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焉寂主跪下的瞬间,整个遗忘之地的都凝固了。
它琥珀色的瞳中映出云舒的身影——灰白长袍,凡胎之躯,心口跳动的第十块碎片将调和本源与寂主之无熔成一体。它的膝盖触及虚无,本该没有声响,却发出一声清脆的裂音,像茶盏碎在静夜。
恭迎……新寂主。
这四个字,它等了十万年。
云舒却后退一步,眉心印记滚烫:我不是寂主。
你是。终焉寂主抬头,目光越过他,落向那片正在消散的光雨坟场,从你以凡胎承载,将逆因碎片倒灌的那一刻起,你就是了。
寂主不是权能,不是称号,是选择。
你选择有情,选择调和,选择将代价留给自己——这与第一任调和者云澈,截然相反。
所以,你不是旧寂主的重生,它叩首,额头触地,你是……新世的之君王。
话音未落,苏瑶忽然闷哼一声,踉跄跪倒。
她掌心的轮回印烫得像烙铁,印心浮现一行血字:
「第九块碎片·寂主之心·在母怀」
云舒猛地转身,伸手扶她,却在触及她腕间的瞬间,神魂巨震——他感应到了第九块碎片的坐标。
那坐标不在宇宙海,不在星渊,甚至不在任何位面。
就在苏瑶腹中。
那道微弱到几乎无法察觉的生命气息,与母亲消散的光雨、与云澈的执念、与寂主分裂的源头……同频共振。
不可能……苏瑶脸色煞白,手指颤抖着按住自己小腹,我……我们……
她没说下去。
但云舒明白。同心之劫时,神魂交融;逆因倒灌时,本源相护;父墓抉择时,因果共生。他们之间,早已不止是二字能概括。
那是跨越了之别的羁绊,是烙在彼此神魂深处的永不独活。
而这样的羁绊,在宇宙海的法则中,本就是孕育新生命的最高仪式。
所以,她声音发颤,抬头看他,第九块碎片……是我们的孩子?
云舒说不出话。
他心口的第十块碎片「母爱之印」正在发烫,像母亲的手轻轻覆在他心口,温柔地催促:去啊,去保护她啊。
可怎么保护?
若要取得第九块碎片,便要剖开;若要保全孩子,便永远无法集齐幽冥印,更无法面对即将苏醒的旧寂主残念。
这是云澈当年也未曾面对的绝境——他当年可以选择牺牲自己,可云舒面对的,是牺牲所爱之腹中的骨血。
不止如此。终焉寂主缓缓起身,声音悲悯,第九块碎片之所以叫寂主之心,是因为它能决定……
新寂主是否有情。
若取出碎片,孩子必死,但新寂主将完整,万界永固。
若留下孩子,第九块碎片会在母胎中成长,待其降生之日,便是旧寂主残念夺舍新体之时。届时,云舒,你的有情之道,会亲手催生出最无情的怪物。
月白踉跄后退,掌心的回甘茶树疯狂摇颤,叶片发出悲鸣:所以……当年姐姐她……
他忽然明白了。
为何姐姐要剜出血月本源,为何要在消散前将记忆藏入花种。
因为她也曾面临同样的抉择——是保全腹中的不存在之人,还是将血月权能传承给弟弟。
她选择了后者。
所以月白活了下来,带着原初血月的诅咒,和被遗忘的愧疚。
云舒,苏瑶忽然开口,声音很轻,却异常平静,你爹当年,是怎么选的?
云舒沉默。
他想起记忆之匣里,云澈的最后一句话:「我把自己的留给儿子,让他知道,情不是累赘,是调和万界唯一的。」
原来,所谓的,不是情爱本身。
而是让所爱之人,为这情付出代价。
云澈当年护住了万界,却没能护住妻子。他以为那是有情必陨的宿命,于是将恶念剥离,将寂主封印,将传承留给儿子。
可他忘了,真正的调和,不是牺牲其一,而是让两者共存。
苏瑶,云舒跪下,与她平视,掌心覆上她按在小腹的手,我爹错了。
他以为情是弱点,所以把自己斩成了九份。
但他不知道,若他当时选择护住我娘,与我娘共同面对怨念——他们或许都会死,可那份本身,就是调和。
所以……他额头抵上她的,轮回印与寂主印记在两人之间共鸣,我们不休不眠,不取不弃。
第九块碎片,我们不要。
但孩子,我们要。
苏瑶眼眶一红,泪落无声。
终焉寂主却摇头:新寂主,你护不住。
你以凡胎承载,已是极限。若再承受第九块碎片在母胎中成长的反噬,你会在她生产之前,彻底消散为虚无。
届时,她一人承受怨念,照样保不住孩子。
除非……
它顿住,琥珀色瞳中闪过一丝挣扎。
苏瑶抬头,目光灼灼:除非什么?
除非,逆转第十块碎片的权能。终焉寂主声音极低,母爱之印,是守护之锚。若用你的轮回印为载体,将它从云舒体内剥离,转入你腹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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