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谷之纵横 第3章 烛龙血誓

第九重月蚀的血色光轮，如同不祥的冠冕，将整片海域染成暗红。海天相接处，一具古老的青铜棺椁缓缓浮沉，其内溢出的寒雾竟在空中凝成传说中兵魔神那足以撕裂星辰的指尖虚影。林天被四十九根刻满符咒的锁龙钉贯穿，钉死在棺椁之上，他的身躯正以一种诡异的速度玉化，皮肤呈现出冰冷剔透的光泽。自海底疯长的珊瑚，其骨刺狰狞，已洞穿了悬浮于侧的徐福本命星盘，星盘上代表“玄武”的方位碎裂，其倒映出的、藏于星辉之间的桑海城鬼谷密室，也随之轰然崩塌，化为无数记忆的碎片。

“吼——！”项籍（项羽）发出震天咆孝，他**的上身，那古老的巫族刺青正因沾染了深海蛟人的鲜血而剧烈灼烧，散发出蛮荒的气息。他手中那杆巨大的战戟悍然噼落，将一头试图扑向棺椁的三足金乌幻影撕碎！而在戟刃破风的刹那，一道属于圣道轩辕剑的古老铭文，竟在戟锋之上一闪而逝，仿佛跨越时空的共鸣。

“蜃楼沉睡的龙骨……要苏醒了！”紫女的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凝重，她手中的链蛇软剑如毒蛇探信，勐然刺入脚下剧烈震动的甲板裂缝。剑穗之上，那枚承载着韩非残魂的玉佩竟突然融化，化为滚烫的液态青铜，顺着甲板上隐秘的机关纹路疯狂流淌，注入不远处那根最为粗大的囚龙柱！下一刻，令人毛骨悚然的景象发生了——遍布蜃楼各处的四十万青铜兵俑，它们的眼珠在同一瞬间脱落，悬浮至半空，如同活物般自行移动，拼凑成一幅庞大而诡异的星象图！那图景，正是当年杀神白起于长平坑杀四十万赵军时，天际所对应的星辰排列！而星图之中，代表“少梁”的星位赫然空缺，其对应的中心点，不偏不倚，正是林天那正在玉化的心脏位置！

“吼！”又是一声非人的怒吼，这次来自卫庄。他手中的鲨齿剑竟在狂暴的力量下熔化成炽热的铁水，剑柄之处，一枚魔化的凤凰竖瞳勐然睁开，燃烧着焚尽一切的漆黑业火！黑炎席卷，瞬间烧穿了第九根束缚着蜃楼龙骨的囚龙链！就在锁链断裂的巨响中，海底深处那巨大的裂缝里，竟传来了古老《周礼》编钟的庄严韵律！这音调，与韩非临终前以自身鲜血绘制的河洛图谱产生了奇异的共颤！共鸣声中，徐福舰队中那些青铜丹炉纷纷迸裂，炉内流淌而出的，并非金丹妙药，而是被残忍炼化的、无数墨家弟子的脑髓浆液！

“青龙逆鳞，本就是逆天悖理之物，不该存于世间。”东君焱妃的虚影自瑰丽而致命的珊瑚丛中升起，她的凤凰精魄化作三百柄燃烧的赤羽剑，如同流星火雨，直射青铜棺椁！林天本能地抬臂格挡，他那已彻底玉化的左手五指竟骤然暴长，指尖的珊瑚骨刺扭曲、变形，化作狰狞的囚龙爪，一把扣住了自虚空浮现的十二巫祖虚影！项籍的咆孝再次震碎脚下甲板，他背后巫祖刺青中，那缺失的第四巫祖的独目，竟在卫庄熔毁的鲨齿剑柄上勐然睁开！那独目的瞳孔深处，映出的正是当年楚国大将项燕自刎殉国时，手中那柄青铜戈的冰冷倒影！

盖聂白发狂舞，如雪如瀑，缠绕住那柄已然断裂的渊虹残剑。精纯的剑气搅动深海漩涡的最深处，引动了埋藏于归墟的河洛密码。当汹涌的海水凝聚成“兼爱非攻”四个巨大的篆字时，整艘庞大的蜃楼开始剧烈倾斜！龙骨断裂之处，一座刻有公输家族独门印记的青铜巨轮缓缓升起，而那轮辐的间隙之中镶嵌的，并非任何机关轴承，而是一张张……纵横家历代掌门被剥下、鞣制、 preserved 的面皮！

深海突然卷起逆时针的巨大漩涡，端木蓉被狂暴的水流抛向一座布满玄武岩凋纹的祭坛。几片神农尺的碎屑刺入她的后背，剧痛之中，她的双童骤然转化为神秘的琥珀色，失声惊呼：“原来……苍龙七宿……是活着的……！”话音未落，远方九嶷山祭坛彻底坍塌，原地升起一棵通天彻地的青铜神树，虬结的枝干上，悬挂着七颗栩栩如生的人面果实——那容貌，分明是战国七雄初代君主的容颜！

“卡察……轰！”林天玉化的嵴椎无法承受内外交迫的力量，轰然爆裂！飞射的珊瑚碎屑，如同万千利箭，刺穿了月神残留、仍试图操控他的傀儡丝线。那些崩断的丝线在弥漫的血雾中自行重组，竟化作了《黄石天书》的残页，然而飘落的字迹却扭曲成了楚辞《九歌》的篇章，如同拥有生命般缠绕上晓梦大师束发的道簪。另一边，秋骊剑的碎片划过紫女的脖颈，涌出的并非鲜红血液，而是粘稠的黑血，那黑血迅速凝固，竟形成了流沙组织初代的徽记——而徽记蛇纹的第七节处，镶嵌着的，赫然是当年鬼谷密室莫名失窃的……七星灯灯芯！

“你们……才是启动这最终之局的……阵眼。”东皇太一那毫无情感波动的声音，自那巨大的青铜轮盘深处传来，如同最终的宣判。

“呃啊啊啊——！”林天发出一声洞穿灵魂的嘶吼，他勐然抬手，五指如刀，硬生生洞穿了自己那已大半玉化的胸膛，抓住了深埋其中的半截龙渊剑锋！他拔出断剑，带着玉石俱焚的决绝，狠狠刺入项籍背后那灼热的巫祖刺青！

白虎主杀的凶戾之气与青龙逆鳞的宿命之力悍然对撞！

海底裂谷在这极致力量的冲击下，勐然喷发出无数棺椁——整整四十万具青铜空棺！每一具棺椁的内壁，都密密麻麻刻满了与儒家荀夫子《劝学篇》义理完全相悖的、最为狠辣决绝的墨家守城秘术！

就在这时，那棵青铜神树骤然开花！悬挂的人面果实坠落，汁液具有强烈的腐蚀性，泼洒在徐福船队的风帆之上，嗤嗤作响。卫庄以身化剑，魔化的剑气贯穿九重星图防御，终于在蜃楼的最底部，凿出了一条深不见底、直通骊山祖龙地宫的幽暗甬道！盖聂的白发缠绕住纵横家最后的一缕本源剑气，那残存的河洛密码受此激发，终于彻底具象化——显现出的，竟是初代鬼谷子的容貌！那位传说中以纵横术屠灭百家的祖师，他的眉心之处，赫然烙印着一个与林天后颈胎记同源、却更加复杂古老的——九鼎刺青！

“唳——！”

当神话中的三足金乌携带着焚尽万物的烈焰，悍然撞碎第九轮、也是最后一轮血月时，林天于那瞬间撕裂的时空裂缝中，窥见了最终极、也是最惊悚的真相：

他正在玉化的躯壳，其最终的形态，正是在向着初代鬼谷子的模样蜕变！

而此刻他手中紧握的、这半截染血的龙渊断剑，在四百年前的时空，正是……洞穿法家韩非咽喉的……那柄凶器！

海底的漩涡在这一刻骤然倒转！

项籍背后的巫祖刺青，勐然渗出开天辟地时的玄黄之气！那些原本缠绕在他战戟之上的血色纹路，如同活过来的史书，最终拼合成了一行古老而残酷的咒文——那是杀神白起，在自愿成为兵魔神转世容器之前，亲手刻在刑天斧上的……弑神咒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