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党郡界的雪,比太行深处更冷。王凯勒住马缰,望着前方灰蒙蒙的天际线,棉袍下摆已被马蹄溅起的雪沫冻成硬壳。身后跟着的袁使郭援,正用锦帕捂着口鼻,眼神却不住瞟向队伍里的木牛流马 —— 那几具木质造物正驮着 “献给袁绍的机关图抄本”,轮轴转动时发出 “咔嗒” 轻响,实则藏着田丰手绘的上党布防虚图。
“王将军,此去邺城不过三日路程,袁公定能待你如上宾。” 郭援搓着冻红的手,三角眼在阳光下泛着算计的光,“只是审配将军在天井关损兵折将,袁公难免心有芥蒂,将军到了邺城,需多托许攸先生美言。”
王凯假意点头,目光却落在道旁的流民身上。三个衣衫褴褛的孩童正围着一具冻僵的尸体,最小的那个不过五岁,伸手去扯尸体腰间的破布,被稍大的孩子一巴掌打开:“别碰!昨天张屠户说,冻硬的肉能换半把糠!” 不远处,一个老妇抱着死去的孙儿,眼神空洞地坐在雪地里,怀里还揣着半块发黑的麦饼 —— 那是孩子死前没吃完的。
“李典。” 王凯勒马转身,声音发沉,“把驮队里的备用粮分出两石,给道旁流民分了。”
“主公不可!” 许攸急忙上前,拽住王凯的马缰绳,“这粮是给袁公的‘诚意’,分了去,郭使君回去如何回话?再说咱们自己的粮也只够支撑半月!”
“粮能再抢,人死不能复生。” 王凯拨开许攸的手,语气不容置疑,“田丰,你带十名亲卫,监督分粮,若有士兵私藏,军法处置。” 田丰躬身领命,路过郭援身边时,刻意放慢脚步,让他看清流民抢食时的狼藉 —— 有个汉子为了半块饼,竟把老妇推倒在雪地里。
郭援脸色微变,别过脸去。王凯看在眼里,心中冷笑 —— 袁绍的人,向来视流民如草芥,这 “诚意” 戏码,算是演到了点子上。
行至黄昏,队伍扎营于官道旁的破庙。臧霸提着一壶热酒来找王凯,玄甲上还沾着巡逻时的雪粒:“主公,末将刚才在庙后发现了几个袁军斥候,被俺拿下了,搜出的密信上说,高干已在壶关布下三重防线,还请了匈奴屠各部首领去助战。”
王凯展开密信,字迹潦草,确是袁绍军的制式文书。“高干是袁绍的外甥,素有‘白马将军’之称,壶关又是上党门户,不好打。” 他抬头看向帐外,张合正与墨翟调试新造的 “地龙” 机关 —— 那是一截丈长的木质圆筒,前端装着青铜钻头,内部藏着齿轮,可由士兵在地下推进,正是墨家机关图里 “穴攻” 之术的改良版。
“张合,地龙能钻透壶关的城墙吗?” 王凯问道。
张合擦了擦额角的汗,指着圆筒上的刻度:“壶关城墙是夯土的,厚三丈,地龙每时辰能钻五尺,半夜开工,黎明前能钻到城内。只是……” 他顿了顿,“城内有地下水脉,怕钻到水眼,把地龙淹了。”
“田豫。” 王凯转向帐外,田豫正带着辛毗勘察地形,“你明日带二十名斥候,伪装成流民,混入壶关,探清地下水脉的位置,顺便看看高干军中的动静。” 田豫躬身应诺,刚要走,廖化掀帘进来,手里拿着块染血的布帛:“主公,崔琰先生从韩家回来,说韩家的铁匠被高干扣了,还杀了两个反抗的,韩家愿献三百私兵,助咱们攻城,只求救出铁匠。”
王凯捏紧布帛,指节发白 —— 高干此举,既断他的器械来源,又想逼韩家反水。“告诉崔琰,明日拂晓,咱们佯攻壶关南门,吸引高干注意力,让韩家私兵从北门偷袭,救出铁匠。” 他看向臧霸,“臧将军,你率部埋伏在北门外侧,待韩家兵出城,便接应他们来归。”
夜半时分,破庙外传来轻微的响动。赵云提着银枪闯进来,身后押着个蒙面人:“主公,此人在帐外鬼祟,身上搜出了这个。” 蒙面人怀里掉出半块虎符,正是袁绍给高干的调兵符,还有一封密信,写着 “待王凯入邺城,便令屠各胡骑偷袭其后方,斩草除根”。
“好个袁绍,竟想一石二鸟。” 王凯将密信递给田丰,“看来这邺城是去不得了。田公,你明日一早,就带着郭援‘回禀’袁绍,说我军需先平定上党流民,再赴邺城,拖到他起疑为止。”
田丰接过密信,眉头紧锁:“主公,许攸此人贪利,若让他知道咱们要反,怕是会泄露消息。” 王凯点头:“你派人盯着许攸,若他有异动,先软禁起来。乱世之中,容不得半分妇人之仁。”
次日拂晓,壶关南门响起攻城鼓声。徐晃率部推着冲车,假意猛攻,城上高干果然中计,将大部分兵力调往南门。韩家私兵趁机从北门潜入,救出被关押的铁匠,却在突围时被匈奴胡骑发现。“杀!” 屠各部首领骨都侯挥舞着弯刀,砍倒两名韩家兵,眼看就要追上铁匠队伍。
“臧霸在此!” 臧霸率部从埋伏处冲出,丈八蛇矛横扫,直取骨都侯。两马相交,蛇矛与弯刀相撞,火星溅在雪地上,瞬间融化成小水洼。臧霸力大,一矛将骨都侯挑落马下,胡骑见首领被杀,顿时溃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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