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土新主 第39章 疫雾锁城夺药仓

第三十九章 广宗城的冻土刚被木耒翻开两道浅沟，寒雾里就飘来异样的腥甜。王凯踩着霜花巡田，靴底碾过冻硬的草梗，忽见前头的小牛犊猛地打颤，前蹄刨着泥土不肯前行。牵牛的流民是个十六岁的少年，袖口磨得见肉，露出冻裂的手腕，此刻正急得直哭：“校尉，牛鼻子流血了！昨儿还好好的，今早喝了口河水就……”

王凯蹲下身，指尖沾起牛犊鼻下的血渍 —— 暗红发黑，指尖触到的地方还带着点黏腻，绝非寻常磕碰所致。抬头望时，城根草棚方向突然传来撕心裂肺的哭喊，一个老妇抱着孩童奔来，孩子嘴唇青紫得像冻透的桑葚，呼吸像破风箱般 “嗬嗬” 作响，衣襟上沾着呕吐的黑褐色黏液，顺着衣角滴在冻土上，瞬间凝成小珠。

“张医官！” 王凯吼声惊飞了田埂上的麻雀。张仲景提着药箱奔来，铜环在晨雾里叮当作响，手指刚搭上孩童腕脉就变了脸色：“是寒毒入腑，脉象浮而无力 —— 这不是风寒，是疫病！” 他掀开孩童眼皮，眼白上布满细密的红丝，“昨夜喝了护城河的水？”

老妇瘫坐在地，泪水混着鼻涕淌下来，在下巴冻成冰碴：“娃渴得紧，就舀了点河水…… 今早李老汉家的孙儿也这样，刚断了气！那水看着清，怎么就……”

王凯心头一沉。昨夜董卓军退时，他特意让人加固了护城河堤，此刻却见上游飘来几具肿胀的死鼠，皮毛脱落得残缺不全，肚子鼓得像要炸开。“沮授！” 他转身大喊，却见沮授已带着斥候候在田埂边，手里捏着根沾了黑渍的芦苇杆。

“校尉，上游三里外有芦苇丛，” 沮授的声音冷静得像冰，“黄巾游骑定是在那里投了毒，芦苇杆上还沾着莨菪子的碎末。” 他突然压低声音，“末将有一计：让流民装作不知毒情，仍去河边取水，咱们在上下游各设五十人伏兵，投毒者定会回来查看效果，届时一举擒获！”

王凯眼睛一亮。不多时，十几个流民便捧着破碗围在河边，故意大声抱怨 “没烧开的水喝着痛快”。辰时过半，果然有两个穿粗布短打的汉子从芦苇丛里探出头，见流民 “喝生水”，刚要转身报信，就被伏兵扑住。牵招踩着一人的后背，从他怀里搜出个布包，里面全是黑色的莨菪子，还混着点腐鼠血的腥气。

“是张角麾下的‘毒士’！” 被按在地上的汉子嘶吼着，“你们都得死！” 沮授蹲下身，匕首抵在他颈间：“说，还有多少人在城外？毒是怎么配的？” 汉子却梗着脖子不吭声，直到牵招将他的手按进冰水里，才哆哆嗦嗦道：“就…… 就我们两个，莨菪子混腐鼠血，投了三袋……”

消息传开，流民营瞬间炸了锅。有人举着木耒要冲进城，喊着 “县丞有药材，凭什么不给我们”；有人抱着患病的亲人哭嚎，声音凄厉得像鬼叫。王凯刚登上城楼维持秩序，就见城楼下的粥桶被掀翻，滚烫的米汤泼在冻土上，腾起的白雾里混着绝望的咒骂。

“都给我住手！” 王凯拔出环首刀，刀身映着晨光，“现在冲进城，只会让疫病更快蔓延！信我王凯的，三天之内，我必拿出药材！” 他刀尖指向城中文吏署，“县丞藏着药材库，今日我就去讨回来！”

冯礼在旁急得跺脚：“校尉疯了？县丞跟董卓穿一条裤子，哪会轻易献药！” 王凯却冷笑，从怀中摸出张苞招供的供词 —— 上面不仅写着县丞私藏粮草药材，还记着他与富户周仓勾结，偷偷给李肃送过五十石粟米。“他不仁在先，休怪我不义。” 他将供词塞给沮授，“你带百人去流民中宣读，就说县丞见死不救，逼得百姓染疫！”

刚要动身，耿武突然奔来，木耒刃上还沾着泥土：“校尉！周仓扣下了十头耕牛，说‘牛犊染了疫，不能给流民用’，可我刚才见他府里的人正给牛喂精料！” 王凯眉头一皱 —— 周仓是广宗最大的富户，手里握着近百头耕牛，没了牛，屯田就是空谈。

“先去药仓，回来再找周仓算账！” 王凯咬牙。董昭已带陷阵营赶来，玄铁札甲上还沾着晨霜，他按住腰间兵符，铜哨在唇边一吹，三短一长的哨声划破雾气：“末将率陷阵营护你去药仓。当年卢将军平羌乱，军中大疫，就是硬闯刺史府夺的药材，今日这事，陷阵营熟！” 他吹起铜哨，士兵们立刻组成盾阵，膝盾着地，链枪斜指，玄铁甲在雾中泛着冷光。

县丞的府邸紧闭着朱漆大门，门后隐约有甲士走动的声响。王凯拍着门环大喊：“县丞大人，城外已有三十余人染疫，再不放药，全城都要遭殃！” 门内传来县丞尖细的嗓音：“药材早给了董将军，我这里什么都没有！再敢喧哗，以通贼论处！”

“好个没有！” 王凯使个眼色，耿武带着匠人推着撞车上前。这撞车是用真水泥加固过的，车首包着厚铁皮，“咚” 的一声撞在门上，门板立刻陷下一块。门内的箭雨射来，却被陷阵营的长盾挡住，董昭铜哨一吹，三人链枪组立刻上前，铁链勾住门环，奋力往后拖拽，“嘎吱” 声中，门板终于被拽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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