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平四年三月初七,斥丘县的驿站外飘着冷雨。青石板路被淋得油亮,溅起的水花沾在往来兵卒的甲胄上,凝出细碎的白霜。王凯披着件半旧的皂色披风,站在驿站门口的老槐树下,望着远处官道上腾起的烟尘 —— 公孙瓒的轻骑到了。
马蹄声踏碎雨幕,为首那匹白马格外扎眼,马背上的人穿着银甲,颔下垂着三缕长须,正是公孙瓒。他勒住缰绳,目光扫过驿站外列队的亲兵,眉头皱得能夹死苍蝇:“王州牧倒是好兴致,敢在这三不管的斥丘见我,就不怕我绑了你去见袁绍?”
王凯笑着上前,伸手掸了掸他肩头的雨珠:“伯珪兄说笑了。你我皆是抗袁之人,若真要绑,也该绑曹操那搅局的才是。” 说着引他进了驿站,厅里早已生了炭火,铜炉上的茶汤咕嘟冒泡,辛毗正候在案旁,手里捧着个漆盒。
公孙瓒刚坐下,就从怀里掏出张皱巴巴的绢书,“啪” 地拍在案上:“你自己看!这是我从袁绍信使身上搜的,说你许了他金乡铁冶的三成铁料,换他不攻冀州!” 火光映着他的脸,眼神里满是警惕,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腰间的环首刀 —— 那刀鞘上还刻着 “渔阳突骑” 的旧纹。
王凯没急着辩解,让辛毗打开漆盒,取出另一张绢书递过去:“伯珪兄再看看这个。这是上月从荀攸身上搜的,曹操伪造的‘王袁密约’,连印章的篆字都刻错了 —— 你看这‘冀’字,真印下方是三道横,假印只有两道,还歪歪扭扭。” 他指着绢书边缘,“再看纸质,袁绍用的是邺城特产的桑皮纸,这假的是兖州的楮纸,一泡就烂。”
辛毗适时补充:“公孙将军,前几日吕翔将军归降时说了,曹操早想离间您与我家主公,他好坐收渔利。您想,若我家主公真与袁绍勾结,怎么会把金乡铁冶的‘卅湅钢刀’卖给您的骑兵?” 说着从袖中抽出一把短刀,递过去,“您试试这刀,砍铁不崩口,比您现在用的环首刀锋利三倍。”
公孙瓒接过刀,往案角的铁钎上一砍,“当” 的一声脆响,铁钎断成两截,刀刃却没半点缺口。他眼神微动,却仍嘴硬:“就算这密约是假的,你王凯要盐有盐,要铁有铁,凭什么要跟我结盟?”
“凭曹操下一步就要打幽州。” 沮授从内室走出,手里拿着张舆图,在案上铺开,“您看,曹操刚收了泰山豪强孙观的部众,又让曹洪练水军,明着是防我,实则是想从渤海郡攻幽州。您的渔阳突骑虽勇,可没有足够的铁料造甲胄,怎么挡曹操的重甲步兵?” 他指着舆图上的盐场和铁冶,“我家主公愿每年给您十万斤盐、五千副钢甲,换您的三千突骑助守渤海 —— 咱们联手,曹操就不敢轻举妄动。”
公孙瓒盯着舆图上的盐铁标记,手指在 “渤海郡” 上顿了顿。他想起去年冬天,幽州缺盐,士兵们连腌肉都吃不上,重甲更是只有将领才有。沉默半晌,他突然端起案上的茶汤一饮而尽:“好!我信你这一回!但若敢骗我,我公孙瓒的突骑,第一个踏平你的黎阳盐场!”
王凯刚要接话,驿站外突然传来马蹄声,牵招浑身是血奔进来:“主公!曹操派曹洪带五千水军,在漳水截咱们的盐舰!廖化将军派人求援,说已经沉了三艘船!”
三月初九的漳水,风浪比往日急了三分。廖化站在旗舰 “盐威号” 的甲板上,望着上游驶来的曹洪水军,牙咬得咯咯响。他的十艘盐舰排成一字长蛇阵,每艘船的船板都裹着厚铁皮,舱里装满了刚从黎阳运出的盐袋 —— 这些盐要送往前线,给守渤海的士兵用。
“将军,曹洪的船往这边来了!” 了望手大喊。廖化抬头,只见二十几艘快船冲了过来,船头上堆着柴草,显然是要火攻。他立刻下令:“把盐袋搬到甲板上,用水浇透!弓箭手准备,射他们的帆绳!”
士兵们七手八脚地搬盐袋,湿漉漉的盐袋堆在船舷边,像一道白色的墙。曹洪的快船越来越近,他站在船头,挥刀大喊:“点火!烧了他们的盐舰!” 柴草被点燃,火船顺着水流冲过来,浓烟把漳水都染成了灰黑色。
“放箭!” 廖化一声令下,弓箭手们齐射,箭雨如蝗虫般飞向火船的帆绳。几根帆绳被射断,帆布落下,火船顿时失去了方向,有的撞在礁石上,有的飘向岸边。曹洪见状,气得大骂:“废物!给我冲上去,用撞角撞沉他们!”
三艘袁军快船冲了过来,船头的铁角狠狠撞在 “盐威号” 的船板上。“哐当” 一声巨响,船板震动,却没被撞破 —— 裹着的铁皮起了作用。廖化抽出刀,大喊:“兄弟们,跟他们拼了!” 士兵们拿着短刀,跳到曹洪的快船上,双方展开肉搏。
就在这时,远处传来马蹄声,徐晃带着五千骑兵赶到了岸边。他见漳水上打得激烈,立刻下令:“弩箭手准备,射曹洪的后军!” 弩箭带着破空声射向袁军快船,不少士兵中箭落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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