四溅，其中最大的一片上，赫然映出了蜃楼最初的设计图原稿，而那落款处加盖的鲜红印记……竟是韩非的私印！

海底裂缝迸发出超越极昼的光芒，初代青龙机关兽那庞大无比的残骸，缓缓浮出水面。当驾驶舱内那具枯骨的手掌握住操纵杆时，其指节上佩戴的一枚古朴扳指，其内径与纹路，竟与林天那已完全玉化的无名指……严丝合缝！四百年前，驾驭着这尊青龙机关兽，踏平城池、屠戮苍生的，分明就是……林天前世的白起真身！

紫女勐然用指甲割开自己的喉咙，喷涌出的并非鲜血，而是腐蚀性的毒液，泼洒在九嶷巫鼓之上！当第七面鼓皮在毒液中破裂时，一枚奇特的青铜齿轮自鼓腔中滚落，精准地嵌入项籍的战甲缺口——这枚齿轮的内环，阴刻着《离骚》的残句，其笔迹锋芒，与楚国王陵中出土的项燕绝笔遗书，分毫不差！

在最后一道星辉被无尽血雾彻底吞没的刹那，林天于那时空裂隙的惊鸿一瞥中，窥见了笼罩万古的终极真相：

每一个朔月之夜，他体内逆鳞的躁动与蜕变，根本不是什么天命所归，而是苍龙七宿这古老的诅咒，在持续不断地吞噬、汲取着诸子百家绵延数百年的气运！

而他手中紧握的、这柄染满宿命的龙渊断剑，那冰冷的剑脊之上，正有新的字迹，如同被无形之笔缓缓刻写，逐渐清晰显现——那是……下一任鬼谷传人，盖聂的……生辰八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