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风穿堂,卷起腐叶与尘灰,旧祠内七具“谢扶光”傀儡静静伫立,像一场无声的审判。
林九娘站在怨傀身后,指尖一扯,百尸缝合而成的巨傀猛然暴起,十指如钩,撕裂空气,直扑谢扶光面门!
傀儡丝混着尸毒喷洒而出,在月光下泛着墨绿腥光,所过之处,木梁瞬间发黑溃烂。
谢扶光身形未动,只抬手一扬——龙血丝自肋下破皮而出,如金蛇狂舞,在身前织成密网。
轰然巨响中,怨傀双臂被绞断,腐肉炸开,黑血四溅。
可那断肢竟在半空蠕动,重新接合,眼眶深处燃起幽蓝鬼火。
“你的丝线……也归命契管。”林九娘冷笑,左臂逆契纹骤然亮起,红得发紫。
谢扶光瞳孔一缩,只见自己掌心飞出的龙血丝竟开始倒卷,像是被某种无形之力吞噬,顺着丝线反向攀爬,直逼她的心口!
她猛地咬破舌尖,强行切断操控,整个人踉跄后退三步,掌心已被逆契纹灼出焦痕,冒着青烟。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铛、铛、铛……
清脆铃声突兀响起,像是从远古传来,又似藏于梦中。
房梁之上,一道佝偻身影跃下,破布裹身,满脸沟壑,正是街头乞丐头子老槐。
他手中甩出一串锈迹斑斑的铜铃,声音不响却穿透魂魄。
刹那间,怨傀全身僵直,十指凝滞空中,连眼中的鬼火都熄灭了一瞬。
“走!”老槐一把拽住谢扶光手腕,撞向祠堂角落一处塌陷的地砖。
暗道开启,两人坠入幽深渠底。
水声潺潺,腥气扑鼻。
老槐点燃一盏幽绿灯笼,火光摇曳,映出他脸上纵横交错的旧疤,每一道都刻着与逆契纹相似的痕迹。
“你以为当年是长老救你?”他声音沙哑得像砂纸磨骨,“那晚大火烧了三天,我背着你在死人堆里爬了三天。你的心,是族长亲手剜出来的——封进了这旧祠。”
谢扶光靠在湿冷石壁上,呼吸微颤:“为什么?”
“因为‘真名者’若知道自己是祭品,魂就会崩。”老槐盯着她,眼里有痛,有怜,更有二十年不敢言说的愧疚,“你们织魂族每一代都要选一个孩子当容器,名字刻进命契,血喂王座。可那孩子……必须以为自己活着,才能活下来。”
谢扶光缓缓抬起手,抚上胸口——那里跳动的不是血肉之心,而是一枚以灵木雕琢、嵌入胸腔的傀儡核心。
所以……她从没逃出来过。
她是被扔出去的。
是被人用谎言养大,等着回归祭坛的——容器。
与此同时,旧祠之中,寂静如死。
林九娘跪在中央,匕首深深刺入左胸,鲜血顺着刀刃流淌。
她一声未吭,硬生生将一颗灰白干瘪的心脏剜了出来。
那心早已坏死多年,表面却清晰烙印着逆契纹,与谢扶光的一模一样,只是颜色更淡,仿佛被刻意压制了二十年。
“母亲临死前说……真正的谢扶光,早在大火那夜就烧成了灰。”她仰头望着屋顶残破的星空,嘴角淌血,笑得凄厉,“你们需要备胎,于是找了个替代品。而我……才是那个被写进命契、却被遗忘的‘真名者’。”
她将心脏狠狠按进怨傀胸膛。
轰——!
地面炸裂,怨傀暴涨三倍,身躯顶破屋檐,百尸缝合的躯体鼓动如山,每一寸皮肉都在搏动,仿佛藏着万千冤魂。
它张口嘶吼,声如百人齐哭,整座旧祠剧烈震颤,梁柱崩裂!
而在地下暗渠,谢扶光缓缓闭眼,掌心逆契纹灼烧如烙铁。
那是另一个“自己”的命运,在替她喊冤。
风停了,灯不动了,远处废墟之上,只剩下一具顶天立地的怨傀,和一个披麻戴孝的女人,伫立在残月下。
谢扶光睁开眼时,眼中猩红褪去,只剩一片寒潭般的黑。
她慢慢站起身,望向来路。
“你要真相?”她低声喃喃,像是回应,又像是宣战。
手指缓缓探入怀中,触到那颗仍在跳动的本心——
下一秒,她握紧它,举过头顶。
夜色如墨,残月悬在断檐之上,像一柄倒悬的刀。
谢扶光站在废墟中央,掌心高举那颗仍在搏动的本心——灵木雕成的心核泛着微弱血光,逆契纹如活物般顺着她手臂蜿蜒而上,啃噬皮肉,焦臭弥漫。
她的指尖早已血肉模糊,可她连眉头都没皱一下。
风不动,魂不宁。
林九娘仰头望着她,眼底翻涌着滔天恨意与一丝难以察觉的动摇。
百尸缝合的怨傀矗立如山,十指张开似要将她撕碎,却在最后一刻僵在半空。
“你要真相?”谢扶光声音很轻,却像钉子一样楔进这死寂的夜,“好——”
话音未落,她五指猛然收紧!
“咔!”
一声脆响,仿佛千年冰层崩裂。
那颗封存了二十年记忆的本心骤然碎裂,猩红光芒炸开如血莲绽放。
无数记忆碎片如蝶群般喷涌而出,在空中交织成一幅幅惨烈画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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